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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就因为你以为我和她在谈恋爱。]
[明月，那段时间你太偏执了，大脑已经混乱了。]
[我怕我再不把你送走，下一次你会伤害自己。]
他说出了压抑许久的真相。
我木讷的眼珠子动了一下。
原来他当年是因为这个把我送走的。
他居然是好心。
却让我受了三年的折磨。
太可笑了。
我好想哭。
但是我已经没力气了。
木讷的看着他，问。
[你为什么现在才和我说。]
[以前为什么不说？]
傅西楼哀伤的看着我。
[不敢说。]
[医生说，一个人在不知道自己得病的情况下，反而更容易被治好。]
[但是明月，你现在病得更严重了。]
[我怕我再不说，你永远都不知道我爱你。]
他看着我。
再次落泪。
坚硬立体的五官上，居然也会挂着泪水。
[对不起明月。]
[我本来想着佛门清静，送你出家是为了帮你治病。]
[但是我没想到……]
他说不下去了。
目光哀痛的看着我。
我的心依旧一片麻木。
我对他说，[你走吧傅西楼。]
[无论你是爱我，还是厌我，我都已经戒掉你了。]
我生病了。
对外界的感知几乎为零的我。
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娃娃。
我已经没有力气恨他、或是原谅他了。
傅西楼看了我很久。
也让我看他。
[那你多看看我。]
[明月，别赶我走。让我留下陪你治病好不好？]
他目光恳切。
我应该赶不走他了。
一个将死之人，也不在乎最后死在谁的眼前。
我木讷的看着他。
提出我这辈子对他的最后一个恳求。
[我不想治病了，治不好。]
[尼姑庵的事情我听说了，是你做的吧？]
[傅西楼，如果你真的爱我，能满足我最后一个愿望吗？]
傅西楼声音沙哑，[你说。]
我的眼睛里终于有了一些潮湿。
虽然没有笑的情绪了。
但是我还是模仿着笑的动作。
对他露出一个很别扭的笑容。
[让我去我师傅曾经资助过的那个女校教书吧。]
老尼姑抢走我的肾。
是为了资助女校的学生。
她坏的同时，又很好。
以我现在的大脑，已经理解不了这么复杂的事情了。
我只知道。
我想死在有阳光的地方。
16????
傅西楼答应了我的请求。
还一下给女校捐了几百万。
我去里面做了老师。
孩子们不嫌弃我是光头。
也不在乎我以前做过尼姑。
她们只会很依赖的抱着我。
和我坐在学校的小河边看星星。
也会问我，[斐老师，忘忧师傅好久没来看我们了。????]
[她是生病了吗？]
忘忧是那个老尼姑的法号。
她对我恶毒。
但是在这群孩子眼里，是活菩萨一样的存在。
我没有戳穿孩子们的信仰。
告诉她们，[她出门修行了，以后没时间回来看你们了。]
[以后斐老师陪着你们不好吗？]
孩子们都说好。
我终于不用费力模仿。
也能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
不过我平时还像个修女一样，穿得老气横秋的。
尼姑庵那根无形的戒棒始终悬在我的头顶。
女人露胳膊露腿都是不检点的。
我是出家人。
不能这么下贱。
我魔怔一般，怎么都不肯穿的鲜艳点。
傅西楼不知道从哪儿听到了这事儿。
就给学校的小姑娘们捐赠了很多色彩鲜艳的公主裙。
都是我小时候爱穿的款式。
看着这么多漂亮的公主裙围着我。
我死寂的心变软了。
好多漂亮的小公主。
好多无忧无虑的小明月。
看着孩子们天真无邪的样子。
我潸然泪下。
晚上我蜷缩在宿舍里敲木鱼。
一边敲一边落泪。
今晚只敲了一个小时????。
我就睡着了。

梦里依稀见到了爸爸妈妈。

他们对我笑着。
我也笑了。
醒来以后，宿舍门口多了一包玫瑰花种。
穿着公主裙的小姑娘们围着我。
要老师陪她们一起种玫瑰花。
这里是大山。
她们没见过玫瑰。
但是她们曾经在众多描绘爱情的名著里。
听说过这一种浪漫的花朵。
我和她们一起翻土。
将玫瑰花种种在深山的小院里。
种完以后。
我给傅西楼发消息。
[谢谢你的玫瑰花种。]
他问我，[我可以过去和你一起种吗？]
我来这里教书两个月了。
再也没见过他。
今天也是第一次发消息给他。
他可能觉得我要原谅他了。
提出了见面的要求。
我没有回他，
正如我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原谅他。
将死之人，是不会在这种无聊的事情上纠结的。
我只想把玫瑰种好。
等它开花的时候再死去。
这么美的花。
如果临死前不能看到。
会很可惜。
17
傅西楼还是不请自来了。
这次他给学校送了电脑。
他说，[在斐老师的玫瑰花盛开之前。]
[你们可以先在网上认识玫瑰花。]
还给女孩子们买了卫生棉。
只因为我说过，女孩子们家里穷，用不起卫生棉。
[女孩子和玫瑰一样，都需要好好养着。]
他看着我，意有所指。
[明月，我找到合适的肾源了。]
[跟我回去吧，我们先把身体养好。]
来了这里教书以后。
我不像以前那么木讷了。
说话恢复了一些章法。
[穷人才会修破旧的家具。]
[傅西楼，你这么有钱，你可以换新的。]
傅西楼哀痛的看着我。
将我抱紧。
[我不要新的，我只要你。]
我看着他痛苦的样子。
心里也很难受。
我已经戒掉他了。
我因为无法回应他而感到抱歉。
在我想推开他的时候。
他才开口告诉我。
近乎乞求，[明月，奶奶快走了。]
[你和我回去看看她好????不好？]
奶奶快走了。
简单的五个字，让我的世界轰然崩塌。
我脸色苍白的蜷缩着身体。
吐了一口鲜血。
傅西楼焦急的查看我的情况。
开车送我去县城的医院。
我拉住他的衣袖。
[我没事，带我回帝都见奶奶吧。]
他沉痛的握紧方向盘。
将我带回了傅家老宅。
奶奶看着我长了一些毛茬的光头。
躺在病床上哭了。
[明月，对不起。]
[当年的事奶奶也有错。]
[奶奶也知道你生病了，所以和西楼一样。]
[都以为佛门清静，把你送进去能帮你治病。]
奶奶嘴上还罩着呼吸罩，哭得几乎背过气去。
我伸手帮奶奶擦眼泪。
把之前她送我的镯子还给她。
[奶奶，我知道ɳʅ你是为我好。]
[我不怪你。]
[但是我真的戒掉傅西楼了。]
[这镯子还您。]
[抱歉，不能再做你的孙媳妇了。]
我在奶奶的病床前深深鞠躬。
奶奶握紧我的手，流泪离开。
我神情恍然。
他们都没错。
都在为我好。
甚至那个老尼姑，她伤害我也只是为了普度她的众生。
那我算什么？
我这三年所遭受的折磨，我失去的那颗肾。
这些都算什么！
我越想越痛。
最后呼吸不畅的倒在医院的走廊上。
-
医生给我下了最后的诊断。
说我还有一个星期的活头。
傅西楼守在我的病床前一夜未眠。
精致好看的下巴上都有胡茬了。
我盯着他。
笑了。
一边笑一边掉泪。
我对他说，[傅西楼，够了。]
[一个星期足够了。]
[等我参加完奶奶的葬礼，你送我回女校好不好。]
[玫瑰花期没到，但是我还是想看看我的玫瑰。]
傅西楼说好。
他尽快操办完了奶奶的葬礼。
就把我带回了山区女校的宿舍。
我的小院子里，玫瑰花还没冒芽呢。
别说花骨朵了。
我临死前应该连片叶子都看不到。
但是第二天晚上。
明月高悬。
我的小院里开满了玫瑰。
[我是不是已经死了。]
[天堂也有玫瑰园吗？]
我问傅西楼。
傅西楼哭着抱紧我。
我的眼角也留下一行晶莹的泪水。
对他笑道:[我知道是你种的。]
[昨晚我在屋里敲????木鱼的时候，我看到你在外面种开好的玫瑰。]
[傅施主，谢谢你。]
[若有来生，我们好好相爱。]
在热烈浪漫的玫瑰小院里，我含泪结束了我短暂的一生。
遗书里只留了一句话给我的学生们。
[爱人先爱己。]
我因为太爱傅西楼而生病。
毁了自己的一生。
也毁了傅西楼的一生。
希望下辈子遇到，我们能同频相爱。
我能先爱自己，再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