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毕业典礼那天，江忆琉跟我说，张子航转学了。
因为他爸妈离婚，他选择了爸爸。
他说，跟着爸爸，除了后妈身边都是亲人。可跟着妈妈，除了妈妈都是外人。
结果，在他被判给爸爸后，他爸立马把他送到乡下跟爷爷奶奶生活。
我沉默了。
孩子的想法往往就是这么简单，可有些选择一旦做出就没有后悔药。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只不过有些选择要用一生来承担。
「张子航转学那天，他妈妈哭得可伤心了，她为什么不要张子航啊？」
江忆琉不能理解，这世上居然有不要孩子的妈。
可事实上，女人有时候根本没有选择的资格。
「因为张子航妈妈没钱养不起他，这是没办法的事。」
「可麻麻要我了呀。」
江忆琉忽闪着灵动的双眸，在这样一双纯真眼眸的注视下，真相变得难以开口。
因为你是女孩啊。
「因为你那时候不到两岁，两岁之前孩子无条件判给妈妈，而且妈妈会赚钱，养得起你。」
这就要感谢原主，她用惨痛的经历早早认识到丈夫的不可靠，出了月子就带江忆琉出去送外卖挣钱，直到在给某企业送外卖时被老板聘用，结束了艰苦漂泊的前半生。
她真的，很伟大。
同时又很可恶。
因为她内心的扭曲，毁了江忆琉一生。
这很难评。
「好了，9 月小学就要开学了，你马上就是上小学的大孩子，妈妈教你的道理要记住，知道了吗？」
江忆琉扬起一侧小酒窝：「知道了。」
但愿我能成功把她扳正过来，让她成为她自己的女主角，别再去别人的故事里当反派了。
5
原本江忆琉是去小区门口的公办小学的，但那所小学校风不太好。
为免她学坏，我给她换了学区里的名牌小学。
开学第一天，江忆琉就被学校优美的景色吸引。
可当她走进教室后，突然发出一声惊叫：
「麻麻，是坏阿姨！」
她指着讲台上的女老师，脸上写满了惊惧。
女老师看到她一点都不惊讶，反而十分自然地向我走来，伸出手。
「季夏，好久不见，我是三班的班主任，没想到你一个人也能让忆琉读名牌小学。」
她在「一个人」上加了重音。
很显然，这位就是破坏原主家庭的小三，周媛。
我微笑：「我也没想到，你这样的人也能在名牌小学当班主任。」
周媛的表情一瞬僵持，默默走开。
我以为她自知理亏会就此打住，却没想到大招还在后面。
等学生都到齐后，周媛在讲台上，介绍起学校的情况。
「从今天开始，大家都是一年三班的一分子，有权知道咱们班的情况。我们班绝大多数都是正常家庭的孩子，但有一个例外。」
她伸手，指向我们。
「江忆琉同学，是咱们班里唯一一位单亲家庭的孩子，大家一定要好好照顾她，不能欺负她。」
话音甫落，一时间所有孩子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投过来，如寒风中的冰雹，打得人痛彻骨髓。
江忆琉的头立马低下去，委屈得快哭了。
大家都是成年人，你搞我也就算了，动我女儿？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周媛的刁难还在继续：「大家用热烈的掌声，请江忆琉妈妈上台，讲讲单亲母亲把孩子送进名牌小学经历了哪些艰辛。」
江忆琉扯着我的袖子，一个劲地摇头，甩落几滴泪。
「妈妈别去，我们换个学校吧，就我们家门口那个也挺好的。」
我抱住她：「没事，忆琉别怕，你忘了，妈妈可是离婚女强人哟。」
我女儿不能做恶女，这个恶女就让我来做。
我起身，在万众瞩目下走上讲台。
周媛嘴角扬起职业假笑，想看我的笑话。
笑话，小心我把你变成笑话。
6
「各位家长好，我是江忆琉的妈妈，我叫季夏。
「正如各位所见，我是单亲妈妈，原因很简单，我丈夫在我怀忆琉的时候，跟别的女人跑了。」
教室里响起一阵惊叹声。
这个八卦太过劲爆，大家的注意力肉眼可见地集中到我身上。
这就是周媛想要的效果，她想用群众的目光，让我羞愧，甚至让我崩溃。
很可惜，我不是那种会为了别人的过错，自我 PUA 的人。
我继续道：「为了骗保，他跟小三一起把我推下楼，我当时还怀着孕，好在我们娘俩命大。」
周媛没想到我会将难以启齿的伤害和盘托出，脸色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我把语调拉高：「巧的是，那个小三跟咱们班主任同名同姓，连长相都一模一样呢。」
周媛急了：「请江忆琉妈妈不要血口喷人！」
「血口喷人？」我都气笑了，「周老师，你知道我前夫给我买的保险受益人是谁吗？」
不等她狡辩，我直接报出那个名字：
「是你，周媛。他怕被怀疑，就把受益人写成你，也是蠢得可以。你们俩当年在警方要求下写的道歉信跟保证书还在我抽屉里，需要的话我立马回去拿，张贴在学校公告栏供各位家长参观。」
教室里的惊叹声，达到顶峰。
众人目光的焦点，从我变成了周媛，而且比看我时更鄙夷。
「比起单亲家庭，我认为让道德败坏的人当班主任更可怕，希望我们每位家长都能保护好孩子，不要伤害他们。」
说完，有几个妈妈给我鼓掌。
渐渐地，鼓掌的人越来越多。
我看到，江忆琉抬起头，直勾勾地望着我，一脸崇拜。
7
在三班家长们的一致抗议下，周媛被辞了。
没有家长会让一个破坏别人家庭的人，教育自己的孩子。
托她的福，江忆琉 7 岁这年，我终于见到原主杀妻骗保的前夫。
长得挺老实，可尽干不老实的事。
可惜最后因为原主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让这个狗男人免于牢狱。
江殷特地在我接江忆琉放学的时间点，把我堵在家长接送线外。
他一开口就满嘴凶恶：「是你害媛媛没了工作，这么多年过去，你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她？」
周围都是接孩子放学的家长，一听有八卦，好几个人往我这儿偷瞄。
江殷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知道原主要面子，即便他如此背叛，原主都没有把这段失败的婚姻说出去，唯恐受人耻笑。
可我不是季夏，我不要脸。
「立马让校方恢复媛媛的工作，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丢人现眼？」我反问，「你一个孕期出轨，联合小三杀妻骗保未遂的狗男人，难道不比我更丢人？」
「季夏！」
「怎么，你急了？」
他自知与我对峙对自己无益，将我拉到一边，压低声音：「你们女人就是喜欢抓着过去的事不放，我向你道歉行不行，媛媛是无辜的。」
我甩开他的手：「我把你绿了再跟你道歉行不行？你们男人就是喜欢用各种借口掩盖自己犯下的罪。」
我打量了他几眼：「你该不会到现在都找不到工作，还在吃软饭吧？」
当初他就是因为没有工作，才起了杀妻骗保的念头，有了案底后更找不到工作。
看他对周媛被辞如此紧张，估计我猜得八九不离十。
被我戳中痛点的江殷，本性暴露：「你最好把媛媛请回来，否则我不客气！」
说罢，他抬起手要打我。
与其等英雄救美，我更喜欢主动出击。
在他犹豫的瞬间，我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抬起另一只手爽快地给了他一记耳光。
啪——
响彻人群。
「这一巴掌，是替你女儿打的。」
趁他将我双手擒住时，我一记头槌朝他面门撞过去。
「这一下，是替季夏打的。」
江殷吃痛，哪还顾得上我的手，捂着嘴骂我疯子。
我一脚踢上去，给他来了个男人最痛。
「这一脚，是替我踢的。」
江殷顿时蹲倒在地，面色铁青：「你不就是季夏？」
我借用热剧台词：「从前的季夏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是我，打你两下怎么了？」
「季夏，你会后悔的！」
江殷在我这里占不到便宜，咬牙艰难爬起，在围观中狼狈逃窜。
我转头，才发现周围全是拿着手机拍我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