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笙闭了闭眼,抬头看向莫北尘,笑靥如花。
“想好了,我可以答应你。”
莫北尘一怔,幽深的眸子看向南笙,语气里是明显的不置信,“真的?”
南笙脸上的笑容加深,双手握住,指甲深深扎进掌心的肉里,强压住脑袋里突如其来的一波痛楚。
她咬唇,一字一句道:“对,一个月后,我可以给她一颗肾。”
莫北尘的眼里涌起一阵狂喜,随即是不解,“为什么是一个月?一个月,你还要再让她痛苦一个月?”
南笙看着他,脸上的痛色一闪而过。
“没有为什么。”
“南笙你……”
“这么多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既然我答应了,就不会食言。”
最终莫北尘沉默了,他没再多言,上楼去了书房。
南笙目光追随着他修长挺拔的背影,没有血色的唇角泛起苦笑。
“莫北尘,一个月对于她来说是痛苦,可对我来说,是我全部的生命啊……”"
江城的深秋夜,即使开着暖气,躺在床上的南笙仍觉全身阵阵寒意袭来,双手双脚不住的发冷。
她把整个身子蜷缩在被子里。
半梦半醒间,南笙感觉到一个温热的身躯从背后圈住自己。
她下意识翻过身,贪婪汲取着男人身上的热度,像是一尾将要缺氧的鱼,终于投入了水的怀抱。
纤细的胳膊攀着男人结实宽阔的后背,最后,南笙眼尾的泪悄悄滑落在枕上……
天刚亮,南笙看着身侧还在睡的男人,蹑手蹑脚下床,去了厨房准备早餐。
她怕自己又把糖看成盐,放调料的时候,她每样都小心倒出一点尝一尝。
陈姨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她全神贯注忙碌的身影,无奈摇头。
南笙将清粥小菜和点心摆放在餐桌上,仔细交代陈姨:“如果先生起来要吃,凉了的话,一定要热一下。”
“嗳,知道了。”
南笙脱下围裙,揉着酸痛的双眼,换了身衣服去了公司。
在走之前,她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放在床头柜上……
云际大厦,南笙把邵衍叫到了办公室。
邵衍是公司的首席律师,也是她的大学学长。
“邵律,我在云际拥有的股份,还有我名下的所有资产,你都清算一下。”
“要做财产公证吗?”
南笙摇头,“我死后,这些财产都属于莫北尘。”
邵衍怔住,他知道南笙的病很严重,但没想到她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他沉默几秒,“股份转让牵涉公司的稳定经营,我以律师的身份建议你,一定要郑重考虑。”
“不必,我考虑得很清楚了,我……”
倏地,南笙脸色煞白,身形摇摇欲坠。
邵衍眼疾手快的绕过办公桌,猛地扶住她摇晃的身子。
“你怎么样?我送你去医院!”
南笙顺势按住他的胳膊,眉头深深锁住,强忍过这一波蚀骨的疼痛。
“没事……我、我缓一下就好了。”
邵衍知道南笙的倔强,他只能搂着她在沙发上坐下。
这时,一道冰冷又讥讽的声音传来——
“呵,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
莫北尘不知何时站在办公室门口,冰冷的眼睛盯着南笙和邵衍握在一起的手,仿佛要盯出一个洞来!
南笙立刻松开手,疼痛让她身后止不住的流冷汗,但她极力挤出一个笑,“你怎么来了?”
他从来没有主动找过她,这次是第一次。
不想换来的却是莫北尘的冷嗤:“我要是不来,怎么能看到这幕好戏?没想到南总和邵大律师玩得挺开,在办公室都能这般无所顾忌!”
邵衍看着眼前突然闯入的男人,不由捏紧拳头,南笙不动声色地扯了扯他的衣袖,用眼神制止了他。
而这一幕落在莫北尘眼里,仿佛两人在眉目传情,他胸口没来由的一阵憋闷,出口就是嘲讽和羞辱:
“怎么,昨天晚上没满足你?一大早在办公室就忍不住了?”
南笙原本惨白的脸在听到这句话时变得涨红,莫北尘总是知道怎么伤她才最痛。
“既然你这么离不开男人,为什么还要给我这个?南笙,你还真是让我出乎意料!”
莫北尘拿出今早放在床头柜上的离婚协议书。
“正好,我也早就想和你离婚了。”
莫北尘走到办公桌前,拿起签字笔,唰唰两下签上自己的名字,食指一弹,离婚协议书就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他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看向一脸愤怒,恨不得冲过来和他打一架的邵衍,轻描淡写道:
“邵大律师,剩下的手续,我会让我的律师和你沟通。送你一句忠告,这个女人的心计很深……哦对,你是律师,心眼也不会少,怪不得能勾搭在一起。”
“莫北尘!”邵衍怒斥对方的名字,要不是南笙死死拉住他的胳膊,他早就冲上去将莫北尘暴揍一顿!
莫北尘却不屑的嗤了一声,摔门而去。
邵衍捡起地上的协议书,气得手都在抖。
“这样的男人,值得你为他这样付出吗?”
南笙却靠着沙发,喃喃道:“离婚,总好过丧偶……反正从结婚那天起,他就盼着这天,如今算我成全他了。”
邵衍心疼的看着南笙一脸的失魂落魄。
他好怀念从前那个活得明媚鲜活、恣意张扬的南笙!
但自从嫁给莫北尘后,她就完全变成了另一个样子,现在连自己的命都要没了,却还满心为那个男人着想!
早知道会变成今天这样,他当初说什么也要把南笙追到手,就算她不爱他,至少不会像现在这么痛苦……"
当天下午,南笙和莫北尘去办了离婚证,离婚协议都签了,没什么好纠缠的。
四年的婚姻,一朝结束。
从民政局出来,南笙看见莫北尘的车后座上坐着一个人。
隔着深色的玻璃,她仍能感觉到那女人的目光正盯着自己。
车门打开,南筝走了下来。
“外面风大,小心着凉。”莫北尘立即上前扶着她,语气里全是宠溺。
“北尘哥,我没事。”南筝温温柔柔地回道,随即看向南笙,亲热地叫了一声姐姐。
南笙蹙眉,没应声。
南筝总是一副温柔乖巧的模样,说话轻声细语,再加上一双楚楚可怜的大眼,纯良无害,很容易就让人心生怜惜和保护欲。
但南笙知道,她不是外表看起来那么简单的人,她更不是……
从南筝出现在南家的第一天,一切都就陷入她的精心设计之中。
很多事情南笙都调查清楚了,只是……她的生命快要结束,她不想再去拆穿那些所谓的真相。
她舍不得让莫北尘知道,他爱了那么多年的女人,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他是这般的高傲,南笙不想看到他因此受挫痛苦。
有些真相,就随着她的死,一起埋入地下吧!
可她的这些想法,莫北尘永远都不会明白,此刻莫北尘见她没有回应南筝,脸色瞬间沉下。
“怎么,和我离完婚,眼里就谁也看不见了?连自己的妹妹也不认?”男人语气愈发阴沉。
一旁的南筝露出一个善解人意的笑:“北尘哥,姐姐可能是因为刚离婚心情不好,你别怪她。”
而在莫北尘看不见的角度,她正一脸得意的对着南笙挑了挑眉。
“姐姐,北尘哥说要带我去唐阁吃饭,你要跟我们一起去吗?”
南笙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刺痛,淡淡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即便心中早已千疮百孔,她也不愿流露出半分。
可她走得太急了,急到快忘了,她自己的身体不允许她这般……眼前忽然一黑,南笙撞到路边的花坛上,刹那小腿生疼!
她咬着牙,忍着疼,倔强而又吃力的朝车子走去——
莫北尘看着女人踉跄离去的背影,忽然间,竟有种想过去扶住她的冲动!
南笙,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羸弱了?
南筝察觉到身边男人的异样,随即挽住他的胳膊,“北尘哥,我们快去吃饭吧!你不知道,最近医院的饭菜有多难吃……”
莫北尘收回心神,摸了摸南筝的头发。
“好,庆祝我离婚,庆祝我们终于能名正言顺的在一起。”
南筝害羞一笑,依偎在男人怀里,眼角的余光却看向消失在远方的南笙。
她目光冷下,亏她还担心南笙会告诉莫北尘什么才跟着一起来,没想到这女人都知道自己不是南家的血脉,只是个冒牌货,却没有拆穿她……
为什么?
南筝第一次看不穿南笙的心思,难道她不爱莫北尘,不要他了吗?
她就这么甘心把莫太太的位置,还有莫北尘的爱都送给自己?
……
两个小时后,南笙叫了搬家公司去了枫林湾。
这里是她和莫北尘结婚时购置的别墅,每一处装修,都花了十二分的心思布置,她曾天真地以为,这里会是世界上最温馨的港湾。
只可惜,一切都只是她一厢情愿的妄想。
东西整整装了两大车,南笙收拾完,将别墅的钥匙放在餐桌上,还有一本笔记本。
“陈姨,我走了,以后就拜托你照顾他。”
陈姨点点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前几天太太还像往常一样给先生准备早餐,怎么说离婚就离婚了呢?
南笙走的时候,莫北尘的车子正好开进院子。
两辆车交汇的时候,都放慢了速度,挨得很近,却像是两条永远不会相交的平行线,驶向完全相反的方向……
莫北尘从车上下来,看着南笙的车子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视线里,他没来由的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好像正一点一滴地从他的生命里消失。
进了家门,他叫住陈姨。
“她走的时候有没有说什么?”
“太太她……南小姐没说别的,就让我好好照顾您。”
陈姨手里端着一盘点心,又道:“这是她走之前做的桂花酥,您尝尝?”
若是以前,但凡南笙做的东西,莫北尘根本就不会吃,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他鬼使神差地伸手拈了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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