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小顾和小岳都找出了三样真品,这一局看来是要平局咯。」
李院长笑眯眯地说出了结果。
听到是平局,岳翩然似乎舒了口气。
周望仁不开心了,大声嚷嚷着:「怎么可能是平局?李院长你可要看仔细了啊。」
「李院长,要不您再看看我那只弦纹瓶吧。」
没想到我也会开口,李院长露出一丝诧异的神色,随即拿起弦纹瓶又看了看,「这只弦纹瓶,胎骨坚实,呈香灰色,胎壁则较薄,乍一看确实是汝窑的工艺。可真正的汝窑,以玛瑙入釉,在阳光下会有五光十色之感,这只并没有,所以是赝品。」
我笑了笑,拿过那只弦纹瓶,直接松开了手。
「砰」的一声,弦纹瓶掉在地上,碎了一地。
我蹲在地上捡出一片形状还算完整的碎片,递给李院长,「您再看看这片呢?这应该是弦纹瓶的底座。」
李院长拿出一面放大镜仔仔细细地看了好一会。
忽然激动地站了起来,「这块底座是真的汝窑!」
周望仁不信,抢过去看了半天,看到最后也无话可说。
其实一开始我就注意到了这只弦纹瓶,只有它的身上飘着两个数字。
9800 和 17680000。
一个在瓶身,一个在瓶底。
我看了看在座的各位,几乎都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估计就连准备这些东西的人都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误打误撞的事情。
因为这块真的底座,第一局我赢了。
第二局,几样老物件分别按照年代的远近排个序。
毫无悬念地,我输了。
我只能看到东西的价值,却不知道他们来自于哪个朝代。
即使在有名居的这段时间已经恶补了很多。
仍旧比不上岳翩然几十年的积累。
36.
第三局,字画。
古董里头最值钱的东西,不是那些在土里埋了上千年的老物件,也不是科技再发达也复制不出来的各种瓷器,而是仅此一幅的名家真迹。
李院长招呼张老板帮帮忙,两个人打着二十万分的小心,将十来幅字画挂了出来。
一时间,我被无数的 0 晃了眼。
「鉴于刚刚小顾和小岳各赢一局,这第三局至关重要啊。」
「摆在你们面前的都是真迹,毋庸置疑。选一幅吧,谁选出的那幅价值更高谁就可以获得这一局的胜利。」李院长宣布了第三局的规则。
我一听,眼睛都亮了。
这不等于临考试之前老师忽然告诉我:「只有你一个人是开卷哦。」
于是我眯着眼睛一幅一幅地看了起来,看得格外认真。
主要是为了数清谁后边儿的 0 最多。
越看越开眼。
今天这场赌局还真是下了血本。
估计这些大佬把自己压箱底儿的东西都带来了。
光是黄庭坚的《砥柱铭》手卷和王羲之的草书《平安贴》手卷……
这两样东西加起来就高达 7 亿元。
现在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放在我面前。
然而这些还不是最贵的。
挑挑拣拣,我的眼神落在了一幅画轴上。
画轴上飘着数不清的 0。
为了确认我心中的想法,我悄悄地凑上去闻了闻。
就是它了!唐寅的《山静日长图》。
与此同时,岳翩然则选了另一幅唐寅的画——《庐山观瀑图》。
选好之后周望仁立马笑出了声:「我还以为老董找了多厉害的帮手,连《庐山观瀑图》都不知道?这可是唐寅最贵的一幅画,选别的倒也罢了,还选唐寅,你拿什么比?」
「谁说我选的是画了?」
听到这句话,周望仁笑得更大声了,「这丫头是不是看自己输了,心有不甘,开始说胡话了?」
我把那幅画拿起来,研究了一下,发现轴头部分确实是可以拿下来的。
于是我稍微用了点巧力把它扯了出来,在张老板的惊呼声中,把它丢进了一旁的鱼缸里。
很快,轴头便沉到了缸底。
「我的宝贝啊!」张老板一个箭步冲了上来,伸手就要去捞鱼缸里的轴头。
「万年沉香木,张老板慢点捞,多泡泡才好。」我笑着打趣道。
在我把轴头丢进鱼缸里的那一刻,周望仁笑不出来了,脸色也跟着一块儿沉了底。
「《山静日长图》加上万年沉香木,不知道抵不抵得上一副《庐山观瀑图》?」
周望仁黑着脸冲张老板大吼:「张大全你他妈有病啊!没事用什么万年沉香木做轴头!」
张老板白了他一眼,「我乐意,你管得着吗?」
眼看着这两个加起来一百多岁的大爷就要吵起来了,李院长赶紧挡在张老板面前,「这一局小顾赢了,最终的结果也是小顾赢了。」
董先生适时站了起来,目光冷冷地看着周望仁,「周老板,你输了,愿赌服输吧。」
尾声
周望仁输了赌局之后就翻脸不认账了。
可当时在场的全是一个圈子的大佬,平日里碍于没有理由对他下手。
现在他自己答应的事情,哪容得他耍赖?
不多久,周家的古董生意就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逐渐做不下去了,资金链也遇上了问题,而周望仁臭名在外,没有人敢借钱给他。
那块天下第一鉴的牌匾被董先生带着人找了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悄悄地换成了天下第一贱。
据说第二天周望仁看到了,气得站在门口骂了一个小时的脏话。
岳翩然如愿以偿地把岳从芝的墓迁了出来。
她又回到了有名居。
我问她那么明显的沉香木你看不出来吗?是不是故意输给我的。
她站在院子里的白木香下,披在肩头的长发被风吹起,笑得很无辜,「我真的没看出来那是沉香木啊,顾知春,就是你赢了,我觉得你挺适合干这行的。」
「所以呢?」
「所以我准备退休了。」
「你想都不要想!」
「之前老董不是说过以后有名居的生意就交给你了。」
董先生是说过这话没错……
可她又是怎么知道的?
我这才明白,这家伙早就有甩手不干的想法了!
晚上接到董先生的电话,问我铜锅还在吗,刚刚送来的新鲜羊肉,吃涮羊肉如何?
凉风习习,树影摇曳。
我们仨坐在院子里,熟悉的场景,却是不一样的心境。
董先生不仅带了羊肉,还有陈年的好酒。
「来小顾,我敬你三杯。」
我拿着酒杯的手抖了抖,「为啥是三杯啊?」
董先生哈哈大笑,我第一次见到他笑得如此畅快。
「第一杯敬你我的相识,今生种种皆是前世因果,小顾你说,我上辈子是不是救过你的命,所以这辈子老天把你送来帮我了。」
说完他一饮而尽,示意我不用全喝。
「小岳不喝酒,第二杯替小岳和从芝敬你。」
岳翩然在一旁举着一杯茶,以茶代酒也喝完了一杯。
「第三杯就有劳你以后帮我照看照看手底下的生意了,我打算带着小岳出去走走,替从芝去看看她没有看到的大好河山。」
这第三杯,我能拒绝吗?
第二天天还没亮,岳翩然就拖着个大箱子迫不及待地走了。
和上次不同,这次她特地跑来告诉了我一声,顺便吵了我的美梦。
往后的每个礼拜,都能收到她从全国各地寄来的明信片。
那场赌局之后,我也算得上京城里一号响当当的人物了。
时不时地有人找上门来请我掌掌眼。
「顾老板,又在吃烤鸭啊,麻烦您帮我看看这壶。」
「来嘞!」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