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朗的夜,忽然又打雷了。
惊雷乍响,顷刻大雨倾盆。
沈靳屿站在窗前,心脏莫名惊跳,强烈不安。
一压再压,按捺不住,他拿上车钥匙,回头叮嘱白若雨:“我去黎初那一趟,你有事就摁铃叫医生。”
白若雨眼底飞快闪过一抹阴狠,抬头却一副柔弱模样,拉住男人满眼央求:“只要过了明天,办完婚礼圆了我的梦,我会帮着你跟温小姐解释我们之间没什么,这一切都假的。”
“你们是大家眼中公认的一对,温小姐她那么爱你,一定能体谅你,我只是一个将死之人,你就当发发善心,多陪陪我吧……”
沈靳屿皱眉甩开她,心中不安尤在。
这种感觉,从来没有过。
白若雨白了脸,还想再去拉他,却被一通电话打断。
助理的来电,沈靳屿没有犹豫,接了电话贴近耳边。
电话那头,助理语气有些小心翼翼:“总裁,温小姐把从前您送给她的东西通通打包还回来了。”
病房寂静,沈靳屿一张俊脸顷刻沉下来,心头不安被无限放大,细针一样扎在他心上。
电话挂断,他立刻冲出病房,这次白若雨连阻拦的机会都没有。
眼睁睁看着沈靳屿离开,她狠狠砸烂一个水杯,气急败坏:“温黎初!凭什么这世上的好东西都是你的!沈靳屿我绝不会让给你!”
凌晨三点,沈靳屿抵达温家。
可铁门后,慈善的管家却一脸冷漠拒绝:“沈先生,夜深不便,您还是请回吧。”
沈靳屿撑伞皱眉,越听心上的不安越大。3
他仰头,却见二楼温黎初的房间漆黑一片。
心后忽然刺痛难忍。
他冲着二楼开口:“妍妍,你还好吗?”
“我回来了,能让我进去看看你吗?”
声落,别墅的门开了。
举伞出来的却是满眼红肿的温母。
沈靳屿喉咙微哑:“温姨,你让我见一见妍妍,我有话想跟她说。”
“见妍妍?你有什么资格见?”
温母声音嘶哑带着沉痛。
“是我的错!我当初就不该纵容你来到妍妍身边,给你伤害妍妍的机会!你给我滚!从今往后,我们温家不再欢迎你!”
沈靳屿怔怔愣在原地,看着温母眼中影影绰绰的恨意,他隐约意识到不对劲。
“温姨,事情不是你看到的这样,你让妍妍明天来参加我和若雨的婚礼,我一定会给她一个交代,我……”
“滚!”温母再听不下去,气得胸口剧烈起伏,“你再不滚,我就报警了!”
沈靳屿从没见过这样生气的温母,攥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他还想说什么,温母却已经转身回了屋子。
大雨不止,沈靳屿却不愿意走。
他不信黎初会不管他,可直到听到公安的警笛声,温黎初也依旧没露面。
无奈回到车里,他的视线不安的落到二楼。
黎初大概还在气头上,但她心肠软,跟他生气从来没超过24小时。
他相信只要明天和她说清楚,她一定能理解他。
思及此,沈靳屿握紧方向盘的手慢慢松了几分力道,心底那种莫名的不安也被他一并压了下去。
第二天,婚礼教堂。
昨晚的大雨卷走了盛温的燥热。
沈靳屿一身精致西装踏上红毯,身侧是穿着洁白婚纱的白若雨。
礼堂中,白若雨幸福的笑着,沈靳屿却抿着薄唇,目光始终看向给温黎初预留的位置,那里依旧空无一人。
牧师清了清嗓子,念出了那句倒背如流的开场白——
“沈靳屿先生,你是否愿意娶白若雨小姐为妻?不论顺境,逆境,健康,疾病都照顾她爱护她,都对她不离不弃?”
沈靳屿皱眉恍惚,明显心不在焉。
他正要随意敷衍一句,教堂的大门却在此时打开。
不知怎么的,他心中不安在这一刻攀上了巅峰。
而接着,一口漆黑的棺材被推了进来。
众人哗然。
沈靳屿彻底僵住,死死盯着那口棺材,惶恐到指尖发颤。
随后,温父温母穿着一身肃穆丧服跟在棺材后,含恨看着他:“沈靳屿,如你所愿,我们带妍妍来参加你的婚礼。”
刺眼的太阳光越过教堂上空彩色的花窗玻璃,投射到沈靳屿那张俊朗的面容上。
被削弱的光芒温软柔和,男人的脸却僵硬异常。
白若雨眼底闪过一抹惊慌。
她忙拦在沈靳屿身前,楚楚可怜的看着棺材旁的两人,哽咽乞求。
“叔叔阿姨,我不过是个将死之人,今天过后我不会再成为靳屿和温小姐之间的阻碍,我只是太爱靳屿了,我死前只想当一次他的新娘,求你们不要毁掉我的梦……”
温母却因为她这句话彻底红了眼:“为了原你的梦就要我女儿死吗!天底下哪里有这样的道理!”
‘死’之一字,何其严重。
沈靳屿蹙着眉,漆黑的瞳眸死死盯着那口棺材,出口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恐慌:“叔叔阿姨,你们这是……干什么?”
温父含恨冷笑:“干什么?你不是要妍妍来参加你的婚礼,如你所愿,我们把妍妍带来了,她就在这棺材里躺着!她就看着你呢!怎么?你心心念念的婚礼不继续了?”
“黎初?”
沈靳屿不懂温父这是什么意思,妍妍怎么就躺在棺材里了?
“温叔叔,黎初还在生我的气是不是……你,你让黎初出来,我能解释我和白若雨之间什么都没有,我们……”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温父温母却把棺材推到了他跟前。
漆黑的棺材里铺满了白色的百合。
百合中间,温黎初一身白裙闭眼躺在其中美艳的不可方物。0
沈靳屿的脑袋却在这一刻猛然空白。
字句卡在喉咙口,他身子僵在原地,好半天才艰难的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意。
“黎初为什么躺在棺材里?”
他红着眼想上前去拉她,下台阶的时候不小心绊到脚,整个人狼狈又惶恐的扑到了棺材上。
“砰”的一声巨响,棺材被推出去一截,温黎初半点生气都没有,安静的有些……不太寻常。
沈靳屿死死盯着那张脸,后知后觉才发现,温黎初胸口居然没有起伏!
脑袋里有什么东西绷断,沈靳屿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手指紧紧扣着棺材的边缘,嗓子干哑:“黎初,黎初别玩了,这玩笑一点儿也不好玩,你吃醋是不是?你知道我最爱你的,我……”
“离我女儿远点儿!”
沈靳屿被温母狠狠推开,一并落下的,是一张证明,白纸黑字印着‘温黎初’三个字的死亡证明,时间就在昨天。
沈靳屿眸中亮光顷刻具碎:“怎么可能!”
他一把抓起那张死亡证明,巨大的恐慌几乎让他两眼发黑。
“黎初上次和我见面的时候还好好的!她怎么可能会死!”
“不会的!叔叔阿姨,你们在骗我对不对!”
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沈靳屿凄然看向温家父母。
“你们就是气我惹黎初生气了,所以你们才和黎初一起来骗我对不对?”
温母冷冷看着他,一双眸子里除却恨意再无其他:“骗你?你何德何能,能让我狠心拿我女儿的死生来开玩笑!沈靳屿,我真后悔,后悔当初瞎了眼,错信你能给妍妍幸福!”
“不是!不是这样的!”
沈靳屿一张矜贵的面容惨然如白纸。
慌张从地上爬起来,他再找不回半点平素里的沉静自持。
“婚礼……婚礼不继续了,我还没有和白若雨交换戒指,我不娶她了!黎初,黎初你起来,我娶你好不好?我现在就娶你,我们结婚!”
他眼眸猩红欲裂,不顾温父温母的阻拦,发了疯一般扑到棺材前拉起温黎初的手。
指尖触到的,却是一片让人心惊骤停的冰凉。
怎么会……这么凉?!
他不甘心,又将手伸到温黎初的鼻下。
可是没有!没有呼吸!一点都没有!
沈靳屿哑然失声僵在原地,整个人如坠冰窖。
他的黎初,真的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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