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精选章节月落长安云归阙(第70-71章)全章节赫连欢无删减完整小说

时间:2023-07-02 06:03:30   热度:37.1℃   作者:网络

第七十章 临安叛乱
一品居。
“主上,大梁的信。”一品居的掌柜恭敬地递上一封信,这是萧琮在大周唯一一个暗桩了,他看都没看,便将信放到了桌案上,“说说大周的消息吧,大梁那边暂且不必管。”掌柜无奈,只好将目光投向一旁的洛九天。
“行了行了,一会我让他看信,你先说这边的消息吧。”洛九天斜靠着窗台,百无聊赖地望着楼下的车马行人。于是掌柜的便道:“近来京城倒是无事,只不过江夏府出了些乱子。”
萧琮来了些兴趣,大周不太平,对大梁而言,这算个不错的消息,于是追问道:“什么乱子?”
“江夏府西南边,原本有个临安城,是不归大周管辖的。后来城主率兵归顺,这才有了一方太平。只是去年北城府的事,苏临安无辜卷入差点被杀,所以激怒了临安城的故旧将领,那头便……起了乱子……”
萧琮想了想,道:“去年的事,为何现在才出动乱?”说罢,又自言自语道:“看来是有人推波助澜了,只是不知是何人想闹这么一场,也不知他的目的是什么。罢了,且作壁上观,不要轻举妄动,有消息前来报我。”
“是。”那掌柜例行公事地禀报完,便领命下去。洛九天这才从窗台上跳下来,看了一眼桌子上的信,冲萧琮挑了挑眉。萧琮却将信原封不动地收了起来,然后起身道:“不用看也知道,他催我回去了。”
“那你什么时候回去呀?”洛九天赶紧顺势问道。萧琮将信收好,回道:“他这么急着让我回去,还不是因为怕母后怨他,想赶紧拉我过去安抚。只是我回去又有什么用呢?弑父这种事都做了,母后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他的……”

忽然,他不知又想起了什么,沉默了半天才道:“她也不可能原谅我的……”即使他什么都没说清楚,但洛九天还是马上反应过来,他说的那个人是赫连欢。

他刚想说什么,便又听萧琮自言自语道:“可我不后悔,我做的每一件事都不后悔。她恨我也好,怨我也罢,只要她不忘了我,便好了。”
“难道你骗她,逼她,就只是为了这个?!”洛九天觉得很不可思议,萧琮那么理智的人,为什么会做这种极其感情用事的事情。
萧琮果然摇了摇头,但他也没有解释,只是道:
“等到时候,你自然就明白了。好了,我有些累,想歇一会儿。”
洛九天知晓他的性子,也不想深究他们二人的事,便利落起身出去,又反身给他关上房门。
千里之外的临安城,聚集了众多兵士。高高的城墙上,站着身姿绰约的一女子,她身着白衣,容颜倾城,目光远眺,隔着护城河,望着河对面纵马扬鞭的男子。
苏临安坐在马背上,遥望着城头上那人,恍若隔世。
长安王和云阳郡主帮他联络临安旧部,让他回临安城,说那里有人在等他。
他那时便知道,一定是云初霁,但直到那抹身影逐渐清晰,他才真的相信,她回来了……
城楼上的云初霁,望着苏临安越来越近的身影,她深吸一口气,远远朝他笑了笑。她本不愿见他,期盼着他能在长安王照拂下,东山再起,仕途锦绣。
只是苏临安太傻了,从来都选不对,既然如此,那以后这个傻子,就是她一个人的了……
“苏临安已经到了,接下来就看你的了。”宇文懿站在京城城楼上,远眺着西方的残阳,对赫连欢道。
“我想知道,你是怎么劝苏临安答应的?”赫连欢倚靠着城墙,好奇问道,但其实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果然,宇文懿下一句便道:“我根本没有劝他,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选择?你明明知道他会怎么选,封侯拜相从来不是他所求的。我其实更想问,你是怎么劝服自己的。你之前留下他,是因为看重他的品性与才能,想培养他成为名臣贤相,但你如今竟舍得让他去临安城,还去做那种事,他这辈子都别指望入朝为官了。”
宇文懿抿唇不语,顿了顿道:“护卫军怎么样了?我父皇会同意吗?”
赫连欢知道他故意转移话题,不过也没有再追问,答道:“陛下手里有拱卫京城的两大营、皇宫羽林卫以及京城护卫军,羽林卫自不必说,是不可能外派出京的。”
“两大营是京城精锐,乃是为了抵御外敌的,周帝应该舍不得用他们,若陛下执意要派东西大营前去,我到时只能见机行事,想法子把他们拦下来。话说回来,陛下还惦记着我手里的兵权,若能借机收回护卫军就更好了,所以我到时候会说服陛下,让他派我前去平乱的。”
“好,你有把握便好。”宇文懿说罢就转身下了城墙,夕阳下,他一身清淡的长衫,显得格外单薄萧索。赫连欢没有随之离开,她远望着北方,不知道该如何把弟弟已经不在的消息告诉她父侯。
翌日,朝堂。
“临安城之事,诸卿怎么看?”周帝阴沉着脸色问道。前些日子江夏府来报,临安城旧部兵士不知何时潜入城中,短短半月就聚集了近两万军士,江夏府长史登时觉得不对,连忙上报,谁知消息还没到京城,临安城那边便反了。
“陛下,当务之急是要派兵镇压,不可助长叛乱者的嚣张气焰。”领兵的东营大将道,他一向忠于周帝,对于叛乱者是忍不了的。
丞相闻言却蹙眉,反驳道:“陛下,如今春闱将至,若闹出战乱来怕是不合时宜啊!依臣之见,还是先派人去临安城问清情况,若能安抚还是尽量安抚为好。”
周帝思忖片刻,还是觉得丞相说的更有道理,若不分青红皂白就出兵镇压,有违圣德明君的名声,先礼后兵总不会被人诟病,便道:“那便依丞相所言,先派人去一趟临安城吧。只是派何人去,丞相可有人选?”
丞相正要说话,忽然见宇文懿上前道:“父皇,儿臣去吧,临安城故主苏临安与儿臣有些私交,儿臣愿前往临安城与之磋商。”
苏临安之前在北城府蒙冤的事他们都有所而闻,后来也是宇文懿帮苏临安洗刷冤屈,所以他这番说辞十分可信。
就连丞相都觉得这时候还是要以大局为重,“陛下,臣也推举长安王。”周帝望着下首的宇文懿,倒不是不放心他,只是有些担心他的身体。
宇文懿看出周帝的犹豫,便道:“儿臣请命,望父皇应允。”周帝挣扎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点头了。总归是要让他出去历练的,不可能永远局限在京城的一方天地。
临安城的事便就此定下。宇文懿这几日没有出门,旁人都以为他是为临安之行做准备,只有隐日知道,他是在暗中调集他手下的暗卫。
“王爷,您这是……”
“隐日,你是我的暗卫,所以这件事我不瞒着你。”他将可用暗卫的名单仔细收好,转头对隐日道:“临安城的事,是我让苏临安做的。至于目的,我现在还不能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什么?!”隐日第一反应是去看门外和窗外,见周围真的没有人,才舒了口气。他缓了一会,才消化宇文懿方才话中的意思:“王爷是说,临安城突然反叛,是您安排的?”
“反叛的人,一部分是云阳郡主偷偷救下的临安旧部,他们原本藏匿在京城城郊,后来随苏临安的夫人一同前往临安城。
还有一些原本就在临安城,他们之前就是临安军士,苏临安回去后把他们召集起来的。所以才能在短短半月内就有两万人。”
“……王爷,这件事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谋划的?”隐日觉得很不可思议,明明他日日都守在宇文懿身边,但却一点风声都不知道。
“春祭大典过后就已经开始了。”
“王爷……你……”隐日欲言又止,叹了口气,“王爷,不管到什么时候,我永远都站在您这边。”
“好,有你这句话就好。我这一走还不知道要多久,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我确实需要一个完全忠于我的,三日后我们便启程。”
“王爷,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隐日临出门前,忽然问了一句。宇文懿有些诧异地望向他,隐日一向粗枝大叶,且他已经掩饰得足够好了,也不知他是怎么感觉出来的。
“王爷,你让我去宫里暗格里拿那封信,我就觉得不对劲了,到底出了什么事,王爷能不能告诉我?”宇文懿挣扎了一会,最终还是觉得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他也不想再连累隐日了,他不说话,就静静地坐在窗前,隐日无奈,只好回身出了门,然后将门重新关好。
临行前,宇文懿又同赫连欢上了一次城楼,但这一次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望着远处,朝南,是江夏府的方向。
赫连欢摩挲着城墙,这几日她按照嬷嬷说的,重新调查了当年的事,找到了当时为她弟弟看病的御医,那御医早已告老还乡,她几经周折才找到他回乡的地方,最后的结果……
如今望着四方天地,她不知自己下一步应该怎么走。宇文懿站在她旁边,心中却想着另一件事。待此事一了,他与赫连欢的婚约也该提上日程了,他与赫连欢两厢无意,难道就这么成亲,相敬如宾地过一辈子吗?
“宇文懿……”
“赫连欢……”
二人忽然一起开口,赫连欢笑了一下,先说道:“你到那边后,一切小心,京城这边有我,有事让隐日给我传信,春风楼哨口的位置我也告诉你了。好了,我说完了,你要说什么?”
“没什么,我就想问你,你想不想去大梁?”她知道他话中隐含的意思,无非是问她要不要去找萧琮。
但赫连欢摇了摇头,“‘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非我良人,不必思怀。”
她的话轻飘飘地说出口,似乎就这么随风散了,一句“非我良人”堵住了宇文懿接下来所有的话……
二人沉默片刻,赫连欢先开口,也转移了话题:“对了,听说昭毅伯在押解回京的路上,被人劫走了,你此去可要当心点,那可是个疯子。”
她跟宇文懿在商城差点儿没回来,都是托昭毅伯和商城中史的福。宇文懿显得很惊讶,因为他知道的消息是昭毅伯不日就会被押解回京,只是时间有些久,他也没放在心上,还以为是道路难行。
“你说昭毅伯被人救走了?!被谁?”
“不知道,可能是之前就逃走的商城中史,也可能……是别人……”她没有将那个名字直接说出来,因为她现在还不确定。
“宇文懿,你还记不记得卫将军?就是当初护送你回京的人,他所带领的军士被萧琮的人替换了,但他侥幸逃过一劫,被赤缇救下了,他们一直在商城,在那里发现了昭毅伯的踪迹,所以现在被押解的那个昭毅伯,应该是假的,而真的昭毅伯现在就在商城。只是……有人在保护他们,卫将军和赤缇也只能留意他们的动静,没办法把他们抓回来。
宇文懿立马从她吞吞吐吐的语气中推测出她没有说出来的名字:
“救走昭毅伯和商城中史的人,是不是萧琮?”
“我不确定,但赤缇说……那些人是大梁的,除了他,我想不出别的人了……”
“好,我知道了。隐日在我身边,还有父皇安排的护卫,你放心吧。”
宇文懿说罢下了城楼,赫连欢仍站在原地,趴在城头,望着宇文懿的车队渐行渐远,宇文懿此行向南,本不用路过商城,但从京城到江夏府的路途实在是太远了,这个不确定因素她还是要告诉他,让他留心。
若非如此,她其实并不想告诉他有关萧琮的消息,但愿此行一切顺利……

第七十一章 奈何情深
宇文懿走后,赫连欢又忙了起来,整日里护卫军营和定北侯府两点一线,晨起练兵,中午处理军务,下午由染儿整理好春风楼传来的讯息,尤其留意着江夏府那边的消息。
到了晚上就比较难熬了,想着宇文懿那边会不会出什么纰漏,又时常在想萧琮劫走昭毅伯是要干什么,他为什么还不回大梁去?还记挂着北城府的父亲……
春日的柔和光景总是易逝的,等赫连欢收到宇文懿已经到临安城的消息时,夏日已经来了。她躺在院外的枇杷树下,染儿突然跑进来,扬着手中的一封信:“郡主!长安王到临安了!”
赫连欢猛然睁开眼,她三步做两步地拿过染儿手中的信,反复看了两三遍,终于确认宇文懿确实已经平安抵达。
她长长地舒出一口气,心中却多了几分疑惑。萧琮救下昭毅伯,不是为了抓宇文懿,那又是为了什么?“染儿,有没有萧琮的消息?”染儿知道赫连欢在担心什么,摇了摇头,安抚道:“没有,不过赤缇和卫将军一直暗中跟着昭毅伯,若真的是萧琮救的,他们总会碰面的。”
赫连欢也没办法,现在的情况也只能等,“那就盯紧昭毅伯,有消息随时告诉我。”说罢她又顿了顿,忍不住再交代一句:“若有他的消息,一定要先告诉我,不可让周帝知道。”那个假昭毅伯早已到了京城,面见周帝时还差点闹出乱子,现在周帝也在找真的昭毅伯。
“是……”染儿应下了,但眼中的担忧是真真切切的,她不禁为赫连欢以后感到担心。赫连欢起身离开了院子,宇文懿既然已经到了江夏府,那他们的计划也该正式开始了……
江夏府。
宇文懿坐在马车里,随行的护卫一个个倒下,隐日耐不住性子要冲出去,但宇文懿却让他冷静。片刻后,马车外面终于没有打斗的动静了,只是脚步声却越来越清晰,隐日警惕地盯着马车门,护在宇文懿身前。
马车帘被人掀开,映目竟是一名女子,素色襦裙,不施钗环,一颦一笑皆动人心弦。隐日一时间愣住了,这时,宇文懿把隐日拉了回来,望向那女子,问道:“姑娘是苏临安的夫人,云初霁吗?”
云初霁点了点头,无视隐日诧异的目光,回道:“是,临安让我来接你,不会太引人注目。”语调清清冷冷的,但让人听了很舒服,可能是美人独有的魅力吧。
宇文懿与隐日被云初霁悄悄接到了临安城中,但等消息传回京城就不是这样了。
“猖狂!简直无法无天!谁给他的胆子劫持长安王?!朕要命人踏平临安城!”
周帝一怒之下推倒了御案,底下站着的众人也都战战兢兢,无人敢在这个时候出头。
丞相听说宇文懿被临安城劫走,第一个想的是若长安王身陨,他暗中支持的皇后之子宇文觉就有机会了。但下一刻立马把这念头抛之脑后,不敢露出半分不妥当的心思来:“陛下,现如今长安王殿下还在他们手里,盲目出兵怕是不妥啊!”
他这话音刚落,便立马听东大营的陈忠道:“丞相,当初就是你提议派人和谈,才造成今日的局面,现如今又阻挠陛下出兵,究竟是何居心?!”
几句话让丞相哑口无言,当初说先派人和谈,是自古以来的做法,先礼后兵才不会受人诟病,但他实在没想到临安城会如此猖狂,连长安王都敢随意劫持。
现如今,出兵恐伤到长安王,不出兵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临安城一日日壮大,实在是个进退两难的局面。在场众人都沉默了,谁都不敢轻易开口。这时,周帝终于发话了:“陈卿,那你觉得该当如何呀?”
陈忠回道:“当务之急,是先派人把长安王救回来,而后就可名正言顺地对临安城出兵,他们敢劫持长安王,这个罪名便足够了。”周帝点了点头,但最关键的问题又来了,派谁去救长安王?他环视一周,觉得很头疼。
赫连欢安安静静地站在一边,并没有插话的意思。因为她现在有十足的把握,周帝一定会把这件事交给她。原本担心东西大营会被周帝派过去,但出了昭毅伯的事,周帝现在怎么可能放心让东西大营离开,昭毅伯逃走,一天不抓回来他就一天不能安枕。
周帝环视一周,最终的目光落在了赫连欢身上。的确,现如今,只有护卫军是最合适的,护卫军设立之初是为了维护京城治安,但后来成了世家子挣资历攒功劳的地方,真正的用处反而不大了,所以把护卫军派出去对京城没有太大的影响。
果然,周帝最后叫到了赫连欢,众人这才想起来,京中还有个云阳郡主,手下还有一支护卫军。赫连欢从来低调,除了最开始整顿军营时闹的大了些,后来的护卫军在她的整治下收敛多了,这么久韬光养晦,直到今日终于初露锋芒。
赫连欢被叫到名字,上前一步,没有推辞,干干脆脆地接下了。赫连欢出了大殿,压在心口多日的石头终于放下了,她望着旭日初升,恍若新生。
定北侯府。
“郡主,萧琮在一品居。”赫连欢才踏进门,染儿就走上前跟她说了这么一句。她连忙拉着她问:
“这件事可还有别人知道?”
“应该是没有。”
赫连欢一边走一边追问:“什么叫应该?究竟是怎么回事?”
染儿答道:“郡主,你将萧琮的画像给了我们的人,商城那边没找着人,倒反而叫春风楼几个小厮看到了,他们出去下馆子,是无意见瞧见的。”
赫连欢闻言一顿,“他还在京城?!”当日宫城外祭台一别,她以为萧琮早就回了大梁了,大周对他而言实在太危险。
赫连欢立即握紧了染儿,“好,找人悄悄盯着一品居,萧琮在京城的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她说罢就出了门,染儿不问也知她是去了哪里。
一品居。
赫连欢刚进门,店小二立即迎上来招呼,可她没有理,径直上了楼。那边的掌柜瞧着不对劲,连忙上前,“这位姑娘,您若是要二楼包间,我命人带您找个好位置啊!”赫连欢看了他一眼,还是不理,继续上楼。
眼瞧着赫连欢就要上顶楼,掌柜连忙拦在了她面前,死活不让她再上前一步。赫连欢不得已停住,冷声道:“上次他把我带到这儿来,你应该知道我是谁,也该知道如今我管着京城护卫军,孰轻孰重自个掂量着,是让我上去,还是让京城的护卫军过来。”
掌柜瞬间变了脸色,目光冷得吓人,正要出手,忽听楼上的人道:“让她上来吧。”这声音太熟悉了,熟悉得让她几乎落泪。
当日一别,她早以为二人就此再无交集,将这人藏在心底一处不敢触碰,直到此刻,故人重逢,她才知原来这个人是藏不住的。
赫连欢上了楼,阳光下的那道身影染上一层朦胧的光影,让人看不分明。她上前几步,一时竟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直到他转身望着她,唇间微动,不知想说什么,但最后只是来到桌前,给她倒了杯茶。
“你怎么还在大周?为什么不回去?”赫连欢向前走了几步,却没有坐,而是紧紧盯着他。萧琮笑了笑,忽然道:“我还以为,你会问我昭毅伯的事。”
“其他人,我从来都没有放在心上,昭毅伯是死是活也与我无关。”萧琮仿佛没有听到一般,坐了下来,自顾自说道:“昭毅伯是我劫走的,连商城中史也是我偷偷放走的,就是为了借他找到昭毅伯。”
他见赫连欢还没有反应,只好继续道:“但我劫走昭毅伯不为别的,是因为他惦记着定北侯的爵位,只怕会对你不利。”
在听说宇文懿平安到达临安城的时候,她就知道萧琮不是冲着宇文懿,而很可能是为了她。虽说昭毅伯被押解回京,但周帝顾忌昭毅伯在北城府还有一队亲军,且周帝不可能放任定北侯府在北城府一家独大,势必要找个人与他们分庭抗礼,昭毅伯无疑是最好的人选。
但是萧琮却将这种可能彻底扼杀了,赫连欢此时突然想起了之前的事,萧琮当初要杭城,究竟是为了什么?她压下心中的疑问,先问起昭毅伯。
“那他现在……”
“死了,商城中史也死了。”萧琮答道,“他在北城府的亲卫群龙无首,也已经被你父侯收为麾下,周帝根本来不及将其收为己用。”
“我今日若不来,你就不打算将这些告诉我,对吗?”赫连欢坐在他对面,心中五味杂陈。刚才隐隐的猜测这时候更明朗了,忽然问道:“杭城苦寒,你当日大费周折用宇文懿做人质,就只是为了要一座空城吗?”
萧琮望着她,目光深邃,反问道:“你觉得呢?我是为了什么?”他见赫连欢没有回答,便接着道:“杭城一旦落入大梁掌中,北城府就是入周的第一门户,周帝才不敢动定北侯府。还有,周帝为何将一个庸碌之人派去驻扎杭城,你应该清楚其中缘故吧?”
赫连欢终于坐了下来,回道:“杭城,是用来牵制北城府的,他派一个太过精明的,会引起我和父侯的警惕。但杭城暗地里不知有不少周帝的细作和暗卫,我与父侯整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如今的杭城与其说是在大梁手中,不如说是在你手中。周帝的细作,恐怕都被你处理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呢?你要做什么?”
萧琮坐在她对面,凝神望着她,仿佛怎么都看不够,但最终还是转过头去,端起手边的茶说道:
“既然你都明白了,我不妨再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赫连欢长叹一声,却想不到他还会说什么了。
“我曾入宫去寻你弟弟,但……”
“你当日冒风险入宫,就是为了这个?!”原来如此,那日宇文懿率兵围了天地宫,他被逼到宫外祭台,她那时怎么也想不明白,萧琮为何要冒险入宫。原本以为他是为了找洛九天,没想到居然还是为了帮她。
赫连欢忽然起身,半蹲在萧琮面前,伸手轻抚着他的侧脸,才发觉许久未见,他瘦得厉害,赫连欢忍着心中酸涩,望着他道,“萧琮,算我求你了,回大梁吧。”
他忽然抱住她,方才的漫不经心与冷静淡漠全然不见,他抱着她,轻轻在她耳畔道:
“赫连欢,我想你了……”
话都说得不太清楚,语音沙哑哽咽。他的情意从来都是冷静而克制的,极少说这样直白的话。
赫连欢半抱着面前的人,发现他的身形竟也消瘦了许多,一边听着他的话,一阵阵说不清的刺痛与酸涩。
洛九天有一句话说得很对,萧琮这样的人,永远都是把所有的事压在自己身上,不肯对人说半分。他为她扫清了所有障碍,这时候才抱着她说一句“想你了”。
但最后,她还是那一句:“萧琮,回大梁吧……”你要等我。
只是这后半句她没敢说出口。
宇文懿答应她了,等大业功成,便会放她回北城府,甚至她去大梁也可,自此天高海阔,她将再无所累。只是,世事无常,她不敢保证宇文懿真的说话算数,纵然他答应,周帝指不定又要多加阻挠,她也不敢保证自己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周后、裴家、白府……
她举步维艰,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有些承诺,还是不给的好。
他抬头,借着窗外的光打量着她,张了张唇,最终只是点了点头,“好……”我等你。
赫连欢没有说完那后面的半句话,他已然明白,但他也未说出那后半句话,因为这承诺太重了,他也给不起。
究竟能不能等到那一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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