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短短三个字，险些让徐建国呛死，他见鬼似的瞪着一脸面不改色的沈寂白：“你说的是那个叫顾苓苓的孩子？她才十二岁，咱可是军人，你别犯原则错误！”
沈寂白背上绳子，拿起兵工铲：“人总是会长大的。”
说完，便抬腿上了车。
徐建国愣在原地，久久都没能回神。
……
两个月后，救灾工作初步告终，沈寂白所在的连队返回了淮东军区。
趁着修整休息的间隙，他去了通讯室，拨通了家里的号码。
听筒里传出几声带着电流的嘟声后，传来沈父威严的声音：“哪位？”
“爸。”
听见沈寂白的声音，听筒那端默了半晌，紧接着沈父语气多了丝愠怒：“你还知道给家里打电话，我以为你眼里早就没有我这个爸了！”
沈寂白微垂眼眸，没有像曾经那样顶撞回去。
父亲是江宁省委书记，名副其实的高官，也一心想让他这个唯一的儿子走官途，可他自小对当官没兴趣，只想参军。
终于在两年前，他瞒着全家报名入伍，跟父亲大吵一架后就再也没联系过了。
有求于父亲，沈寂白也不得不软下态度：“爸，有件事我要拜托您，临川县城东的福利院里有对叫顾苓苓和顾家臣的姐弟，麻烦您把他接回家里去照顾。”
“什么？”
沈父声音里满是疑惑，他怎么也想不通，儿子为什么要接一对远在临川县的姐弟回家照顾。
沈寂白没有像跟徐建国似的说顾苓苓是他媳妇，而是解释道：“我去临川救灾时救了顾苓苓，他父母都不在了，只剩她跟她弟弟，我答应过她，会照顾他们的。”
他深知父亲是个面冷心热的人，果不其然，那头很快传来父亲一声叹息：“行，听你这么说，那两个孩子还真是挺可怜的。”
“谢谢爸。”沈寂白由衷地说了声，又补充了句，“对了，您记得带上我的照片，不然她不会信的。”
沈父似是不习惯他突然这么‘乖巧’，哼了一声：“你要真谢谢我，就乘早退伍回家，不走官途也好，早点成个家，我也好少操些心。”
说完，他就挂断了电话。
沈寂白弯了弯嘴角，他肯定是要成家的，但顾苓苓现在还太小了，就算照农村女孩嫁人的岁数也还要五六年。
不过他等得起，只要她平平安安的，多久他都愿意等。
几天后。
照着沈寂白的话，沈父亲自去了临川县福利院。
等找到儿子说的顾苓苓和顾家臣时，不免有些愣住。
顾苓苓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但长得很是漂亮，特别是那双眼睛，好像能看进人的心里。
而顾家臣还是个两岁的奶娃娃，但他躺在床上，右小腿空荡荡的，手里捏着半块苹果咿咿呀呀的啃着。
顾苓苓坐在弟弟床边，看着手里的一颗扣子发呆。
看着这姐弟俩，沈父于心不忍，他走上前蹲在顾苓苓面前：“你叫顾苓苓是不是？”
顾苓苓诧异看着面前陌生的伯伯，睁大了眼：“伯伯，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有人让我来接你跟弟弟回家。”
听了这话，她怔了一下后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行不行，我要等哥哥回来找我！”
第25章
沈父一下愣住了，她还有个哥哥？
顾苓苓对待珍宝似的捧着手里暗金色的扣子：“哥哥说让我等他，如果我走了，他就找不到我了。”
想到匆匆离开，她连声谢谢都没来得及说的军人哥哥，心里格外难受。
沈父这才反应过来，顾苓苓口中的‘哥哥’可能就是沈寂白。
他忙从口袋拿出沈寂白的照片给她看：“你说的哥哥是不是他？”
顾苓苓看去，眼神登时一亮：“是的！就是他！您是……”
“我是他的父亲。”
闻言，她脸上闪过抹诧异，哥哥的爸爸！？
“是他让我来接你们的，以后呢，你跟你弟弟就在我们家生活，好不好？”沈父难得有耐心地劝导。
或许是合了眼缘，他挺喜欢这个乖巧的小女孩的，只可惜年纪太小，要不然做儿子的对象也不错。
可顾苓苓没有立刻回应，骤然父母双亡，年幼的弟弟又截肢，他们去了会不会添麻烦？
“伯伯……”顾苓苓目露难色，“我，我跟弟弟在这里挺好的……”
沈父看出她的顾虑，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是哥哥要伯伯把你们接去的，要是你们不去，哥哥会跟伯伯生气，还会吵架。”
说话间，他不仅失笑。
哪怕是对待沈寂白那个亲生儿子，自己都没这样温柔细心过，果然儿子跟女儿还是有区别的。
在沈父的再三劝说下，顾苓苓终于答应跟他去江宁了。
……
几天后，刚下完训的沈寂白被告知通讯室有他的电话，连忙赶过去。
除了父亲，应该没有谁再给他打电话了。
拿起听筒，他下意识叫道：“爸。”
然而，听筒那边却传来女孩轻轻地一声：“寂白哥哥。”
这一声‘寂白哥哥’，直接叫软了沈寂白的心，被操练的疲惫和辛苦也在瞬间被一扫而空。
他软下眉眼，声音是从没有过的温柔：“苓苓，你跟你弟弟到家了吗？”
“嗯……谢谢寂白哥哥和伯伯、伯母，还有爷爷和奶奶，他们对我和家臣都很好，伯母说过段时间，就送我去上学。”
顾苓苓真的很开心，语调轻快的像只麻雀。
听着她的笑音，沈寂白也忍不住扬起了嘴角：“等哥哥休假就回去看你。”
话落，那边一阵西索，父亲的声音传了出来：“现在你满意了吧，人都给你接回来了。”
沈寂白笑了笑：“满意了，对了爸，你过两天带她……带他们去照几张相给我寄来。”
沈父也不知道是被气笑还是被他接连奇怪的要求给弄懵了：“你小子，到底想干什么？”
“我就是想看看他们的模样。”
听着沈寂白的回答，沈父心里不免划过丝不解。
自打两人因为参军的事大吵一架后，他这儿子对自己这样亲厚过了，突然感觉，他好像一夜之间长大了，应该说成熟了。
片刻后，沈父叹了口气：“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沈寂白仰头看着万里无云的天空，深吸了口气。
他得尽快往团长或者跟高的位置努力，更不能再让顾苓苓重复曾经的悲剧。
这辈子，他要守着她到底！
第26章
没多久，沈寂白就收到了沈父寄来的照片，里面还有一封顾苓苓写的信。
照片里，顾苓苓扎着一个马尾辫，俊秀的脸庞漾着腼腆的笑，怀里还抱着吃手指的顾家臣。
他指尖抚过女孩的脸，眉目间不自觉流露除了眷恋。
展开信，上面的字生涩却一笔一划都透着认真。
——寂白哥哥：
你在军营里过得好吗？我跟弟弟在这里很开心，伯伯伯母都很照顾我们，伯母教我弹古筝，但是我有点笨，学的不是很好……
爷爷奶奶很喜欢弟弟，总会抱着他讲以前的故事。
但是弟弟一到下雨天，腿还是疼的大哭，我想以后当个医生，那样就能治好他了。
不过我又想像寂白哥哥一样，做一个为人民服务的军人……
伯伯说我还小，等长大些我就会明白自己真正想做什么了。
寂白哥哥，在那边一定要记得吃饱饭，不要受伤，还有谢谢你救了我。
顾苓苓。
看着信里的内容，沈寂白弯起的嘴角慢慢垂了下去。
如果顾苓苓又当了军医，是不是还会像他活过的那辈子一样，参加边境的救援医疗队，最后牺牲……
想到这些，他心顿时拧在了一起。
不行，他不能再失去顾苓苓了！
可转念一想，顾苓苓去边境是为了找李越给顾家臣治病，如果顾家臣的病治好了，她应该也不会去边境，跟不会牺牲了吧……
一时之间，沈寂白陷入两难之地。
他不想顾苓苓再牺牲，可又不想干涉她的梦想。
思来想去，还是先不要介入，先打听现在的李越在哪儿要紧。
时间一晃，又过去两个月。
入冬后，江宁便湿冷湿冷的。
沈母带着顾苓苓从照相馆出来，忍不住嘀咕了句：“才两个月就要了六回照片了，这孩子到底想什么呢？”
说着，她不由看向身边的女孩。
今天自己给她换上了件白色的棉衣，又戴着红色围巾，松软的黑发分成两股垂在胸前，那张脸怎么看都讨人喜欢。
沈母不禁去想，难不成沈寂白看上了顾苓苓？要不然三天两头的打电话回来，让他们带着顾苓苓照相，把照片寄给他。
可顾苓苓才十三岁啊，是不是有点太小了……
见沈母盯着自己发呆，顾苓苓眨了眨眼，轻轻叫了声：“伯母？”
沈母回过神，忙笑着揉了揉她的头：“饿了吗？咱们去供销社买点吃的就回家吧。”
顾苓苓点点头，乖巧的模样让沈母心生怜爱。
她一直是想要个女儿的，但身体底子不行，生沈寂白已经很不容易了。
而顾苓苓的到来，无疑是满足了她想要个贴心小棉袄的愿望。
沈母牵着顾苓苓，往供销社走去。
另一边，淮东军区。
“快点！不许停下来！”
沈寂白浑厚的声音极具压迫感，让正在跑步的战士们不敢有丝毫松懈。
“沈寂白这官升的够快的，才几个月，就从一个小班长升到副连了！”
“你有他那不要命的拼劲，也不至于干了这么久还是个排长。”
“嘿！你这话什么意思？”
听着那细碎的议论，沈寂白只当没听见。
只有升到正连，他才有足够的假期回江宁去陪陪顾苓苓，再升到正营，他就能申请军区大院的家属房，到时候就能把顾苓苓接过来了。
这时，一个哨兵跑了过来，敬了个礼：“副连，有位叫唐雪柔的女同志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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