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多情总被无情伤
再次醒来，顾音染只觉得浑身滚烫，如火在烧。
她睁开沉重的眼皮，看着眼前熟悉的摆设，知道这是歌舞厅自己的房间。
视线扫过站在床前一身挺拔西装的人，顾音染眸色一亮。
“……煦川。”顾音染喉咙一涩，望着他久久不敢相信。
顾夜廷冷峻侧脸看不出什么神色，他没有说话。
顾音染强撑着起身，再忍不住伸手紧紧环住他哑声说：“你心里还是有我的，对不对？！”
房内一片沉寂。
许久，顾夜廷缓缓拉开了顾音染的手，声音透着无尽的凉意。
“我过来只是告诉你，三日后的婚礼现场，我不想看到你。”
手中一空，顾音染喉咙像是卡着一根刺一样，仰头，看着顾夜廷的脸只觉从未有过的陌生。
她良久方问：“你不觉自己很过分吗？”
顾夜廷看着她苍白的脸，冰冷的眸色看不清任何情绪。
“难道你真觉我会娶一个风尘女子？”
他没有回答，反问。
顾音染眼角的泪再也忍不住落了下来，她看着顾夜廷离去的背影，再忍不住大声说。
“谁愿做风尘女子，我出生时父母便抛下了我，是师父将我带大，我如何选择？”
她躺回床上，任由眼泪浸湿枕芯，脑海中都是顾夜廷决然的话。
……
三天后，是顾夜廷结婚的日子。
外面飘着细雨，寒冷的风肆意。
顾音染一身单薄的长裙站在阳台之上，一张脸惨白没有一丝血色。
没多久，她就看到沈家的接亲车，鸣着笛从眼前开去。
眼中的泪，夺眶而出。
顾音染听人说，沈家这次要以新式婚礼娶妻。
她抱紧了自己，想起曾经自己对顾夜廷开玩笑说：“我不要什么新式婚礼，我要八抬大轿……”
回想起这些，她自嘲：“哪有戏子配得上八抬大轿……”
直到婚车彻底消失在眼前，顾音染才回房间。
她坐在椅子上，靠着椅背，闭眼脑海中都是和顾夜廷的曾经。
“你真的没有爱过我吗？”
顾音染自顾地问着，可回应她的只有漫长的寂静。
时间流逝，夜半欢歌。
晚上，十里洋场挤满了人。
音乐声缓缓响起，顾音染起身登上舞台。
台上。
她垂眸看着玻璃舞台映出的自己，一身素色旗袍，头上只带着一枚镶钻的发夹。
顾音染抬手抚上，这是顾夜廷送自己的，他那时说，这个很衬她。
可现在，说话的人不见了，只剩下自己还停留在原地。
她看着台下的那个空了的位子，仿佛自己的心也跟着空了。
收回视线。
顾音染仰头看着绚烂的灯光，一滴泪顺着脸庞滑落。
她闭上眼，眼前是一片斑驳色彩。
“……今宵离别后……何日君再来……”
一曲罢，顾音染缓缓睁开眼。
倏然，她目光一定，整个人犹如重生，牢牢地盯着某处熟悉的身影。
顾夜廷！
第五章 不似作假
顾音染下台，循着那抹身影追了出去。
可她追寻的人却像是从没有出现过，突然消失，任由她如何呼喊都没有再出现。
顾音染狼狈地站在原地，萧瑟的秋风吹得她清醒了些。
她自嘲一笑，是幻觉吧，顾夜廷现在新婚燕尔，怎么可能会来！
这样想着，顾音染落寞转身，步入了黑夜。
十里洋场灯火摇曳。
房间内。
顾音染坐在梳妆桌前，看着铜镜中自己，眼睛是遮盖不住的悲伤。
她抬手抚上发夹，眼眸闪过抹复杂，然后缓缓将它取下。
就在这时，门猛然被推开。
顾音染回头，就瞧见莫柔一袭婚纱冲了进来。
“说，是不是你把顾夜廷带走藏起来了？！”莫柔眉眼全是喷涌的怒气。
说完，她不顾顾音染，在房间搜寻着，不消片刻房间已是一片狼藉。
顾音染不明就以：“你在说什么？！”
莫柔见找不到人，看向顾音染：“定是你将他藏起来，不让他参加婚礼。你今日若不说实话，我便将你这儿砸了！让你连这歌舞厅都待不下去！”
顾夜廷不见了？
顾音染看着在房间里焦急寻找不似作假的莫柔，心中一片翻涌。
“他不在我这里，莫小姐还是去别处寻吧。”顾音染哑声开口。
莫柔看着顾音染，四目相对，顾音染看见莫柔眼里深切的怀疑。
“叮铃——！”
电话声骤然响起，顾音染看了眼似乎还没有离开意思的莫柔，走上前接起：“喂……”
而电话那头的话，却让她心头如坠冰窟，本就惨白的脸此刻像极了一张白纸！
“顾夜廷中弹了，在医院，快来！”
医院。
顾音染透过病房外的玻璃窗，看着莫柔坐在顾夜廷床边，小心照料着。
她看着顾夜廷缓缓睁开眼，也看见了他眼睛里氤氲的情意。
顾音染攥紧的手骤然松开，只要他安康，那她也就放心了。
她轻吐出一口浊气，强压着眼睛的酸涩转身离开了医院。
一连多日，顾音染都没有再去看顾夜廷。
只是听秦九爷说，他出院了，莫柔将他照顾的很好。
只是他们的婚礼，不知延期到了何时。
灯火摇曳。
顾音染下场后，站在歌舞厅门外吹着风，似乎只有寒冷，才能让自己短暂地忘了顾夜廷。
虚渺的烟雾在眼前弥漫，顾音染盯着指间忽明忽暗的烟，眼底满是苦涩。
“阮小姐怎么在这儿？”
耳边响起一阵让人厌烦的声音。
顾音染掐灭了烟，抬眼望去，就看见几个混混站在自己面前。
“让开。”顾音染不想和他们纠缠，就要进歌舞厅。
可步子刚迈开，她便被其中一人拉住，侮辱的话随之而来。
“你不过是个歌女，又不是什么大家闺秀，装什么装！”
顾音染闻言，眼尾一红：“你说什么？”
几个小混混大笑，抓着她就将其往角落拖：“你靠过来，哥哥告诉你。”
顾音染怎么不知道这几人打着什么主意，可她一个女人怎么比的上几个大男人。
眼看就要被拖走，这时，一辆黑色的轿车忽然冲到了几人面前。
小混混正要开骂，就看到顾夜廷一身笔挺的西装走下来，眸色很冷。
“煦川——！”顾音染眼底满是希冀。
然而下一秒，她就看到顾夜廷移开了目光，绅士的带着车内的莫柔离开。
顾音染怔在原地，而她身边的混混直接将其拉到了黑暗处……
第六章 欢场无情
黑暗的角落。
顾音染想着顾夜廷离去的背影，只觉喉咙满是苦涩。
这时，一个混混的手朝着她的衣领而来，可还没落下，一道清冷声音响起。
“你们在做什么？”
闻言，几人朝着声音看去，就见来人一身黑色风衣，面色冷峻。
许至君，北城有名的留洋医生，也是顾音染的忠实听众。
混混也知道得罪不起，连忙散开。
顾音染裹紧了衣服，看向许至君：“谢谢。”
说完，她略显狼狈地朝着舞厅走。
这时，许至君抓住顾音染的手：“介意一起走走吗？”
顾音染此刻也不想进入舞厅看到顾夜廷和莫柔，她点头答应。
许至君见状，单薄的唇角扬了扬。
江桥之上。
顾音染一张脸被风刮得生疼，她看着奔腾的江水发愣。
江水哗哗的流着，一如她这些年付出的感情。
“我很少看你这样难过，能聊聊吗？”许至君站在她身边，余光落在她苍白的脸上，心微微扯了扯。
四年前，许至君刚回北城，被好友带到歌舞厅，第一眼看到顾音染的时候，就被她惊艳到了。
顾音染闻言，看似轻松的说：“我喜欢上一个人了，可他很快要结婚了，和别人……都说戏子不配有真情，可我生来就是戏子……”
一滴清泪从她眼眶滑落。
许至君怎会不知她喜欢何人。
这几年来，每次她上台，目光就只落向一人。
天色黑沉，冷风拂过。
许至君脱下身上的大衣细心为顾音染披上，温声说：“在这乱世中，其实人人都一样。”
被温暖包裹着，顾音染转头看着许至君扯出一抹笑：“谢谢你安慰我。”
“天色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顾音染说完，就要离开。
这时，许至君却忽然拉住了她的手，眼里的光亮愈渐滚烫。
顾音染看着他眼中刺目的光，抽回了手，扯起一抹笑：“怎么了？”
话落，顾音染就看到许至君单膝跪地，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
“有一件事我一直想和你说，如果你愿意，许家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许至君说完，将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枚好看的戒指。
顾音染愣愣看着他，失去了言语。
她认识戒指，当时一个租界来的洋人告诉她。
说戒指是国外求婚时候用的东西，和婚书一样，戴上了，就是一辈子。
她也曾幻想过，顾夜廷会拿着它向自己求婚，可惜……
顾音染回国，开口道：“对不起，许医生，你很好，可惜我配不上。”
“不，你……”
许至君还想再说什么，顾音染将大衣还给了他，转身离去。
他怔怔看着她独自离去的背影，慢慢蜷手握紧了戒指。
歌舞厅。
顾音染刚走进房间，就看见顾夜廷一身挺依譁拔的西装站在窗前。
顾音染愣了一下，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依誮说什么。
顾夜廷转身看着她，率先开了口：“许至君向你求婚了？”
他怎么会知道？
顾音染眼中闪过一丝困惑，可还没来得及深想，就听见男人富有磁性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该答应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