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尝试
话落，霁凝素狠狠一怔。
她的瞳孔因为震惊而微微收缩，垂在身侧的手也止不住地轻颤了下。
霁凝素紧盯着祁云榭：“你……你刚才说什么？”
其实早在被困于岛上的那天，祁云榭就有所怀疑了。
不论是君临砚对霁凝素过于在乎的态度，还是霁凝素时不时就望向君临砚的动作，都不像是正常的长辈与晚辈的关系。
而真正让祁云榭确认的，还是那晚停电。
霁凝素并不知道，其实他的夜视能力很好，只要不是在一个完全密封的黑暗空间，他就能看清黑暗中周围的一切。
所以在他检查完电源想去到霁凝素身边的时候，他清楚地看见在黑暗中，君临砚坐到了霁凝素的身边，然后握住了她的手。
也看见了，那个好像是意外的擦吻。
祁云榭会被家里紧急召回，也是发现了君临砚在调查他。
不得不说，君临砚的确有实力，竟然能查到北京去。
此刻祁云榭看着霁凝素，神色是从未有过的认真：“浅浅，你的表情告诉我，我猜对了。”
霁凝素的心狠狠一颤。
她垂下乌黑的睫羽，将眼底的情绪全都掩住。
这个十几年来的秘密，霁凝素从没想到会被除霍暖暖意外的人知晓。
祁云榭扯了扯嘴角，淡淡的笑意中沾染了些许苦涩。
“表白那晚，你给我发消息说有话跟我讲，我猜……你是想告诉我你后悔了对吗？”
“当晚君临砚也在，你会答应我，其实也是因为他对吧。”
霁凝素认识祁云榭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听见他的语气这样失落。
她连忙抬起头否认：“不是因为他！阿榭，我只是……我只是不想在那么多人面前拒绝你。”
声音越来越低，霁凝素说着，头也低了下去。
现在想来，她想着先答应在说清楚的想法实在有失妥当。
祁云榭却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他握住霁凝素的双肩，眸光微亮：“你答应我不是因为君临砚，那么你是不是已经不喜欢他了？”
霁凝素抿紧唇，眉心拧成一团：“我的确是已经放下他了，但是阿榭，我不确定我还能不能像爱他一样爱上别人，所以我们……”
“我们试试！”祁云榭突然扬声打断了她的话。
霁凝素一怔，缓缓抬眸。
祁云榭的手上不自觉的加了些力气，他满是期待的眼睛像是藏着星星一样：“霁凝素，既然你已经放下了他，就注定会和别人在一起，那么这个人为什么不能是我呢？”
“给我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我们在一起试试，也许你……可以喜欢上我呢？”
祁云榭二十几年的人生里从来没有用过这么卑微的语气。
天之骄子也好，含着金汤匙出生也好。
每个人都会因为爱，而放低姿态。
霁凝素看着他那样期盼的目光，突然觉得有些心疼。
祁云榭说的话不是没有道理。
既然不会再喜欢君临砚，总要喜欢上别人，那么为什么不能是他？
霁凝素缓缓垂下睫羽，陷入沉思。
祁云榭也没有催促她，就那样安静地等待着。
许久，霁凝素轻咽喉咙。
“好，我们试试。”
第四十五章 相同的爱
预赛结果很快公布。
没有任何意外，霁凝素和祁云榭都成功地晋了级。
名单里也有白诗诗的名字。
通过预赛的所有选手将前往巴黎，在那里进行为期一个月的正式比赛。
在正式比赛开始之前，所有人有两天的自由时间。
祁云榭陪着霁凝素回了上海。
霁凝素将比赛的事告诉黎父黎母之后，给助理打去电话，让她暂时停止工作室的订单，而之前接的工作，助理能完成就完成，不能完成则等霁凝素回来再说。
霍暖暖知道她要去整整一个月之后，便约她出来喝咖啡。
坐在咖啡厅里，霍暖暖闻着满屋子的香气，抿了一口牛奶：“说说吧，你和秦音的表弟到底是怎么回事？”
霁凝素拿咖啡的手一顿：“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霍暖暖八卦地挑了下眉，“现在还有谁不知道你在秦音的生日宴上答应了祁云榭的表白，浅浅，你竟然连我都瞒。”
霁凝素没想到这件事竟然传的这么快：“那我爸妈……”
霍暖暖摆摆手：“放心，他们还不知道。”
的确，要是黎母知道这件事，肯定要霁凝素把祁云榭带回家看看，要是满意，说不定当场都能把婚期定下来。
想起祁云榭，霁凝素顿了顿。
她把和祁云榭在纽约相识，还有表白那天的事，以及在伦敦的事都讲给了霍暖暖。
听完，霍暖暖有些不解：“就光是试试？”
霁凝素点了点头。
“不是我说你啊浅浅，之前霍鸣裕也就算了，你不喜欢他。但是祁云榭陪在你身边三年，你也动心过，为什么不干脆就在一起算了？”霍暖暖问。
“我……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回应他相同的爱。”霁凝素抿唇。
霍暖暖看着她的神色，隐约猜到什么。
但她没有问出口。
沉默半晌，霍暖暖轻叹了口气：“这是你自己的事，我也不好说什么。只要这次，你别再逃到别的地方，一去就是好几年就行。”
霁凝素淡淡一笑：“放心，一个月后比赛结束我就回来了。”
霍暖暖跟着笑笑，用手里的牛奶杯碰了下她的。
临近傍晚，两人准备分别。
刚走出咖啡厅，便见门口停着一辆车。
祁云榭打开车门走下来，笑容灿烂：“浅浅。”
霍暖暖见状，笑得暧昧：“有人来接哦，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霁凝素轻轻推了她一下：“说什么呢，阿榭是来接我去机场的。”
“是是是。”霍暖暖挥了挥手，“浅浅，一路小心，一定要赢啊！”
霁凝素坐进车里，笑得纯粹：“放心。”
机场。
祁云榭让霁凝素在大厅等着，自己去取票。
霁凝素看着机场的落地窗，看着外面不断有飞机起飞，突然想起三年前她独自前往纽约的那一天。
倏地，机场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霁凝素抬眼望去，瞬时狠狠怔在原地。
那个向来面如寒霜的男人，此刻竟满脸焦急，丝毫不顾及自己的形象在机场大厅中来回张望。
下一秒，男人终于对上了她的视线：“霁凝素！”
霁凝素怔怔地看着他向自己跑来，心脏控制不住地乱跳。
男人跑到她身前，直接将她紧紧地拥在怀中。
耳边，他焦躁的声音竟满是颤抖。
“霁凝素，别走……”
第四十六章 别走
被环抱住的那一刻，霁凝素浑身瞬间僵硬。
如同一道雷击砸下，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君临砚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还有，他刚刚……说什么？
鼻腔里充斥着君临砚身上独有的冷淡树木香，霁凝素嗅着，心脏控制不住地乱跳。
她怔愣地眨了眨眼，试图挣扎：“小叔？”
然而察觉到她的动作，君临砚却是加大力气，更用力地箍住她：“为什么你又要走？三年前是因为我，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浅浅，你在怪我，是不是？我到底怎么做，才能把你留下！”
“是我输了，霁凝素，我输了……我爱你。”
话音刚落，霁凝素狠狠一怔。
她觉得自己在做梦。
不然，为什么君临砚这样紧紧地抱住她，还说他爱她？
霁凝素不敢相信。
可身上的感受太真实，他的声音也太真实。
这一切都在清楚地告诉霁凝素，不是假的。
不是假的，君临砚真的说了那句她等了十几年的话。
霁凝素彻底怔住，可却不是因为欢喜。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现在？
从前的十几年里，君临砚将自己的爱意埋藏心底，他对她的爱是除了他自己谁都不知道的秘密。
就算三年前被霁凝素发现，他也冷漠地将她推开。
如今，就在她想尝试着喜欢祁云榭的时候，他却说他爱她？
霁凝素深吸了口气，伸手将君临砚推开。
“你说什么？”
君临砚沉寂的双眼紧盯着她，薄唇抿成一条线。
见他嘴唇微动，像是真的要再说一遍，霁凝素慌了。
她后退一步，垂眸避开他的目光，声音又淡又轻：“小叔，别开玩笑。”
这一声‘小叔’让君临砚身形一顿，已经到了嘴边的话被悉数咽了下去。
他蹙起眉，心底蓦地浮现上一阵不安：“浅浅，我没开玩笑。”
“那你是什么意思？你突然来跟我说这个是为什么？”霁凝素肩膀微微起伏，眼眶中似乎有泪光闪过。
君临砚眉心更紧：“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你又要走？”
霁凝素拧眉，微微一愣：“谁说我要走？”
君临砚看着她不像是撒谎的神色，顿住：“你关了工作室，又和霍暖暖告别，不是要离开吗？”
恍然大悟。
所以是误以为她要再次离开上海，他才会这样是吗？
如果不是这样，他还是会像从前那样，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敢表达是吗？
霁凝素突然扯了扯嘴角，勾出个毫无笑意的笑。
她瞬间平复了适才混乱的情绪，脸色平静地看着君临砚。
“小叔，从前都是我不懂事，才会一直缠着你。但是现在我已经明白，那段感情是错的，虽然晚了点，但还来得及补救。”
“三年过去，我已经放下了对你的执念，现在我真的只把你当成小叔。”
“所以，也请小叔不要越界，不要再说这些不该说的话了。”
“我还要去参加比赛，就不陪小叔了。”
说完，霁凝素转身便要走。
君临砚呼吸一滞，下意识上前拉住她的手腕。
在那天霁凝素答应祁云榭的告白之时，他就深深地陷进了痛苦的境地。
幻想她和别人在一起，和亲眼看见她和别人在一起，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感受。
君临砚把自己关在家里很多天，才勉强劝慰自己，只要霁凝素还在身边，他能看着她获得幸福，那么他孤苦一生也没关系。
可今天，在助理告诉他霁凝素的工作室暂时停业之后，君临砚的心里从未有过的慌乱起来。
而在得知她和霍暖暖于咖啡厅告别后前往机场，君临砚更是怅然若失，心痛到无法呼吸。
三年前他已经失去她一次，他已经不能再第二次承受这样的痛苦了。
在来机场的路上，君临砚想的很明白。
什么纲常伦理，什么世俗眼光，都不重要了。
他只想让霁凝素留在自己的身边。
君临砚手上力气很大，霁凝素用力去挣，还是没能挣开。
而他掌心传来的体温，炙热地快要将她烫伤。
霁凝素抬眼去看君临砚，却见他的眸底竟满是悲伤。
“浅浅，别和别人在一起。”
一瞬间，霁凝素的心脏狠狠一抽，传来密密麻麻的疼。
用尽全身的力气，她才将心底涌上的酸涩给压下。
霁凝素深深地看着他，嗓音凉淡地想结了冰：“不和别人在一起，难道和你在一起吗？”
“君临砚，你别忘了，你是我小叔。”
“我们，根本就不可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