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位肯定会是你的，锦珍，相信我。”
那一瞬间我想说很多话，但张了张嘴，最后什么都没说。
之后他又以各种理由纳了许多宫妃，却始终没有纳我为后。
“锦珍，朝廷上各位大臣都对后位虎视眈眈。后位不比其他，朝中不许，我也实在是很难办。待你有了身孕，他们就没理由阻止了…”?ł
于是我又积极地缠着与他同房。宫人议论我：“那位梁姑娘，真不像是个公主，简直比妙才人还不知羞耻！”
我毫不在意。我唯一的念想就是登上后位，让梁国皇室的血脉登上皇位。
这股延续梁国皇室血脉的念头支撑着我活下去。
身边父皇托付的侍从劝我自己称王：“公主乃梁国皇室正统血脉，何必非要沾了那白眼狼的肮脏血脉？自古就有不少女帝登基，凭什么公主就不行？”
我有过意动。事实上，父皇在我离宫时交给我的信物代表了一支私军。
“我看出你喜欢那小子，想着养一支私军，万一你远嫁了，父皇母后鞭长莫及，你有一支军队在手也不至于受欺负。只是没想到那小子狼子野心。现在我把私军交给你，锦珍，好好活着。这一切不是你的错。”
那支私军我一直偷偷养着，完全没让顾子庸发现丁点端倪，宝物换的钱财也多花在他们身上。
那样一支私军，控制住宫中绰绰有余。
只是，我终究多了些胆怯。自古女帝登基的不少，但遭受到的压力也不小。如果可以，当然还是男丁更方便。而且……我摸了摸小腹。前些天同房十分频繁，说不定很快就要有胎儿了。
这样自欺欺人的想法，终结在顾子庸将要迎娶皇后的消息中。
“那可是丞相大人家的嫡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听说长相也是天人之姿，性情温婉贤淑，这样的闺秀才配称为一国之母！”
“就是啊，哪像那位梁姑娘，毫不矜持，可惜再怎么勾引陛下不也没得到一个名分？哪怕是个才人呢！”
“哎呦，人家可看不上才人，这不还做着皇后的美梦呢吗！可惜啊，这回连个梦都要醒喽!”
宫女们嬉笑着走了，我只觉得脊背发凉。
我想去质问他，可被拦在了外面，我恍然想起，我们已经四五天没见面了。
回到寝宫，我失魂落魄地让人差御医来把脉，却被告知有妃子腹痛，御医都赶去服侍她了。我没心情计较，就叫他们随便找个医官来。
没一会儿，医官来了。看着他年轻的面孔，我心中冷笑，太医院都开始差新来的医官来敷衍我了。
我让他把脉，看是否有孕。没想到他把着脉，面色逐渐凝重。
我心头一跳，有不好的预感。
他看我一眼：“您这分明是中毒不孕之脉象…”
我上前抓住他的手腕，厉声：“你说什么？！”
他吓了一跳，咽了下口水，强装镇定：“您…您这分明是中毒已久，毒素如体，早已无法生育了…”
我缓缓放开他，挥挥手让他出去。
难怪，难怪啊。
梁锦珍，你多贱多蠢，屡次三番上当受骗，还全栽在同一人身上。你不仅害死了你的父皇母后，你还害死了你弟弟，现在你连传承梁国皇室血脉都做不到了。
我又想，老天爷既然把我所有的路都堵死了，只剩下了这一条路，那可能说明，这条路就是最正确的那一条。
“公主殿下，反吧！”
“好，我们反。”
册封皇后，多么大的事，朝廷重臣都来庆贺。正好方便我一网打尽。我的私军的人数当然没有皇帝的御林军多，但我只需要挟持住所有大臣和皇帝，我的私军人数绰绰有余。
自古造反的速度都非常快，那些老家伙们的命都在我的手上，他们比我更迫切地催促顾子庸写禅位诏书。
“陛下，安定公主乃梁王室遗孤，您当初打上宫门不就是为了替梁王室讨公道吗！现在安定公主要登上皇位，陛下您理应还政啊！”
丞相老头儿被用刀抵着脖子，腿抖个不停，劝顾子庸的话说得倒是非常流利，其他的大臣纷纷附和。
顾子庸狠瞪着我：“你竟会如此…”
“陛下，有什么话待会儿再说，快写吧！！！”
“是啊陛下，快写吧，老臣家中还有九十老母，臣不能交代在这儿啊…”
“都闭嘴！”顾子庸扫视他们：“自古忠臣良将皆以死明志，不惧反贼，怎么你们一个个的膝盖如此软？！你们今日这番模样，可知百年后、千年后，世人该如何耻笑你们？！”
“陛下，您这话就不对了！梁王室仁慈爱民，是您西国西太子背信弃义覆灭了梁国，又有您利用我们对您的信任，反水西太子，杀了您的亲兄长才登上的皇位。我等如今是弃暗投明！”
“你！…”
“快写吧陛下！”
甚至有人狗腿地拿来了空白诏书放在顾子庸的面前。
这一幕何等讽刺，又何等畅快。
拿到了禅位诏书，我随即下令将顾子庸软禁，底下的大臣们机灵地跪下高呼“陛下仁厚”。
我想，原来这就是被跪下高呼的感觉。还真是让人，神清气爽。
幸亏之前帮顾子庸处理过许多事务，又看了许多书籍。处理起朝中事务颇为得心应手。
继位后我又很快开了科举，提了一批新人上来，慢慢顶掉了原来那些尸位素餐的旧臣们。又重新定了父皇母后和弟弟的封号，将他们迁到了梁皇陵。
我也慢慢地发现，皇帝不好当，但也没想象中的那么不好当。
拥有权力的滋味，比我当安定公主时的滋味还要让人沉迷。
12
在此期间，我去看过顾子庸。
他已经绝食了三天。
我本来有很多问题要问他，比如当初利用我攻打梁国的细节，比如弟弟的死究竟是不是意外，再比如我身上的毒。
但看着他憔悴狼狈得不复从前俊俏模样的现状，我又突然觉得没什么好问的了。看他绝食，我便吩咐不许给他饭，直到他饿得受不了了才拿饭放到他面前。看他如兽类一般扑过去狼吞虎咽，被噎到翻白眼也不肯停止咀嚼的样子，我竟感到了一丝趣味。后来便不许他穿衣，用链子锁住脖子当人犬教养，他也慢慢地没了人样。那时我也玩弄够了，便寻了个机会将他溺死了。
他临死之前嘴中都是犬吠，无半句人言。
后来我体内的毒早已清完，就安排了选秀，选了个身家清白的公子迎入后宫。
怀孕时我想，只这一胎，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我都会将其封做太子。
生下后是女孩。长得不像我，也不像那公子，竟像我那跟随父皇殉国的体弱的母后。
只是她身体十分康健，从小爱动，长大后习武读书都很有天赋。
我六十岁时身体大不如从前，禅位给太子后就安心养病了。
皇帝生父为人和善温柔，照顾了我一辈子，最终先我一步撒手人寰。
皇帝孝顺，朝廷打理得也十分不错，又率领大军吞并了其他国家，扩大了版图。只为人太过喜好男色，后宫充盈到屡次重修宫殿。
初冬那天，我有了一些预感。
召来了皇帝。她带着新出生的公主来到我的床头。我看着她放在我枕边的婴儿：“她叫什么名字？”
“母皇，她叫宣稷，梁宣稷。”
宣稷，真是个好名字啊。
凉风吹开了云层，冬日的阳光久违的大方，穿过窗口，照在我的脸上。
弟弟跑过来牵起我的手，父皇穿着他最爱的战甲，母后面色红润，耳边还簪了花。
凉风从云层吹回来，带起我的头发，将一片叶子吹到半空，慢慢飘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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