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还没有赶去民政局,傅靳寒会不会以为她是故意骗他的?
真的好遗憾,不能再见到最后一面……
还有妈,她要强了一辈子,临到头来却要白发人送黑发人,该是有多痛苦?
自己真的……还不想死。
她用尽全力撑着眼敛,可黑暗却还是一点一点侵蚀了她……
岑玥和岑瑾旭赶到车祸现场,看到那几乎被压扁了的小轿车,腿脚一软:“心怡——!”
岑瑾旭几步跨上前,和交警一起把人给救了出来。
岑玥手忙脚乱地脱下外衫包住江心怡,哭了起来:“心怡,你撑住,我们带你去医院!”
说着就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要拨打急救电话。
然而一只颤抖的手却覆在了手机屏幕上。
“不要……”
气若游丝的声音让姐弟二人心如刀绞。
“心怡……”岑玥紧握住那只冰冷的手,心底抽痛着。
江心怡微喘着气,眼神渐渐涣散:“帮…我…”
岑玥红着眼点头:“帮帮帮,咱们先去医院!”
“八点……傅靳寒……离婚,带我……”
江心怡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回握住岑玥,像是她最后的坚定。
她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她这一次撑不过去了。
在生命在最后的时间里,她想见他最后一面……
将来,倘若傅靳寒某一天回想起她来,至少他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
岑玥大哭了起来,又气又急:“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离婚!”
“好。”一直没有说话岑瑾旭忽然开了口。
闻言,江心怡吃力地抬眸,尽管已经小心翼翼,呼吸已经慢慢微弱。
岑瑾旭弯腰将人抱起,快步往外走。
岑玥面色苍白的赶到车前拦住了岑瑾旭。
“先送她去医院!”
“姐。”岑瑾旭满眼通红的看着她:“……成全她吧。”
闻言,岑玥浑身一怔,眼泪却怎么也无法抑住。
岑瑾旭捂着江心怡的头,声音嘶哑:“撑住,我带你去见他。”
在清晨的阳光下,一辆黑色轿车穿过寂静的大道。
岑玥竭力忍住泪水,将注意力放在开车上。
后座的岑瑾旭抱着江心怡,他一言不发地看着怀中人。
即便已经开了暖风,仍旧留不住那渐渐冰凉的体温,还有那缓缓消散的呼吸。
民政局外。
傅靳寒已经到了很久,他又一次拨打江心怡的电话,听筒里依旧是传来病人的一句——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傅靳寒沉着脸,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拨打一次,他心中那隐隐的不安就会多一次。
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了,江心怡还没来。
车上的助理忍不住下车催:“傅总,十分钟之后有个非常重要的跨国并购会议,您还等吗?”
傅靳寒拧眉没答,助理又说:“夫人既然没来,或许是改了主意不想离了呢?”
傅靳寒又看了一眼手机,压下心中那莫名的不安,正要转身上车,这时,一辆轿车忽然停在了路边。
两眼红肿的岑玥下了车,她拉开车后门。
接着,车后门缓缓打开。
傅靳寒还没有看见人下来,可心却忽然空了一下。
就见岑瑾旭走出,而后抱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一步一步朝他走来,越靠越近。
傅靳寒终于看清……那张属于江心怡熟悉的脸。
与此同时,耳畔传来岑瑾旭沙哑的一句——
“我带心怡姐来,离婚!”
傅靳寒的瞳孔倏地一缩,指节骤然紧绷了起来。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江心怡。
她躺在了岑瑾旭的背上,像是从血水中捞出来一般,乌黑的发丝之中都带着未曾干涸的水珠。
鲜血浸透染红了素白的衣裙,腕上狰狞的伤口还未彻底愈合,依稀可那血肉中森冷的白骨。
如今被牵动又开始有汨汨鲜血涌出,带走了江心怡脸上的最后一丝的血色,让往日一张颇有姿色的脸庞惨白如纸,呼吸也是气若悬丝——
“江心怡?你……”
听到了他低喃中的冷意后,意识昏沉的江心怡此刻竟是强行打起了力气,挣扎着让岑瑾旭将自己放了下来。
脚掌触地的那一刻,她的双腿便因为无力支撑重量,整个人朝着地板上坠落了下去。
傅靳寒几乎是本能地想要伸手,但守在她身旁的岑瑾旭却是眼疾手快地将人搀扶住了。
“心怡姐,小心!”
江心怡此刻甚至忘了道谢,仰头看向冷着脸的傅靳寒,竟是再次挣开了岑瑾旭的搀扶,跌跌撞撞地ɓuᴉx冲着他走去。
每走一步,她身体颤抖的幅度愈发强烈,但她的步伐却是义无反顾地向前,以至于纵然是心疼至极的岑玥和岑瑾旭死死抿着唇瓣,没有上前。
不过短短几米的距离,她已经耗费了所有的气力。
却依旧是强撑着,说道:“我来履行承诺,跟你……离婚。”
这一声话语,终于是打破了这一刻的死寂。
不远处,一直在暗中观察的江母李秋双和傅母温雅容也走了出来。
原先已经被李秋双纠缠的不胜其烦的温雅容面露喜色,像是生怕她后悔一样,想要催促着傅靳寒带人进去把所有的证办了。
而李秋双也是猛地回神,像是一只被踩到了尾巴的猫,声音陡然拔高:“不行,我们心怡都这样了你们想着离……”
尖锐的话语中没有半分的关切。
江心怡只觉得此刻的妈妈陌生极了。
此刻对她最重要的就是能以此为接口,将与傅靳寒的婚约延续下去,至于江心怡的身体?她哪儿有功夫去关心?
李秋双心中所想江心怡自然是猜到了。
也因此,她的脸色愈发难看了些,弱弱地哀求道:“妈……”
不要,不要再逼迫靳寒了……
然而她的哀求,换来的却是李秋双愤怒的瞪视。
她用眼神无声示意:今天不管怎么样这个婚你就是不能离!
母亲的逼迫像是一座无形中的大山,压得江心怡喘不过气来。
温雅容也在此时焦急地开口说道:“离个婚要多久!她还能死了不成?我受够你们家很久了,离,今天必须离!”
嘈杂的争论声一股脑地涌入江心怡的脑海之中,压得她几欲窒息。
但江心怡却是强忍着痛苦,拿出了手中紧攥着的身份证跟已经发皱的结婚证,望向傅靳寒:“走吧……”
她决定了,这一次,一定要放他自由了。
李秋双急眼了,这个死丫头怎么就是拎不清!
结婚证躺在她的掌心,封皮殷红似血,在阳光下竟是刺的傅靳寒双眼有些生疼。
他望着江心怡,第一次在这个他眼中无比懦弱卑怯的女人眼中,看到了名为坚毅的光芒。
这一次,竟不是逢场作戏吗?
在他愣神之际,江心怡体力消耗殆尽终是承受不住这剧痛侵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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