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高考成绩出来后，一向年级第一的我只考了 200 多分，大专都不够。
而一直不学无术的表妹许菲却考了 710 分。
清华北大抢着要。
我精神恍惚，走出家门时，脑中突然响起一个电子音：
「林微高考成绩 710，已成功与表妹许菲菲完成互换。
「三秒后，成绩被换者将被系统抹杀。」
随着几秒倒数，我就被一辆不知哪里来的汽车撞飞。
飘在空中，我看着被校领导电视台包围着的表妹一家，还有挂着尿袋独自奔向我的妈妈。
真是死不瞑目！
再度睁眼，回到高三，我听见表妹脑子里的系统正在发出机械的电子音：
「恭喜宿主，你用 30 年寿命兑换的高考换卷系统已绑定成功。
「只要高考分数超过 600 分，兑换寿命三倍归还，成绩被换者将遭到抹杀。
「反之，宿主全家被抹杀。」
我这才知道，表妹一家都参与了这场看不见的谋杀。Ƴȥ
为此，他们抵押了 30 年的寿命。
许大林、孙心兰、许菲菲，各 10 年。
真狠啊，就为了一个高考，竟然用自己的寿命召唤了这样一个杀人系统。
2
表妹脑子里的电子提示音结束后。
家里的敲门声响起。
舅舅许大林站在最前头，后面跟着他的老婆和女儿。
他是个包工头，有几个小钱，在市里有套大平层，外公外婆还在的时候逢年过节还能见上一面。
老一辈都走了后，一年到头也见不到人。
哪怕，我妈是他的亲姐。
但今天舅舅不仅亲自上门，还带了不少东西。
他满脸堆笑：「听说，咱外甥女是一中出了名的学霸，次次考试都能 700 分以上。我打算让菲菲住在这，跟着咱外甥女复习，姐，这事儿你不会拒绝吧。」
亲弟弟帮忙，我妈怎么会拒绝。
而且也就是多口人、多双筷子的事情，应承了下来。
我那个时候虽然讨厌舅舅，但一心想着备考，也没多想。
谁也没想到，许菲菲住进来，是系统攻略的第一步。
我和我妈还浑然不觉，傻傻走向了舅舅一家设计的陷阱。
这一世，妈妈又想应承下来。
我却来了个猛女落泪：「舅舅，我不打算参加高考了。」
屋子里瞪着四双铜铃般的眼睛。
尤其是许大林、孙心兰、许菲菲。
他们一家三口的眼睛，瞪得比我妈的还要圆溜溜，就像是被吓死的人一样。
可不是。
他们全家才用自己的寿命绑定了换卷系统，如果我不参加高考，全家都会被抹杀。
这一切不都白忙活了吗？
看着他们的表情，我觉得甚是好笑。
这才刚开始呢，事情就已经这么好玩了吗？
我不知情的妈妈，小心翼翼问我：「微微，发生啥事了，你跟妈说。妈妈有钱供你读书的，你别多想。」
我妈是个苦命人，外公外公偏爱儿子，明明中考拿了第一，不送她读书，把她早早嫁人换了彩礼供舅舅读书。
幸好我爸穷是穷，但是个好人，可惜，也命苦，被水泥板砸死了。
娘家嫌我妈穷，不愿意接济。
舅舅靠妈妈的彩礼读了书，发达了，也嫌弃这个姐姐。
觉得是个没有回报的投资，不愿意帮忙。
妈妈一个人又要养家，又要供我读书，自己的病一直拖着不去看。
上一世，她这个时候其实已经得了尿毒症，如果马上治疗是完全可以康复的。
但她瞒着我，怕我知道了就不去参加高考了。
没有上过大学的痛，妈妈一辈子都记得，她不想也让我经历。
她要我从贫穷中飞出去，她要我去拥抱广阔的人生。
她甘愿自己背着重重的壳，为我负重前行。
想起我死后，妈妈踉跄着追我掉出来的尿袋。
我心酸不已。
重活一世，我要想办法，救我妈妈！
而这钱和力，我全要舅舅出！
3
见我低着头，舅舅开了口：
「微微，怎么就突然不想参加高考了呢？你有什么苦衷跟舅舅说。」
舅妈头点地跟啄米的鸡一样：「对！对！对！有啥要帮忙的你尽管说。」
只有表妹许菲菲脑子直，她尖叫：「表姐，你要是不参加高考，我可就完了！」
被舅妈及时捂住了嘴。
「菲菲她的意思是，你是她的榜样，你要是不参加高考，就相当于她喜欢的明星塌房，她也不想活了。」
「是不是，许菲菲？」舅妈瞪眼。
许菲菲吓得嘴上立刻抹了蜜：
「是的，表姐，别人的偶像是顶流，我的偶像就是你！她们都说以你的成绩，肯定是今年的高考状元，你要是不参加高考，多少美少女会落泪啊！」
我冷笑地看着她，倒是挺能说。
心里虽冷，但我脸上的楚楚可怜还是装得丝毫未减：
「舅舅，你不知道，我妈得了尿毒症，我们家就是一个捡破烂的，哪里有钱给她治病，我考上了又怎么样呢？还不如早点去打工给妈妈赚钱治病。」
说完，我呜呜地哭了起来。
用袖子擦眼泪的时候，偷偷看了一眼舅舅的表情。
他此刻的脸色并不好看。
能有多好看呢？
之前，我考上重点高中，刚丧夫没多久的妈妈腆着脸去跟舅舅借 1000 块钱凑学费。
舅舅连妈妈的借条看都没看，就拒绝了。
「大姐，你别看我平日里风风光光，又是开小车又是到处旅游的，其实没赚到什么钱，手下做事的要付钱、老婆的开销、女儿的开销，哪笔不是钱啊。」
妈妈就差跪下来求他了，被我拦着了。
男儿膝下有黄金，女人膝下也同样金贵！
最后，我找了初中的班主任借到了钱。
现在看来，妈妈 12 万的彩礼供了一个弟弟读书，却连 1000 块钱都借不到，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要我说供一个畜生吃喝都能养熟。
一个这样的弟弟，连畜生都不如。
我还是躲在袖子里哭着，妈妈安慰我：
「你这娃，等你高考考上大学，不就能赚钱带妈妈治病了，别说傻话了，哭完咱就好好去复习。」
妈妈怎么会知道，我根本没考上大学，她也根本没有治好病。
我死后，她第二天也就跟着我去了。
4
舅舅这个铁公鸡，看着抽抽噎噎的我。
迟迟没有说话，最后还是舅妈拧了他的胳膊，咬着牙道：
「许大林，你愣着干什么，说啊！你想让我们全家都死是不是？」
舅舅这才狠狠一跺脚：「大侄女，你别哭了，治病要多少钱，我来。」
舅妈也适时开口：「是啊，微微，这都马上要高考了，怎么能不考试呢？看病的钱，舅舅帮你搞定。」
妈妈还想拒绝，我立刻把眼泪一抹，拉住舅舅往门外走：
「医院说符合我妈的肾源是有的，只要准备 50 万就行，我们现在就去医院交钱。」
我知道舅舅是做包工头的，拖欠员工工资的事情我早有耳闻。
谁知道他到时候又找什么借口拖着不去呢？
他拖得下去，这病人可等不起。
果然，舅舅停住脚，露出难色：
「微微，你还小，不懂。哪有人手里一下有这么多现金，你得给我时间，等我有空的时候去把银行的基金，还有一些股票套现才行。」
嘿！还真被猜中了。
妈妈也拉住我，让我别为难舅舅。
我看着不知情的妈妈，我这哪是为难舅舅，我这是让他将功赎罪。
将来去了 18 层地狱，说不定小鬼们还会让他少上一次刀山呢。
我又憋出了两滴眼泪，掏出手机：
「妈妈说得对，是我为难舅舅了，我这就给班主任打电话，等会就去办退学手续，明天就去广东打工。」
舅舅见我真拨通了班主任的电话，赶紧抢过去掐断：
「我现在就去弄钱！你妈可是我亲姐，她生病，怎么可能不管！」
我得逞地笑了。
我还没搞定保送的事情，怎么可能会退学呢。
我拨的班主任电话，其实是 10086。
改个备注的事情而已，简单。
5
有钱还真是好。
50 万一交，妈妈当天就住进了最好的医院，肾源也被锁定。
舅舅一家都催我回学校，让我别耽误了复习。
我却忧郁的看了一眼病房：「我走了，谁来照顾我妈呢。」ӳʐ
舅妈赶紧道：「微微，我们已经请好了护工，一日三餐都有人送，晚上也有人陪夜，你就放一万个心吧。」
我赶紧摆摆手：「舅舅舅妈，你们已经花了这么多钱了，我要是还让你们花钱请护工，就是我不懂事了。」
舅舅道：「请个护工也不贵，微微，你还是要以复习为重。」
看来，不说清楚一点他们是不上道了。ȳź
我拿出脸盆：「刚刚我听隔壁床王奶奶的家属说，这里的护工拿钱的时候积极，要办事的时候就找不到人了。」
还有，我指了指 14 号床的一个阿姨：「那边的阿姨还说，她晚上要起夜，多喊了几次护工就被掐了大腿。」
我眼圈一红：「这照顾人的事情还是得自己人，不然受罪呀。」
这下两夫妻都不说话了。
舅舅假装说要抽烟，舅妈随即跟着走出去。
妈妈握住我的手：「微微，妈没事儿，你还是回学校复习吧。」
我对妈妈笑了笑：「别急，我先给你擦把脸。」
上一世，许菲菲住过来后，舅舅舅妈每天都买很多营养品给我，还总是关切地问我的成绩，我和妈妈都以为是真诚的关心，很是感动。
后来，舅妈摔断了腿，她嫌护工不靠谱，让我妈照顾了她大半个月。
一分钱都没给，我妈也没说什么。
可我好多次都听到舅妈打电话说：「好什么好，身上一股馊味儿，她碰一下我都恶心，要不是想省几个护工钱，我……」
她没点名点姓，我也没想那么多。
如今想起来，她是在说我妈。
她欠我妈的，在她死之前，我要她一笔一笔还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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