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鸢蔺子伦热门榜单小说(第9-11章)昭鸢蔺子伦小说在线分享

时间:2023-06-29 10:03:08   热度:37.1℃   作者:网络

第9章 

倒春寒,最后一场雪下了。
昭鸢跪在石阶上,落了一身的白。
他伸手接住落在自己面前的一片雪花,凑近看它的棱角,却被呼出的白雾遮了眼。
身上的雪越落越多,越落越重。
他心想,变成雪人去死也太滑稽了。
昭鸢忽的想起两年前,也是在这么一个下雪天。
蔺子伦不知怎的冲撞了三皇子,也被罚跪。
那是他顶着风雪,将两个一路捂在怀里的热馒头,悄悄塞给蔺子伦。
没了那两个馒头,昭鸢硬撑着饿了两天,却不敢告诉阿竹。
雪越下越大,膝盖冰得要失去知觉。
昭鸢终于在雪地倒下,视线逐渐模糊起来,口中呢喃着:“阿竹,我好冷,我想回家……”
……
昭鸢做了一个梦。
梦中娘亲还在,阿竹也在。
他们围着昭鸢,阿竹替他穿上厚衣裳,娘亲端了汤给他暖身子。
“殿下,穿厚些就不会冷了。”
“小七多吃些,快些长高,碰见坏人就不怕啦!”
ггИИщ昭鸢全身暖洋洋的,面上止不住笑。
可等昭鸢笑着想要挽住他们的手,那两道身影却越来越远,虚了影子。
“娘……娘亲、阿竹!你们别走!”
然后昭鸢就醒了,满面泪痕。
他躺在软软的被褥上,盖着蚕丝被,却觉身子冷得过分。
七岁前,他是有娘亲的。
他的娘亲是明月楼一名姑娘,日子虽苦了些,娘亲却从未让他饿过肚子。
腊八节那天,一队黑衣人闯进了他们家。
说他是当朝皇子。
什么是皇子,他当时都不知道。
然后,他们当着他的面,用一根白绫勒死了他的娘亲,将他带到了宫里。
从此他从一个吃的饱穿得暖的下贱青楼人,变成了一个吃不饱穿不暖的高贵皇子。
有多久没有想起这些事了?
应当是自从他遇见阿竹后,那时,他便又有了家人,有了家。
可现在,他又没有家了。
霎时,心似空了个大洞,寒风拼命地往里钻。
昭鸢蜷缩在被褥中,身子止不住的颤抖。
泪水似失了阀门的江河,不停地往外涌。
待哭得眼泪都干了,昭鸢迷迷糊糊又睡去,心中想着或许这次还能梦见他们呢……
“皇上驾到——”
公公的声音从殿外传来,宫人纷纷下跪。
昭鸢惊醒来,穿着单衣,披散着发,跪在床边:“恭迎陛下。”
蔺子伦看昭鸢过分苍白的脸,皱起了眉。
“来人,为惠君梳妆,妃嫔在外人面前怎可衣衫不整,有辱皇家颜面。”
昭鸢似提线木偶,任由他们一番摆弄。
又有侍从提上来几个食盒,打开来香味四溢。
“这些是陛下赏给娘娘的,皆是世间难寻的珍馐。”
昭鸢毕恭毕敬道:“昭鸢谢陛下圣恩。”
他不愿做后妃,也不愿自称臣。
蔺子伦甩袖坐下,侍从忙将吃食一一呈上。
昭鸢垂眸坐在他身侧,一言不发,机械似的,一股脑的往嘴里塞。
他没了笑,那张总是露着讨好笑容的脸上,没了笑竟如此刺眼。
见他如此模样,蔺子伦只觉心绪烦躁。
玉著被重重砸在桌上!
蔺子伦语气冰冷:“昭鸢,你摆着脸给谁看?真以为朕会惯着你?”
宫人霎时跪了一地。
昭鸢也跪下了:“昭鸢向陛下请罪”
蔺子伦气笑,一脚踢翻了桌!
饭菜落了满地,与灰尘、碎瓷片混杂。
“既如此,你就将它们一一吃净了。”
昭鸢身子一僵,半响,伸手抓起那脏污的饭菜将其塞进口中。
碎瓷片卡在喉间,又被奋力咽下。
蔺子伦拧紧了眉看着这一幕,心口竟也莫名的揪紧了。
见他还要再吃,他一把将他拉起,怒气冲冲道:“昭鸢,你看看这粗鄙不堪、低贱至极的模样,有哪一分像个皇子?!”
昭鸢蠕动着唇道:“陛下息怒。”
蔺子伦心口一窒,直接冷冷甩袖离去。
昭鸢呆呆跪在地上,嗓眼传来铁锈味,声音沙哑至极:“……可我本来就没想做一个皇子。”
他也不想做什么后妃。
这些东西从来就不是他想要的,都是他们强加给他的,可到头来他们却又要说他低贱不配……
过了几日。
蔺子伦登基满三月,大赦天下。
“陛下真是仁厚,楚氏皇族皆饶了死罪,只是发配流放。”
昭鸢听了消息,去了城门送别。

只有他,楚煦没来。

一行人走来,最前方的老人鬓边斑白,正正对上昭鸢的视线。
正是前朝皇帝,随皇,他的父皇。
他眯起一双浑浊的眼看他:“你是……”
昭鸢张了张唇,喉间苦涩,只说:“我叫昭鸢。”
入宫十一年,他的父皇竟根本认不出他。
随皇这才知晓:“是你。”
“我听说了,你现在也是后妃了。”
昭鸢一愣,正欲开口,就听随皇又说。
“你怎么还没死?你应该早些去死,为我的阿煦让路。”

第10章 

昭鸢完全愣住。
寒风呼啸而过,将一颗心寸寸冻结。
他所谓的父皇,与他说的第一句话,竟是让他去死。
随皇冷笑道:“你一个青楼女子生的孩子,能上皇籍已是天大的恩赐!竟还想与阿煦争?你配吗?”
昭鸢红了眼眶,浑身颤抖:“父皇,为何你是我的父皇?”
如果他的父亲不是什么皇帝,他不是什么七皇子。
他的娘亲就不会死,他就不会入宫,就不会爱上蔺子伦,阿竹定也会好好活着……
随皇露出怒容,被押解的侍卫粗暴带走。
昭鸢看着他远去,只觉全身无法抑制地冷,似是从骨子里传出的。
寒风吹过,他止不住地咳,直至喉间传来铁锈味。
一旁的宫女不忍道:“殿下,您的风寒还未痊愈,我们早些回去吧。”
昭鸢看着手帕上鲜红的血,露出苦涩至极的笑。
回到清溪阁,昭鸢就见四处竟挂起了花灯。
昭鸢问宫女:“今日是何日子?”
“回殿下,今日是腊八节。”
昭鸢一怔。
腊八节,是娘亲的忌日。
心中一痛,他自嘲地笑了:“生了病在床榻上躺久了,竟不知今夕是何夕。”
昭鸢将那只蔺子伦送他的花灯也从衣柜中取了出来。
忽地喉间发痒,昭鸢忍不住地咳,手中花灯一个没拿稳,径直掉落,竟摔得碎裂开来。
昭鸢忙弯腰去捡,可捡起碎片后,他却忽然发现,花灯的灯骨里,竟写了两句诗。
——“青丝金络白雪驹,日斜驰遣迎名煦。”
名煦……
楚煦……
昭鸢整个人猝然僵住。
他猛然意识到,这个花灯——是蔺子伦做给楚煦的。
是了,初遇蔺子伦那天,不正是在朝阳殿外?
遥遥记忆穿过时光,劈头盖脸砸碎在昭鸢面前。
心撕裂一般地痛,昭鸢跌坐在地,死死咬住没了血色的唇。
那颗本就残破不堪的心此刻被彻底绞得粉碎。
娘亲曾说:“女人要活在这世上,心里就决不能装一个男人。”
“你心里有了他,他就能在你心里狠狠捅上一刀。”
那时他还小,不明白其中意味。
如今遍体鳞伤了,昭鸢才终于懂了。
……
御书房中。
蔺子伦批着批着奏折,又恍然失神。
那日昭鸢惨白的病容莫名的在脑中挥之不去。
蔺子伦放下笔,抿唇问内侍:“昭鸢的病如何了?”
“回陛下,惠君娘娘尚未痊愈。”
闻言,蔺子伦紧紧皱起眉:“晦气!整日里带着一身病,宫中福气都被冲走了。命太医去清溪阁,一日一趟。”
昭鸢那样一个野草一般长大的人,如今竟变得琉璃一般脆弱易碎。
想起过去的昭鸢,对比现在的他,蔺子伦心生烦躁。
他不是想换宫殿吗?不是爱慕虚荣吗?那他就给他!
“来人,拟旨。”
“赐昭鸢坤宁宫,赐和田白玉摆件一座,绫罗绸缎各八匹,西域……”
拟旨的内侍心中又惊又疑:坤宁宫不是历代皇后居所吗?陛下这到底是怎么想的?
清溪阁。
昭鸢从枕下拿出了他与蔺子伦的婚契。
那日蔺子伦走后,他将其捡起,瞒着阿竹一张一张粘好,满纸的裂痕却怎么都消不去,怎么都不能完好如初。
昭鸢心想,都说破镜难重圆,原来纸也一样。
“所有人皆退下,未经传呼禁止入殿。”
昭鸢遣散了宫人,将清溪阁所有的门都紧紧关上。
“娘,阿竹,小七这就来找你们了。”昭鸢呢喃着,用燃烧的婚契点燃了残破的花灯。
一扬手,花灯落在幔帐上,火光蔓延。
御书房。
蔺子伦突然心神不宁。
就在这时,前去给昭鸢传旨的太监屁滚尿流地冲了进来:“陛、陛下!不好了!清溪阁走水了!”

第11章 

蔺子伦瞳孔一缩:“你说什么?!”
顾不得太监回答,蔺子伦毫不犹豫地朝清溪阁奔去。
火舌风卷残云般吞噬掉一整座宫殿,染红了半边天。
他抓住一名侍从,厉声问:“昭鸢在哪?!”
侍从战战兢兢:“主子将我们全部遣出,接着就起了火!而且门窗皆被锁了,我们进不去……”
很明显,这火,是昭鸢自己放的。
他想死。
霎时,蔺子伦的一双目变得赤红,心似被什么东西紧紧攥住,痛得他呼吸都一窒!
满是火焰的屋内。
昭鸢闭着眼躺在床上,四肢百骸传来炽热的灼烧感,如同传说中的地狱一般。
他内心却只有一片安宁。
就在这时,一声猛烈的撞击响起!
昭鸢心也猛地一颤,强撑开眼皮,朝那边望去……
却见一片灼灼火光之中,一道熟悉的明黄身影破开了门,义无反顾地朝他奔来!
“昭鸢!朕不准你死!”
那是……蔺子伦?
怎么可能呢?他又怎会不顾龙体莽撞冲进来。
他到了如今的地步竟然对蔺子伦仍有念想,临死前还未幻想此景。
昭鸢,你真是贱。
他扭过头,缓缓闭上眼,嘴角僵硬地扯出一抹自嘲的笑。
意识在渐渐消散。
昭鸢在心中说:“娘亲,阿竹,我们终于可以团聚了。”
……
昭鸢没死成。
蔺子伦在清溪阁彻底倒塌前将他带了出来。
昭鸢素白的衣裳被火烧得残破不堪,裸露在外的肌肤皆是烧伤,乌黑的血沾染上蔺子伦的黄袍。
蔺子伦抱着昭鸢的那只手臂被掉落的石块划伤,一条狰狞的长长的伤口往下淌着血。
他却如同丝毫感受不到痛意一般,赤红着眼看着怀中沉睡之人,心脏似要停滞一般。
太医与宫人纷纷上前将他们围住:“陛下!臣这就为你处理伤口!”
蔺子伦未说话,只冷冷看他们一眼,下人们便退开来为他让开路。
他脚步走得快,又极为平稳,没有颠簸到怀中之人。
待将人放置柔软塌上,他轻轻抚昭鸢脸颊上鲜红的血,那是他的血。
“把他照顾好,有一丝怠慢就小心你们的项上人头。”
蔺子伦的声音沙哑至极,却带着不容反抗的威严。
蔺子伦冷声道:“还磨蹭什么?上前来诊治。”
太医忙上前。
“是,臣必定全心全力医治惠君殿下!”
侍从战战兢兢地跪下磕头:“奴才绝不会丝毫怠慢了娘娘!”
昭鸢无了性命之忧,身上伤疤一直在换药,烧伤的肌肤已然恢复如初。
只他迟迟不醒。
他陷入了沉沉的昏睡之中,一月过去仍未醒。
蔺子伦每日一下朝便匆忙赶来,可总见不到昭鸢迎他。
蔺子伦冷声问太医:“为何他仍不醒?”
太医说得小心翼翼:“或是心病,殿下是否有些事不愿面对?”
太医心惊胆战,生怕说错了话,触了蔺子伦的逆鳞,自己的小命不保。
可若是他答不出个所以然,他也活不了。
蔺子伦与昭鸢的事大多人都知晓,几乎所有人都把昭鸢当做是笑话,糟糠之妻弃之如履。
果不其然,语落之后,蔺子伦的神色更冷。
可他什么都没说,半晌,摆了摆手让众人退下。
太医死里逃生,忙退出了殿。
蔺子伦目中暗藏的痛苦之情这才浮上。
“昭鸢,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他又怎不知自己是如何对待他的,他是伤他最深的人。
若是他果真不愿醒来见他,就这么昏睡一辈子,他又能如何?
“若你真不愿见朕,朕就等一辈子,等到油尽灯枯,等到国家灭亡。”
自作孽,不可活。
蔺子伦知晓如此道理。
他总在问心亭中独坐,却从未看清过自己的心。
如今差点失了他,才抛开了一切顾虑,才清醒过来,发觉昭鸢有多重要。
蔺子伦阖眼,在昭鸢身侧躺下。
他是什么时候走入自己的心的?
关于昭鸢的记忆又在脑中盘旋,这是此月以来的不知第几回。
蔺子伦找不到答案。
分明过去他还觉昭鸢虚荣又愚蠢,不配做他的丈夫。
可沉下心来时,他才惊觉,昭鸢真的是这样一个人吗?
身侧之人忽地动了动。
蔺子伦一怔,猛然睁眼望去,毫无防备的他却被一只脚踹下了床。
视线中是昭鸢那张灵动又错愕的脸。
“你是谁?为什么在我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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