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沈颜便先离开了洗手间。
她却没有回座位。
沈颜在商场中漫无目的的游走着。
路上碰见很多对情侣。或是手挽着手，有说有笑，或是发生了争吵，或是牵着手往前走不说话。
可他们看起来是那么的鲜活，真实。
不像她，她曾经拥有过的，最珍爱的三年婚姻，原来不过是另一个人精心打造的谎言，全都是假的。
正因为是假的，他才能做到面面俱到。
沈颜心里很痛，疼得她喘不过气来。
手机铃声响起，是唐诗诗打来的电话。
沈颜接通，“喂，糖糖，我刚才碰上熟人聊了两句，这就回去。”
她关掉手机，艰难地抬着步伐，回到餐厅座位上。
她看到座位旁边购买的那些东西，全都是用顾川的黑卡购买。
“糖糖，吃完饭我想回去把这些衣服都退了。”
“退了？为什么要退呀？”唐诗诗不解地问。
“其实这个黑卡不是我的，是家里人的，我怕偷花他的钱被他知道，还是退了吧。”
“好，那我跟你一起回去。”
见于沈颜的大手笔，柜台员工非常有礼貌，非常快速的给她退货退款。
退款之后，沈颜又重新拿出另外一张自己的卡，把衣服买了下来。
唐诗诗不由得吐槽：“你这麻烦的，改天把钱转给他不就好了。”
沈颜笑了笑，没有说话。
随后两人互相道别。
此时已经接近七点。
沈颜想了想，还是打车去了大剧院。
既然已经答应了奶奶，那就当做最后一次吧。
当然，她去，顾川不一定会去。
到达大剧院的时候已经接近七点半。
厅中非常喧哗，座位上全都坐满了人。
沈颜的位置在前列，她走到前面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身边的位置空着。
七点半，大厅中的灯光暗下来，只留下了舞台的灯光。
观众们也都安静下来，只余下几不可闻的窃窃私语。
主持上台说了一串开场白，宣布舞剧开始。
沈颜看着身边的空位儿，眨了下眼睛。
他果然没有来。
这个空位就成了沈颜放东西的地方。
起初，沈颜心里还有些浮躁，后来渐渐被舞台上的演员们吸引，彻底入戏。
不知道几点的时候，眼前突然有一个男人经过。
沈颜偏了一下头，继续看着舞台，暗道这人怎么回事儿？迟到了，挡着人，不知道弓着腰走吗？
真是没有礼貌。
紧接着男人就半弓着腰在沈颜身边停下，把旁边座位上的东西全都拿到地上，坐下来。
男人动自己物品的第一下，沈颜立刻捂住自己的物品，呵斥，“你干什么？”
呵斥完沈颜才看到是顾川，愣了一下。
周围的观众看着她，顾川也看着她。
沈颜赶紧帮忙把东西放到地上，让顾川坐下。
观众们继续看舞台表演。
顾川往沈颜这边倾身，压低了声音说：“抱歉，我来晚了。”
“别说话，看表演。”沈颜面无表情地指了指舞台说。
顾川没说什么，抬头看向舞台。
差不多九点半的时候，舞剧结束。
所有演职人员重新上场，对着观众们鞠躬。
台下响起哗啦啦的掌声。
有些舞蹈演员们的粉丝还准备了手捧花到台上献花。
大部分观众都在离席。
沈颜提起地上的好几个包装纸袋，站起身和其他观众们一起离席。
顾川主动从她手里接过来包装纸袋，“走吧。”
司机开着车在外面停着，沈颜绕到一边上了后座，看着车窗外的夜景，一路无话。
司机专心开车看着前方的道路。
外面喧哗声，气笛声，不绝于耳，与车内安静的氛围形成了极大反差。
顾川看着沈颜略有些暗淡的神色，问，“我给你的卡，既然都用了，又为何要退掉重新买？”
后来他手机里又来了短信提醒，是先前的扣款全部原路退还，但是现在那些商品还都在她手里，也就是说她重新用自己的钱买了下来。
沈颜仍旧看着窗外，没有回头，“我想花就花，想不花就不花，与你没有关系。”
“因为我陪思宜逛街，你生气了？”
“你为楚思宜做的事情还少吗？不过逛个街而已，我生什么气？”
沈颜脸上露出一抹嘲讽之笑，靠着椅背，闭了闭眼睛。
“那你是怎么了？”
她怎么了？
她也想知道，她自己是怎么了。
她心里很累，空空的，什么都提不起劲。
就像机器失去了动力不转了，手机没有了电源关机了。
以前她还能骗骗自己，夫妻三年里，顾川对她也是有感情的。
可是现在她看到顾川，楚思宜的话就会浮现在脑海。
她很想问问他，他那么喜欢楚思宜，那么忘不了楚思宜，为什么要跟她结婚？
“你的手怎么了？”顾川猛然看见沈颜的手背上红了一片。
“吃饭的时候被烫到了。”
“怎么也不处理一下？老刘，去医院。”
沈颜睁开眼睛看着他，眉眼之间充满了关心，不知为何觉得非常讽刺，用力把手抽回来，“不必，又不是什么大问题。”
以前她看到他这种样子，心底一片柔软。
现在她真的想笑，他可真会演戏啊。
演得跟真的似的，骗了她三年。
“沈颜，你要生气可以，别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我没有生气，我也没有开玩笑。”沈颜重新靠着椅背闭上眼睛。
顾川面色凝重，深沉的看着沈颜油盐不进，不冷不热的样子，“沈颜，你非要这样是不是？”
“我怎么了？”沈颜睁开一只眼睛，挑眉看着他，“我只是不需要你关心而已，这样不是正合你的意吗？你也不用费尽心力的演出一个好丈夫的样子给我看。”
顾川的脸色越发难看，“沈颜，你到底在说什么？”
“我在说什么，你听不明白吗？你自己做过的事你不明白吗？非要我说出来是不是？”
“我做了什么，你就要定我的罪？”
“你做了什么？”沈颜笑了笑，“你还记得我们结婚纪念日是什么时候吗？”
顾川顿了一下，回答：“九月二十。”
“你心虚什么？”
顾川沉默。
沈颜笑着说，“我也是刚知道呀，原来九月二十是楚思宜的生日。你对她可真是用情至深，连我们的纪念日都用来怀念她。”
说着说着，沈颜鼻子一酸，喉咙一股子酸涩涌上来，熏得她直想要掉眼泪。
她强忍着说，“你每年七月份都会出差一次，至少半个月的时间，是去做什么？”
车内安静下来，司机大气不敢喘一声。
见顾川不说话，沈颜忽然怒吼，“说啊！解释啊，你怎么不解释呢？”
他无言以对，甚至都不愿意撒谎安慰她。
“心虚了是吗？不敢承认了是吗？”沈颜一字一句地质问。
“你既然那么喜欢她，为什么不一直等着她？为什么要选择跟我结婚？我又不是非你不可。你为什么要如此作贱我？你根本不把我当人看！”沈颜一边怒吼，一边流着泪，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自从父亲走了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在人前哭过。
她的心是软的，自卑又敏感，所以她习惯在外面筑起一层坚固的壳子。
她只是一个普通人，因为幸运而被顾家收养，却因此过得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察言观色。
顾家人瞧不起她，除了爷爷奶奶，只有顾川会给她一些好脸色。有时沈颜在想，即便他不爱她，对她应该也是有些感情的。
可是她错了她真是大错特错。
他如果真的对她有些亲情就更加不会这么对她。
她于他而言，甚至连陌生人都比不上。
他跟那些人是一样的，甚至他比那些人要更加冷漠过分多了，只不过他把情绪藏在内心，把礼貌放在外表，将她迷惑了。
车内安静地像无人。
沉默了许久。
顾川深吸一口气，看着沈颜泪流满面的样子，心脏就像被人攥紧了一样，沉声说：“我很抱歉。”
又是抱歉，不管发生了什么，他只会说抱歉。
“你除了会说抱歉还会说什么？顾川，我才发现你的心是石头做的！”
沈颜情绪大恸，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伸手将自己脸上的眼泪擦干净。
“我会补偿于你。”
相关Tags:怀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