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简媱身体底子好,昏迷四个多月,都是用最好的药物维持着身体机能,更别提还有简定为她找来的各种中医。
醒来的第二天,简媱便可以从床上坐起来了,刚醒时那种身体不受控制的感觉,也逐渐从她身体里褪去。
简定坐在简媱床边,脸上的褶子都带着笑意,要是他的部下看到他这样,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简媱听完简定的话,还有有些不敢置信:“你是说,你是我爸的亲弟弟?”
“没错,如假包换,你看,这是我跟你爸爸的合影。”简定拿起早就准备好的照片放在简媱面前。
哪怕用相框装裱起来,这张照片也看得出来有些年头了,上面那个笑的温暖的年轻人,确实就是简媱的父亲。
简媱手指拂过相框的镜面,忍不住鼻尖一酸。
简定声音沉重:“如果我早知道你家……哎,都是我的错,连个联系方式都没留给大哥。”
简媱看着简定坚毅的脸,轻声道:“您不必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我父母的死,是个意外。”
简定也不想简媱刚醒来,就想起那些伤心事,他说道:“等你可以自如行走了,我们一起去祭拜你的父母,中午,我介绍个人给你认识,好不好?”
简媱点点头,虽然对于简定十分陌生,但他从心里带出来的关心呵护,血缘上的亲近,却是做不了假的。
另一边,陶质也接到了简定的电话,得知了简媱醒来的消息。
几乎是一整夜,他激动的没有睡着。
但简定说简媱刚醒,不适宜见人,陶质再怎么想见到她,也只能忍下。
但心里的那份雀跃,却是毫不掩饰的显露在了脸上,谁都看得出来。
刚刚,简定给他发了简讯,让他中午去简家吃饭。
还没到下班的点,陶质便跟秘书说了一声,直接去了地下停车场。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停车场里,有人似乎等了他很久了。
“陶总,不是说要合作么?这些天的拒绝见面又是什么意思?”林泰峰不满的问道。
自从上次的酒会过后,林泰峰约了陶质几次,却都被他推脱了,反倒是陶质自己,跟司言辰明枪暗箭的干了起来。
林泰峰怎能不急,早一天把司言辰从那个位置上拉下来,他就早一天能得到司氏的红利,可以说,陶质和司氏的博弈,看在他眼里,痒在他心里。
陶质抬手看了看手表,冷声道:“林总,我没有合作的意向了。”
林泰峰猛然瞪大眼睛,声音里带着怒意:“陶质!你以为我好欺负吗?说要合作的是你,出尔反尔的还是你!”
陶质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别这么生气,你应该猜到了我回国的目的,所以,你觉得我怎么会跟一个造成她家族垮台的人合作呢?”
林泰峰心里猛地一跳,不可置信的看向陶质,他当初动的手脚那么隐蔽,怎么可能被人发现?
陶质拉开车门,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林总,我不会出手对付你,放心吧。”
看着林泰峰松了口气的模样,陶质关上了车门,发动车子缓缓离开。
对付你的,另有其人罢了。
“阿媱,你看看这是今天的菜单,要是不合口味,我让厨房马上换。”
看着简定递过来的平板,简媱手指动了动,有些哭笑不得。
自从她醒过来,简定就没离开过这栋房子,一个小时至少要进房间两次,紧张的不得了。
就连父母在世的时候,也没有像简定这样,事无巨细。
简媱在脑海中整理了一下措辞,才开口说道:“简先…叔叔,不用这么麻烦的,我没有什么忌口的,您也不必如此紧张。”
简定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是标准的军人姿态,但他将自己身上的气势压制的很好,并没有给简媱什么压力。
说到底,他也到了这个年纪,依旧是孤身一人,本以为荣归故里,能和大哥大嫂享受一下家庭的温暖时光。
却不想,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哥嫂故去,简媱变成了植物人。
简定自从知道真相,那份自责和悔恨,日夜都压在心头。
对于大哥留下的唯一血脉,也是他唯一的ᴸᵛᶻᴴᴼᵁ后辈,再怎么费心都不为过。
简定压下去心中汹涌的情绪,温声道:“阿媱,你大病初愈,我确实有些紧张了,希望没给你造成压力。”
“不会。”简媱摇头笑道:“我对您可能没什么记忆,请您谅解。”
简定皱了皱眉,随即又苦笑道:“这是正常的,当时我弃商入伍,你爷爷差点把我逐出简家,还是你爸爸求情,才得以平息,只是后来,我跟他们就再也没有联系了。”
说起从前的事,简定的语气中满是遗憾和沧桑。
简媱不知道如何安慰,只能沉默。
这时,门外传来下人的声音:“老爷,陶先生来了。”
简定眼前一亮,扬声道:“请他在客厅稍等。”
然后他对简媱说道:“等会见到的这个人,跟你还有几分渊源呢,你等下,我去给你拿轮椅。”
简媱现在的身体强度还不足以支撑她行走,只能依靠轮椅。
但简定的话,引起了简媱的兴趣,同时也有些疑惑。
姓陶?她认识的人吗?
陶质坐在沙发上,实实在在体会到了什么叫度日如年,心里除了期待,隐隐间还有些忐忑。
这么多年过去了,简媱还会不会记得他?
在他脑海中思绪纷乱的时候,偏厅处传来响动。
陶质下意识的看过去,正好看见简定推着简媱往这边来。
醒来的简媱,跟躺在那里时,给他的感受是截然不同的。
他梦中出现过千百回的女人,就这么活生生的出现在面前。
简媱确定,自己不曾见过眼前的男人,出于礼貌,她还是点头打了个招呼:“您好,陶先生。”
即使过去了那么多年,陶质还是记得,这个曾在绝望黑暗里,给了他光明的声音。
他掩下眼里陡然冒出的热切,站起身,用生平最大的克制对简媱伸出手:“你好,简媱,我叫陶质。”
陶质想过千万种跟简媱遇见之后要如何介绍自己。
可他看到简媱的一瞬间,脑海中一片空白,用出了最简单也是最直白的介绍方式。
只有陶质自己知道,他连语气都在轻微颤抖。
两人交握的双手一触即分,陶质很快便冷静下来,恢复了平时谈笑风生的模样。
简定带着两人到了饭厅,桌上的菜很简单,也很清淡,符合简媱的口味。
只是,简媱想到了一些事情,眼神暗了暗、轻声道:“我大病初愈,叔叔是因为照顾我的口味,委屈陶先生了。”
简媱看得出来,陶质这样的人,非富即贵,而她在跟简定聊天的时候知道了自家这位叔叔的身份。
陶质能被简定邀请,在社会上的地位只高不低,她不想因为自己而让陶质误会什么,造成不好的影响。
简媱的性格就是这样,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造成任何人的麻烦,别说简定,就是亲生父母,她都维持着自己的原则,不曾动摇。
陶质赶紧说道:“言重了,我的口味偏清淡,这些菜我很喜欢。”
一旁的简定却心里不是滋味,他的侄女,何必在乎别人的看法,就为了这点小事还要出言解释?
说到底,简定还是太疼爱简媱了。
要是他自己有孩子,做错了什么事情肯定是往死里惩罚,但简媱不一样,太多的情绪堆积在一起,让他只想这个侄女肆无忌惮的活着。
想到这里,简定瞪了陶质一眼:“就不该喊你来吃饭!”
陶质摸了摸鼻ɓuᴉx子,露出一个笑来。
简媱这才放下心来,三人动起了筷子,一时间餐桌上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
吃过饭后,简定看着陶质期待的眼神,干咳了一声说道:“阿媱啊,你跟陶先生去院里走走吧,我去处理一些事情。”
简媱愣了愣,随即点头道:“好。”
陶质心里一喜,简媱的答应,是不是证明,第一次见面,她对他的感官不差?
陶质起身,推着简媱往外走。
他们不知道,在他们出门之后,简定喊过在门口站岗的保安说道:“去,跟着他们,别出什么意外,那小子要是有什么不妥的举动,嗯,及时制止。”
两个年轻的保安嘴角同时抽动了一下,敬了个礼,不远不近的跟了上去。
简定看着陶质和简媱的背影,自言自语道:“现在看来,这小子比司言辰要好得多,要不要撮合一下呢……”
一身铮铮铁骨的男人,第一次体会到了带女儿的酸甜苦辣。
简定刚要转身上楼,一个下人拿着电话对他说:“老爷,是司家的来电。”
简定脸色沉了下来,伸手接了过来:“什么事?”
“来看阿媱?不用了,她在我这挺好的。”
简定毫不留情的话语,让司易有些难堪,但简媱这事,确实是他们的儿子做的不地道,再怎么,也只能忍下。
这段时间,简定可以说什么都没做,可只要他表达了一丝对司家的不满,就足够司言辰陷入尴尬的境地。
一个是后起之秀,一个却是数一数二的存在。
孰轻孰重,谁又看不出来呢?
更何况,跟司言辰对着来的陶质,是得到了简定的允许,可以自由出入简家大院的。
各种各样的打击和压力,让司易不得不担心司言辰的处境。
但司言辰已经半个月没有回家了,他们再怎么担心,也只能压在心里,免得给儿子增加压力。
眼看着司氏的股票开始了动荡,司易这才决定拉下老脸,给简定拨通了电话,想要修复双方的关系。
可还没开口呢,就直白的受了个下马威。
简定在那头顿了顿,又说道:“你儿子祸害了我的侄女,这事,不必求情,司易大哥,没别的事情,我就挂了。”
简定才不会跟他们透露简媱醒来的事情,这不是摆明了让司言辰有机会再来纠缠么。
司言辰如果想求得原谅,只有一个方法,那就是简媱愿意放下一切。
而此时此刻的司言辰在干嘛呢?
他站在简家大院的围墙外,看着那个坐在轮椅上的女人,不可置信的红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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