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抿唇:“我想知道,陆河以前的情况。”
温如舟看向她,沉默了几秒,字正腔圆的说:“你也是医生,应该也清楚,陆离的频繁出现,意味着什么。”
她当然清楚,也明白意味着什么。
次人格占据主人格的身体,这种案例,医学上多的是,她就是担心这个,所以才会找他。
温如舟见她的反应比预料之中平静,不由的笑了笑。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别有深意的说:“我想,陆河选择你,可能真的不是一时冲动。”
*
回到公寓,已经是深夜九点。
冬夏进门的时候,在玄关处看到了一双女士平底鞋和男士皮鞋,不由的顿了顿。
她还在猜想什么人来家里了,陆河已经听见声音走了出来,他的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声音低醇:“回来了。”
冬夏换上拖鞋朝他走了过去,她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他,笑:“我给你买了好吃的东西。”
陆河摸了摸她的脑袋:“谢谢陆太太。”说着,善意的提醒了她一句:“家里来客人了。”
“我看到了玄关处的鞋子。”
冬夏瞄了一眼客厅的方向,好奇的问道:“谁来了,是你朋友吗?”
陆河摇了摇头,他牵着她的手,往客厅的方向走去。
冬夏在看到坐在客厅里面的人时,眸色一闪,整个人蓦地一怔,难得有些无措。
陆河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像是在无形的给她鼓励,他淡淡的开口介绍:“这是我妈,这位是我叔叔,陆韦彦。”
冬夏挨个叫人,礼貌拘谨。
徐姿蓉上下打量了她几眼,虽然心里有不满,但是没有表现在脸上,不冷不热的应了一声。
陆韦彦比较亲切,他之前有在报纸新闻上看到过冬夏的照片,但是今天看到了真人,发现真人比电视上漂亮很多。
他笑了笑,为了缓和氛围,开玩笑道:“你就是冬夏吧,私底下经常听小河提起你,真的是挺漂亮的一个姑娘,不错啊小河,有眼光。”
陆河看了一眼身旁的女人,顺势接了一句:“也不看看是谁的太太。”
话落,陆韦彦笑了起来。
长辈面前,冬夏难免有些羞赧,她暗暗的扯了扯男人的衣角,示意他收敛一点儿。
陆河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旁若无人的握住了她“捣蛋”的小手,侧头看她:“怎么了?”
“……”
冬夏知道,他是故意的。
她尴尬的冲着陆韦彦笑了笑,低声说:“我去给你们切水果,马上出来。”
说完,就把陆河手里的袋子抢了回来,走向了厨房。
陆河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忍不住轻笑出声,眼角的柔意十分明显。
徐姿蓉看见这一幕,略微顿了顿。
记忆中,她真的很少看到自己的儿子笑的这么开心。
她复杂的去看了一眼厨房门口,皱了皱眉。
她也看不出来,到底这个女人有什么好,值得她儿子做出这么多事情,还不惜与傅家反目成仇。
想起与傅家反目成仇的事情,她的头就隐隐作痛。
徐姿蓉收回目光,看向了陆河,绷唇:“既然你们两个已经领证了,就好好办一场像样的婚礼。”
夜色漆黑如同墨砚,月光倾洒在寂静的城市,大片的黑暗中点缀了不少零碎的星星。
光线柔和明亮的客厅里面,两位长辈在家里待了一会儿,见外面天色渐深,时间也不早了,就起身离开了。
离开之前,徐姿蓉再一次叮嘱陆河,让他好好考虑一下婚礼筹办的事情,语重心长的说:“我们陆家在桐城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你说你作为陆家唯一的继承人,结婚了居然没有办场隆重像样的婚礼,外面会有多少闲言闲语呢?”
陆韦彦听见了,忍不住笑了起来:“婚礼不过是个仪式罢了,孩子们如果不喜欢太过高调招摇,就让他们自己选择吧。”
徐姿蓉瞪了他一眼,再次看向陆河的时候,明显是有些不悦了:“如果婚礼草草率率的筹办,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陆家亏待了你老婆呢。”
她说着,似有似无的去扫了一眼陆河旁边的女人,眸子深处还有些抵触。
陆河正想要说些什么,冬夏暗暗拉住了他,面容平静,率先开口道:“婚礼我会用心筹备的,妈,您放心吧。”
这个称呼,叫的异常顺溜。
不止是冬夏一个人,在场的其余三人都是一愣。
包括陆河,他有些意外的去看了一眼自家太太,眼底带着明显的笑意。
徐姿蓉反应过来,面色有些不自然,她移开了视线,清了清嗓子,板着脸道:“这还差不多,婚礼的日期我回去找人给你们算算,如果有什么不懂得,可以打电话到陆宅。”
“好的。”
冬夏一直乖巧的应答,徐姿蓉的脸色逐渐有了好转。
聊了几句,两位长辈就离开了。
陆河下楼去送他们,回来的时候,发现冬夏正坐在客厅沙发上发呆。
他放轻脚步缓缓走了过去,坐在她的身旁,握住了她柔软的手,低声问道:“在想什么?”
“婚礼。”
“婚礼的事情交给我来办,你不用担心。”
“不是,陆河,你母亲这算是认可我们在一起了吗?”不然也不会让他们举办婚礼吧?
“嗯。”陆河眼角带笑,沉吟道:“应该算是。”
冬夏不由的松了一口气,晚上的时候,她还是能明显的察觉到徐姿蓉对她的态度,虽然不是特别的清晰,但是还是能察觉到她的不满。
她之前就一直担心,担心见面的时候,陆河会夹在她们两人之间会左右为难,没有想到今晚居然有了意外的收获。
陆河看见了她眉梢之间旖旎散开的笑意,能察觉得出来她的心情很不错,好像是受到了感染一样,他的唇畔无意识荡出了一抹好看的弧度:“婚礼的事情,我尊重你的决定。”
“办吧。”
其实当初他们两人领证的时候,冬夏从来没有考虑过婚礼的事宜,是因为那段时间许赵承离世没有多久,加上工作和生活中零零碎碎的杂事,让她根本没有多余闲暇的时间去想这件事情,久而久之就忘记了。
今晚徐姿蓉提出来的时候,她能看得出来对方已经做出了很大的让步,甚至是在默认她成为陆家儿媳,所以她自然是不能扫兴。
不然她和徐姿蓉之间的关系只会愈加的僵硬。
陆河听见她果断爽快的回答,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摸了摸女人的脑袋,眉骨温柔:“总觉得今晚的陆太太特别乖。”
冬夏抓住了他的手,轻笑了一声:“因为要讨好你。”
她停顿了一下,对上男人深沉的目光,语速平缓的说:“明天晚上,可能会有客人来家里吃饭。”
陆河挑眉,笃定的开口:“你带的实习生?”
冬夏愣了下,目光有些错愕:“你怎么会知道?”她记得,之前好像没有跟他提到过吧?
陆河难得看见自家太太露出一副迷糊的模样,很是心动的掐了下她的脸蛋,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猜的。”
他的脑海里面突然想起了今天早上在医院门口,何修初冲他投来的挑衅的眼神。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微微一笑,很是大度体恤道:“明晚,我回来给你们做饭。”
冬夏顿了顿,惊喜之余有些意外,她眨了眨眼睛,好奇的问道:“陆先生,你是从良了吗?”
她原本还以为,他会不乐意呢,没有想到他居然还要给他们做饭。
陆河轻笑:“嗯,从良。”
*
第二天,医院。
曹琦嫆在得知陆先生要亲自给他们下厨的时候,整个白天都处于亢奋的状态。
她觉得这次出来实习,真的是收获颇多。
但是何修初却不这么认为了,他一直都觉得陆河不是什么好人,所以听说了陆河要给他们亲自下厨的时候,和曹琦嫆的反应完全不一样,他明显是觉得这里面有诈。
他沉吟:“许导师,会不会这是我最后一顿饭?”
经过了几天的相处,他们几个之间的关系已经明显亲近了很多,所以私底下说话都没有什么拘谨。
冬夏知道他在胡思乱想些什么,故作一副为难迟疑的模样,沉重道:“或许有可能。”
何修初:“……”
他原本还想着女人会安慰一下他,没有想到她居然会这么无情,不由的有些傲娇,冷哼了一声:“就算你这么说,我还是要吃。”
曹琦嫆瞥了他一眼,略带嫌弃:“要吃你还废话那么多。”
何修初翻了个白眼,冷笑了一声:“你不懂,我这叫矜持。”
冬夏见他们两人又莫名其妙拌起了嘴,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她怎么就接手了这两个活宝呢。
另一边,江漠今天难得休假,却意外的接到了一通电话。
他开车到了市中心一间新开的咖啡馆,进门之后,环视了一圈很快就找到了坐在偏僻角落的男人。
他迈着长腿走了过去,拉开了男人对面的椅子,刚刚坐下来,开口就是一句:“我没有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和你心平气和的坐下来喝咖啡。”
江漠看了一眼对面的男人,唇畔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他继续说,半开玩笑:“陆河,你今天脑子是瓦特了吗,还是没有睡醒,看清了我是谁吗?”
“嗯,江漠。”
陆河端起咖啡,轻抿了一口,淡淡道:“找的就是你。”
江漠挑眉,有些玩味的看着他,漫不经心的问:“找我有事?”
陆河放下手里的咖啡,屈着指关节,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膝盖,开门见山的问他:“陆离在查什么?”
话音落下,空气里的氛围明显变得有些诡异沉寂。
江漠拿起咖啡的手微微顿了顿,他默了半响,抬眼看向对面的男人,唇畔扯出了一抹弧度:“你在说什么?”
陆河面容平静,眸色暗沉。
他没有丝毫的不耐烦,继续重复了一遍:“你和陆离,在查什么?”
江漠抿了一口苦涩的蓝山,口腔里面都是涩涩的味道。
他舔了下唇瓣,忽的一笑:“陆河,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陆河眸色平静的看着他,没有说话,那个眼神仿佛是在说,继续装。
两人无声的对峙,空气里有些剑拔弩张的意味。
良久,江漠率先打破了沉默,他玩味的勾唇,笑道:“当初不是你来找我的么,怎么还问我这种问题?”
“不是我。”
陆河看向他,语速平缓冷静:“陆离为什么要找你?”
江漠没有想到,他的态度真的是超乎的平静,而且还不上钩,真的是有些伤脑了。
他还没有开口说话。
陆河已经继续开口了,他一字一句,冷漠的说:“与你父亲有关?与傅家有关?还是……陆家有关?”
他的眼神有些犀利,带着十足的压迫感。
江漠淡定的迎视着他的目光,沉默了片刻,蓦地勾唇:“差不多。”
他说的很含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