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星染继续追赶梼杌，却再难找到其踪迹。
晚上，她只身回气运殿。
刚至，就看洛寒坐在大殿之内：“怎么才回来？”
许星染听着他质问的声音，又想起今日仙娥所说之话，微微躬身。
“不知帝君前来，所谓何事？”
看着她客套冷漠的样子，洛寒微微不悦，然还是走至了许星染面前。
“气运族和天族本是一体，本君希望你懂事！”
许星染闻言，不明白地看着他。
洛寒深邃的眸子尽是冷情：“你母闹至天族，对六界无益，这次念在你的面子上，我才没有追究,若有下次……”
他没有说下去，但其中含义不言而喻。
洛寒想起，今日紫云上神在天界寻说法，不由皱眉。
许星染听着他看似留情的话，心里只剩悲凉。
“我知道了。”她低声回。
洛寒就要离开，然而许星染却抓住了他的衣袂。
“帝君，今日可否陪我散步赏花？”
自从她的气运之力没了之后，洛寒就再没有陪过她，美其名曰要成婚，两人要少走动。
洛寒下意识要拒绝，然余光落在许星染惨白的脸上，心里莫名生出一丝不忍。
“好。”他鬼使神差的答应。
两人来到长生池。
池畔杨柳依依，池内莲花终年盛开，仿佛一切和从前一样。
可许星染看着走在自己前面，刻意与自己拉开距离的洛寒，她方知物是人非四字。
“帝君，你可以握着我的手吗？”她忽然开口。
洛寒听到她这话，剑眉微拧：“这是天宫，不合适。”
许星染刚抬起的手缓缓垂下，她还记得以前洛寒还背着她四处游玩。
当时她怕被人议论，然而洛寒说：你是我未婚妻，谁敢议论！
所以说，哪有什么不合适，不爱了，就不合适了……
许星染跟在洛寒的身后，看着他高大的背影，好像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这一路，两人都在没有说过一句话。
一炷香不到，洛寒就没了耐心，以要处理公事先离开了。
……
许星染一个人站在长生池畔，吹着冷风。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转身离开。
她没有回气运殿，而是来到了月老庙。
月老庙外，磅礴的长生树布满了凡人祈求姻缘的红线，许星染伸出手，看过其中一个祈愿。
只见上面写着：“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许星染眼眶莫名发热，心想凡人真好，能一同经历生老病死，难怪人们常说只羡鸳鸯不羡仙！
一滴清泪落下。
“许星染上神。”
这时身后传来一苍老的声音。
许星染收起眼泪，转身就见月老站在不远处。
她朝着月老走过去：“叨扰了。”
“上神可是有事所求？”月老温声问。
许星染闻言，想起最近所发生之事，还有洛寒的变化，终是忍不住开口。
“求月老，帮我斩断这天定姻缘。”
月老一怔，神色严肃：“既是天定，如何能断？”
“可我如今已不是气运神……”许星染看着自己周身强压的黑雾，眸色暗淡。
月老叹了一口气：“上神你命中注定有此一劫，一切顺其自然便可。”
之后，许星染拜谢月老，回气运殿。
路上。
许星染就听到一些小仙议论。
“兰漓上仙的婚服你们见了吗？真的是美不胜收，听说是用天梭织成的。”
“北冥帝君对兰漓上仙真是重视，太令人羡慕了。”
“既然北冥帝君这么喜欢兰漓上仙，那许星染上神嫁给帝君岂不是自取其辱？”
许星染凝神将这些声音抛掷耳后，回到气运殿。
远远就看见兰漓一身艳丽服装，在一众仙娥面前搔首弄姿。
兰漓看到许星染将身边仙娥屏退，而后来至许星染面前，转了一圈说。
“姐姐，这广袖留仙裙是帝君特意让人为我所制，你看如何？”
许星染面色平静，冷淡回：“好看。”
说完，她往内殿走。
兰漓见她一幅不在意的样子，眼底闪过暗芒。
片刻后，她故意放大声音：“姐姐，你也别怪帝君偏心，谁让你现在变成了瘟神，帝君说现在靠近你，都害怕被沾染到晦气。”
许星染脚步一怔，她强忍着没有回头，行至殿中，“嘭！”得一声关上了门。
殿内漆黑一片，外面无数的议论声传至许星染耳中。
她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
瘟神恶气蠢蠢欲动，三魂仿佛被撕裂了般，痛不可言。
许星染靠着周围的气运力压制瘟神恶气，可瘟神恶气太过蛮横，下一刻，她一口鲜血吐出。
整个人彻底昏迷。
再次醒来，已经是几天后。
殿内没有一个人伺候，许星染探测心口，发现瘟神恶气没有渗出，然而她元气大伤，怕是压制不住多久！
她曾起誓，若压制不住则灰飞烟灭！
思及此，许星染叹了一口气，感觉着仅剩不多的仙力，目色苍凉。
她走出殿外，忽然就看到整个天界布满了红绸，好不喜庆。
许星染问守宫的仙娥：“可是有什么喜事？”
仙娥愣了一下，而后恭敬回。
“上神，这是帝君为求娶兰漓仙子特意所做。”
许星染心底一涩，只觉难堪。
明明该是自己和洛寒的婚礼，可如今天界所有人都觉是兰漓。
她走在天宫的宫道上，不自觉来到北冥神殿。
仰头望着巍峨的宫殿，她忽然想起，以往都是洛寒来气运殿找自己。
不知从何时起，她找洛寒的次数多了起来。
许星染叹了一口气，轻声走进去。
洛寒此刻正坐在高位，批阅着奏章，听闻脚步声，微微皱眉。
“你怎么来了？”他头也没抬，声音不耐烦。
“想见你。”
洛寒抬头狭眸落在许星染身上，几天不见，他发现她身形越发消瘦了，原本动人的一张脸，现在也更加死气。
他落下笔，敷衍道：“你我很快就要成婚，以后有很多时间见面。”
“帝君，没有多长时间。”
许星染苍白的唇微张，一字一句：“我快压制不住体内瘟神恶气，就要违背誓言，灰飞烟灭了。”
殿内一瞬的寂静。
半响后，洛寒不在意道：“你这些小把戏也就骗骗兰漓。”
他和许星染相处千年，知道她最怕疼，怎么可能与天地大泽立下灰飞烟灭的誓言？
许星染整个人怔在原地，目光空洞地看着洛寒，此刻只觉陌生。
从前，就是自己轻轻咳嗽一声，他都会放下公务，陪着自己去看仙医。
而现在，自己真的立了誓言，他却一字不信。
她自嘲一笑：“帝君说的对，我也只能骗兰漓，骗自己。”
话落，许星染转身步伐狼狈离开。
洛寒坐在首位上，想着她刚才阴阳怪气的话，将笔直接拍在了案台上，深邃的眼眸晦暗不明。
……
许星染行至殿外，看着天地大泽，心底像是被什么扼制住了一样。
当初，她一己之力过于弱小，不得已求助天地之力，然而却需要用自己的命做抵押。
可现在，她突然觉得累了。
不知过了多久，许星染不自觉来到母亲紫云上神的仙宫。
她推门进去，就看母亲正在翻阅着古籍。
紫云上神看到她，忙放下书起身：“漪儿，你怎么来了？”
许星染目光落在地上一堆古籍上，上面都是写着如何召回气运之力。
她才知道娘一直在为了自己寻找办法。
许星染鼻尖酸涩，看着母亲说：“我想娘了。”
紫云上神听后，眼眶不由发热，连忙抱住许星染。
“娘也想你。”
她的声音异常温柔，许星染强压着的泪，在这一刻忍不住滚落。
紫云上神见她落泪，有些细纹的手轻轻抚去她脸上的泪，柔声问：“怎么哭了？是不是受欺负了，还是说身体哪里不适？”
说完，她就要用神识探查许星染的身体。
许星染赶忙阻止住她，强扯出笑：“没有，我只是想着很快就要嫁人，舍不得娘。”
“傻丫头。”紫云上神摸了摸许星染的头，“嫁人之后，还是可以见娘，有什么舍不舍得的？”
许星染看着母亲慈祥的笑，一下子什么话也说不出。
她父亲早逝，她是由母亲一手带大，可现在母亲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
“娘，我想请求您一事。”
“何事？”
“我如今已是瘟神，可否将气运神重新交托于您？”
许星染今天想了很久，她不能至六界不顾，将神位还给母亲，或许能结束一切。
紫云上神听罢，面露忧色：“漪儿，气运神位一直是传承，娘如今日薄西山，接不了。”
许星染闻言，眸色不由黯淡。
既如此，那她该如何？
“你不用担心，娘一定会找出破解之法。”紫云上神出声安慰她道。
许星染点头。
这一天，她都待在紫云上神的殿内。
晚上，许星染和母亲躺在一起，感觉回到了小时候。
许星染忍不住问：“娘，你说若两人没了感情，还能在一起吗？”
紫云上神声音很轻：“人的掌心只有那么大，握不住的东西有很多，若真没了感情，我们不强求。”
“嗯。”
许星染缓缓合上双眼，眼角一滴残泪落入枕芯。
母亲说的很对，或许，她是时候和洛寒谈谈了。
相关Tags:背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