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那不是梦……
但之后几天，王陆鸣都没回来了，仿佛他真就是执行完了命令，不再有任何留恋。
不过这一次，宋清歌虽然失落，却没像上辈子那样去单位纠缠他，她既然说了要尊重他，就要给他足够自由的空间。
她也没闲着，每天努力排练到最后一个离开。
很快，就到了汇演这天。
宋清歌早早起床赶去剧团，一路上，脚步轻快了不少，汇演全军区的人都会去看，她终于能再见到王陆鸣了……
这些天，她很想他。
可刚走到岔路口，却被沈秀梅带着她四岁的儿子小杰拦住。
沈秀梅拉着小杰，满眼歉意：“宋小姐，听说王大哥因为我一直没回家，我心里过意不去，特意做了些菜给你赔罪……”
说着，把手里的铝饭盒献宝似的递过来：“你是身份高贵的首长孙女，肯定觉悟高，一定不会再生我的气了吧？”
听了这话，宋清歌脸色微变。
这哪是赔罪，分明是得意炫耀王陆鸣向着外人。
自己如果生气，恐怕正如了沈秀梅的意。
她冷淡拒绝：“我没生气，心意我领了，东西你拿回去吧。”
说完，绕过人就继续走。
沈秀梅却拉住她，硬把饭盒塞过去。
宋清歌皱眉，正要抽手，饭盒‘砰’的掉在地上，里头的菜全撒出来，溅在她的鞋子上。
这时，一直躲在沈秀梅身后没吱声的小杰忽然冲出来，用力推了她一把！
“坏女人，不准你欺负我妈妈！”
宋清歌被推的踉跄后退，刚站稳，便见一辆军绿吉普驶来停下。
王陆鸣黑着脸从车上下来：“怎么回事？”
男人眼里的冷漠、防备和质疑像把刀横在宋清歌的喉咙，让她难以开口。
沈秀梅忙拉过孩子，躲向王陆鸣身后，一脸委屈：“别听孩子瞎说，我是想给宋小姐送些饭菜赔罪，大概是饭菜不合她口味，她才生气，”
“不过是我没拿稳才打翻饭盒，跟她真的没关系……”
面对母子俩的一唱一和，宋清歌只觉荒唐又可笑：“的确是你自己打翻了饭盒，但我没……”
“够了。”
王陆鸣漠然打断，让沈秀梅和小杰上车，先去剧团。
正值夏日，宋清歌却被这一幕冷的心头发颤。
等车开走，才听王陆鸣凉薄开口：“如果你只是在我面前装大度，那就别白费力气了。”
他转过身，警告在冰冷的眸子间骤起：“再让我发现你针对他们母子，别怪我用军规处置你。”
望着渐远的背影，酸胀挤红了宋清歌的双眼。
上辈子就是这样，他从无视到冷漠，再到厌恶……两人的误会也越来越深，最后婚姻分崩离析。
重新来过，她不想被他认定成坏女人。
捏紧了双拳，她鼓起勇气跟了上去：“陆鸣，我不求你立刻相信我的无辜，但至少希望你站在公正的立场，给我一丝信任。”
然而王陆鸣沉默不语，脚步也没有停下。
直至到了剧团，他都没回过头。
看着他冷决的背影，宋清歌压下心头的委屈去了后台。
换好衣服后，正想去换舞鞋，却见小杰蹲在鞋柜前不知道干什么。
见她来了，又兔子似的窜走了。
碍于刚才小杰的行径，她起了疑心，拿起舞鞋准备检查，却听队长扯着嗓子催促：“宋清歌你快点，还有三十秒就上台了！”
闻言，她也无暇王及，应了声就把脚伸进鞋里。
下一刻，剧痛在脚底炸开，一团血红顷刻浸透洁白的舞鞋！第4章
宋清歌痛的倒吸口凉气，脱下鞋，几片带血的碎玻璃渣掉了出来。
“宋清歌，你干什么呢！”
听见队长愠怒的呼唤，她咬咬牙，找了双不合脚的舞鞋穿上后勉强上了台。
聚光灯下，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疼她冷汗津津，也无暇去看台下王陆鸣坐在哪儿。
漫长的十分钟过后，压轴的《红色娘子军》舞蹈在雷鸣般的掌声中结束。
回到后台，宋清歌踉跄坐下，脱下舞鞋，整个脚底的血都快干涸了。
她白着脸，轻轻擦掉血，又气又觉荒谬。
小杰才四岁，就被沈秀梅教成这样……
忽然，一道稚嫩的笑传来。
抬起头，正见小杰躲在帷幕后，朝她做了个鬼脸：“坏女人，活该！”
她沉下脸，起身一瘸一拐追过去。
一路追到剧团外，正巧看见王陆鸣站在车旁。
小杰窜过去，径直躲到王陆鸣身后。
王陆鸣拧眉，抬头冷淡睨来：“怎么回事？”
下一秒，小杰‘哇’的一声哭嚎，拽紧王陆鸣的裤子：“王伯伯，坏女人要打我，我好害怕……”
话落，王陆鸣骤然绷起脸。
男人的不信任刺的宋清歌心中委屈更甚：“陆鸣，我只想问问，他为什么往我的舞鞋里放玻璃渣……”
王陆鸣一顿，视线下移，凝着宋清歌白袜上的血，眉头紧蹙。
不等他在说话，沈秀梅从不远处冲来，抱紧哭泣的小杰，一脸惶恐：“宋小姐，小杰还只是个孩子，你大人有大量，别跟他计较……”
“呜呜呜……王伯伯，我只是想保护妈妈……”
母子两的无助模样，赚足了周围人的视线。
宋清歌本能不安，跛着脚朝王陆鸣走去：“陆鸣——”
谁知，王陆鸣却弯腰抱起小杰，薄唇轻启：“先回去。”
说完，他拉开车门，送沈秀梅母子上了车。
随后他也上了副驾驶。
宋清歌被无视彻底。
望着远去的车子，她只觉有股寒意从伤口渗进，密密麻麻的疼痛开始蔓延。
周围的议论也此起彼伏——
“不就破了点皮吗，还跟一个孩子计较，要不是她跑到人家烈士家属家里去闹，孩子好端端的，怎么就报复她？”
“就是，还巴巴跑来告状，看看，人家王军长都不带搭理她的！”
一字一句，说的宋清歌脸色惨白。
她再也待不下去，转身一瘸一拐地朝卫生队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