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这里说这话，沈苁便在一旁给梁夫人诊脉。
现在她的肚子已经开始显怀了，人也温柔了不少：“刚才没吓着吧。”
她没亲眼见着，都是从庄梅三言两语中窥知的事情经过。
沈苁摇摇头：“没有，几个宵小而已。”
她想的更多的是背后人的目的。
一般人再怎么蠢也不会如此冲动的窜出来大白天胡来，除非背后的人靠山大。
大到可以不将梁县令放在眼里……
四人这里说着话。
外面的顾客们都已经享用上了美食。
玲珑小厨里都是用创意别致的小蛊盛出，每桌都是不一样的造型和色调，配合着里面的药膳，光是看着就赏心悦目。
所谓的买一送一，就是点药膳，送一道小菜或是甜点，因为都是不一样的，倒是给了大家惊喜。
这让在外边等了许久的客人们都心满意足，觉得值。
然而今天到底不平静，没过一会店里又进来一位趾高气昂的半老徐娘，带着两个肌肉鼓鼓的大汉。
“叫你们东家出来！”
其中一个大汉见店内的客人都看了过来，连忙低声警告了一声：“刘姑姑，主子说了不可高调。”
“知道了。”
刘姑姑眼里出现一丝不耐，说是说，但完全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此时店里的主事苏掌柜已经迎了上来：“在下是本店的掌柜，这位客人想问何事，可以先于我说。”
那刘姑姑却是眼神轻蔑的看了眼掌柜：“我再说一遍，叫你们掌柜的出来，你还不配。”
苏掌柜脸色也有些不好看，却碍着店里的名声，将人好好的请上了二楼包间。
苏掌柜甚至还招手让人泡了茶给人端上。
只是刘姑姑目光落在桌上的茶盏上，眼里却是浓浓的嫌弃：“你们店就给客人上这种茶？”
说着竟是手一碰，直接将茶盏扫落在地。
饶是好脾气，苏掌柜也沉下了脸：“客人是何意思？”
那刘姑姑高傲的抬起下巴，从怀里掏出一个令牌“啪”一声按在桌上：“劝你们店赶紧关门，你们的东家得罪了京中的贵人，若是不从，有你们的好果子吃。”
别说那露出的令牌一角还挺像那么回事，苏掌柜虽不满，却也担心万一她说的是真的。
眼见苏掌柜听完却还没有动静，刘姑姑生气了，噌一下站起来就甩给苏掌柜一巴掌：“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苏掌柜从未遇到过这般无理取闹的客人，一时不查，竟是被结实的甩了一巴掌。
他脸上的笑意彻底消失了去：“看来客人是上门来闹事了，好，当我们玲珑小厨是吃素的不成。”
说着，他扭头便对着门外喊了声：“来人！”
那先前守门的小厮便开门进来，将三人围住。
站在中间的刘姑姑见此却丝毫不慌，她甚至又坐了回去：“我劝你做事之前三思，别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这笃定的语气，仿佛她手里捏着什么保命的东西一般。
旁边的两个大汉却是同时沉下脸：“刘姑姑，正事要紧。”
要不是主子说要听她的，两人都想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半老徐娘丢出去。
刘姑姑自觉身份高人一等，哪看的起这些乡下人，对着苏掌柜指挥：“重新给我上杯茶，另外我最后说一遍，将你们东家叫来。”
苏掌柜此时已经从三人的动作神态和对话中，隐隐探到了一些底：“客人一上来就让小店关门，不知是本店得罪了哪位贵人，要下次命令为难我们一个小店。”
京中那么遥远的地方，怎会有人关注到这偏僻的地方开了个店。
先前被这女人唬住，眼下苏掌柜觉得怕是这人虚张声势。
刘姑姑一听那还得了，猛然一拍桌子：“我劝你别自作聪明套话，你们东家姓沈我可是知道，你若是不听，那你们东家就不只是得罪人那么简单。”
苏掌柜一听，就有些明白了。
这是冲着沈东家来的人。
既然打听清楚，他也没了好脸色：“凭你空口白牙就想污蔑我们东家，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难不成你那贵人还能一手遮天？”
“你！目光狭隘，你且等着。”刘姑姑又站了起来。
身边的两人似监督她一般，紧跟着她身边。
被两个大汉保驾护航，刘姑姑顺利出了包厢，她站在二楼往下看。
下面的客人都在品尝美食，三五人一桌，坐的满满当当。
那桌子上小巧精致的杯盏用具，无一不经过精心挑选。
跑堂的伙计搭着汗巾穿梭在桌子间，脸上带着知足的笑，好一副生意兴隆的样。
从刘姑姑的视觉看下去，还能见着钱柜那不一会就装满的钱袋，一袋一袋被扎好放进了后面的柜子。
如果她没记错，这开张还没到一个时辰。
而且光她站在这里的一会功夫，那钱却是放进去了五六袋。
即便里面只是铜钱，刘姑姑也清楚积少成多，一天下来怕是能赚上不少钱。
她几乎眨眼间心里就有了新的盘算。
刘姑姑脸上表情一动，转身便冲着苏掌柜道：“你们东家还没来？”
苏掌柜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道：“东家去后厨点货去了，还不得空。”
他说的是老板娘，至于另外两位在一楼谈事，他没去打扰。
不过沈苁已经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她招了伙计来问，才知道竟是来了个不知天高地厚的。
“妹妹，我去看看。”梁夫人先前就没有出头，眼下有些过意不去。
沈苁摇头，示意她的肚子：“还是我去吧，恶人不可防。”
从伙计口中就知道那是个脾气臭的，梁夫人有了身子，不太安全。
“夫人！”眼见沈苁站了起来，肖瑾笙连忙唤了一声。
引得梁县令看了他一眼。
沈苁倒是习以为常，对着肖瑾笙露出一个安抚的眼神：“别担心，我去去就回。”
屋里这里说话的时候，外面那刘姑姑已经开始了作妖。
她又耐着性子等了会，居然还是不见东家来，便想下楼去将顾客闹走，只是苏掌柜担心这疯女人惹事，命令小厮将人拦在二楼。
刘姑姑下楼不成，脸色越发不好：“敢拦我？”
倒是她身边的两位依旧双手抱肚，不发一言，却也没有动手。
刘姑姑眼色示意半天，见两人没有丝毫反应顿时指着两人怒道：“别忘了，你们需得听我的！”
之前警告她的大汉淡淡撇了她一眼：“你最好管好你自己。”
刘姑姑被反呛一口，胸口那口气差点上不来。
但先前那些个废物被抓了，她身边如今只有这两，倒也没有敢强行下楼。
沈苁到的时候，她又重新回到了先前的包间。
“怎么，见你们东家还要人三请四请？”
这话刚落，沈苁的声音就响在门口：“本店的客人，自然无需如此。”
刘姑姑目光落在门口，将沈苁上下打量一遍：“你便是那姓沈的东家？”
沈苁面色看不出喜怒：“是我。”
刘姑姑等了这么久才见着对方，只觉得暗暗心惊。
明明上面说是个乡野村妇，可真正见着对方，这仪态和神态却一点不输京城的贵女们。
她担心弄错了人，语气不由得谨慎许多：“洛河村沈苁是你？”
沈苁目光对上她的打量：“客人口口声声要找我，却是见面不识？”
漫不经心的眼神，仿佛带着一股子无形的压力。
刘姑姑干笑两声：“我这不是没想到嘛，姑娘看起来不似这小地方的人。”
沈苁没管她的试探：“客人来此所为何事？”
刘姑姑欺软怕硬，眼下沈苁气势足，她顿时弱了几分：“此事我只想跟沈东家单独谈。”
沈苁嘴角微勾，对着苏掌柜点了下头。
很快，苏掌柜就带着小厮出去了，就连刘姑姑的那两个随从都一起跟了出去。
“说吧。”沈苁坐在她的对面，抬手给自己倒了杯茶。
刘姑姑见着对方的动作，总有种自惭形秽想要站起来伺候在旁的感觉。
她连忙定了定心神，将令牌捏在自己的手中，开始说明来意：“我观东家也是个厉害的，这才上来提醒一句，你这店还是关了吧，这京中有贵人发话，点名不让你们这店开起来。”
听完，沈苁连眼皮都没有动一下：“哦？”
这态度，刘姑姑心里顿时有些慌：“你别不信，真的有人要争对你们，关了店至少保平安。”
这话倒是掺了几分真心。
毕竟京中那些个贵人的手段，她可以说是耳濡目染，捏死一个乡下人那简直宛如捏死一只蚂蚁一般简单。
“客人这话说的无头无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