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很讨巧，好像她们才是忍辱负重的那一方。
盛浮川眼神很淡，只轻飘飘的一眼，便能看穿人的心思。
程怡芝自诩城府深，就连南正寅这样的成功人士，都难以逃脱她的温柔乡，更别说盛浮川这样正年轻的男人了。
但被他看了这么一眼，她从心底生出一股难以扼制的畏意。
好像在他面前，她所有的想法都无处遁形。
……
许倾城黑着一张脸，警惕地跟在南正寅跟南栀身后。
到了走廊尽头，男人才停下脚步。
他转过身来，一脸冷酷地看着身后的南栀，“你在医院，怎么不跟我说？”
南栀还未开口，许倾城都快被他这话给气笑了，“拜托！是我们没说，还是你压根不信！”
南正寅愣了一下，似乎想了下来，许倾城跟他打过电话。
但他当时急着去见程七月，以为南栀是在争风吃醋，还说了一些难听话……
他眼眸闪了闪，语气温和了一些，看向南栀，“爸爸也没有想到，你会在这个时候生病……身体好些了没有？”
“这个时候才想起来问，是不是关心的太早了一点？”南栀笑着回答。
她笑得温柔，眼里面却满是讽刺。
南正寅被她刺痛了一下。
她这个样子，像极了她的母亲。
从来不会歇斯底里，大喊大叫，哪怕是最生气的时候，也都只是这样看着他，永远保持得体和体面。
他爱她那一份从容和温柔，可也恨她总是这样，似乎能够将一切事情都处理好，让他体会不到被依赖的感觉。
南正寅一下沉下声音，“你老实告诉我，你这病是巧合，还是你看到盛总过来看七七，所以有别的心思？”
“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许倾城再也忍不了，推了他一把，“她是你的亲生女儿，你就是这么揣测她的？就那么一个恶心的男人，你们当成宝，我们还不稀罕！”
南正寅瞪大了眼睛，“你、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
“嗯？我说错了吗？我还真没见过你这样做爸爸的！”
许倾城一张嘴伶俐得很，“你的亲生女儿也刚做了手术，你就轻飘飘地问了一句，也不问问她到底是为什么做手术，现在伤口还疼不疼，花了多少钱！南栀现在还在读书，你怕是早就不给她钱了吧！”
南正寅瞬间涨红了脸，“……无理取闹！我从来就没有在钱上短过她，她吃穿住行哪一样不是我打点的？”
南栀毕竟是他跟亡妻唯一的女儿，也是他第一个孩子，他怎么可能不疼爱？
哪怕是这些年，因为程七月分走了一些精力，但那并不代表他就不把南栀当女儿了！
“她妈妈留下来的家产，不都是南栀的吗？我让她程怡芝阿姨好好保管着，每个月都会准备给她打生活费，我不知道南栀跟你说什么了，她现在还是我养着的，你就是这么跟我说话的？”
许倾城气得七窍生烟。
她一忍再忍，却看到南栀从始至终都很平静，很是纳闷。
她都不生气吗？
南栀想，不是不生气，只是已经失望到了一个极限，已经没了生气的意义。
走廊上，太阳已落山。
天边逐渐变得昏黄。
南栀看着面前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面目全非的男人，笑了笑，问他，“既然你说你养了我，那为什么妈妈去世之后，我就再也没从你那里拿到一分钱呢？”
她看着南正寅骤然惊愕的脸，似乎意识到什么，淡淡道：“你就那么信任程怡芝，相信她会给一个亡妻的拖油瓶女儿按时打钱？”
南正寅立刻道：“她不是那样的人！”
每次南栀跟家里有矛盾，都是程怡芝在调和，她是个懂事大方的好女人。
南栀笑笑，有些自嘲，“一个在我妈死后不到一个月，就迫不及待上位的女人，在你心里就这么好？”
“好到我妈陪你吃了二十多年的苦，为你操持家务生养女儿，都比不过她一时的温柔小意？”
她很少在南正寅面前这样，只是缓缓的叙述，而不是剑拔弩张。
南正寅心里像是被刺了一下，一些特意被他忽略的情感一下就涌了上来，“……我没忘记过。”
他叹了一口气，“南栀，我没有对不起你妈妈，真的，我从来没有婚内出轨，这件事我能对天发誓！”
他的确是在南栀的母亲死后，才重逢程怡芝的。
只不过，他跟程怡芝早年间也有过一段感情，彼此是初恋，本来都谈婚论嫁了，但程怡芝选择跟他分手。
那时他以为程怡芝嫌弃他是穷小子，整天郁郁寡欢，一次意外，他在小巷子里救了那天刚好经过被小混混调戏的南栀母亲，两人就此结缘。
南正寅本以为自己永远不会再爱了，但南栀母亲很快让他陷入爱河。
结婚之后，他过了一段很幸福的日子。
即便在那段婚姻里，他急于证明自己，也争吵过，但他那时候是想一辈子就这么下去的。
谁知道会出意外……
“那你又是怎么跟程怡芝搞在一块的？”南栀听到自己冷静地问。
这是父女俩自从那场葬礼过后，第一次这么冷静地对话。
也是南正寅第一次尝试跟南栀解释。
他叹了口气，“……我年轻时以为，怡芝她是为了钱才离开的，我跟你妈结婚前，她突然出现，说出了当年的真相，她是生了病不愿意拖累我，治好了才来找我，没想到我身边已经有了你妈妈……”
南栀缓缓握紧拳头。
听到妈妈的过去，她还是会忍不住触动。
南正寅似乎也想起那段不堪的过去，眼睛浑浊，“我那时……已经爱上你妈妈，但我对怡芝又有很大的愧疚，再加上南家不认可我，所以我又跟怡芝在一起了。”
他娓娓道来，眼神幽远，似乎在怀念什么，“可我知道，我的心已经在你妈妈身上了，我跟怡芝在一起没多久，就撞见你妈妈去医院做产检，那时我才知道，原来你妈妈怀孕了……”
南正寅抹了一把通红的眼眶，“我本来就放不下她，就借着孩子，跟怡芝分了手，之后就一直跟你妈妈在一起，生下了你。”
“我跟怡芝，的确是因为在你妈妈去世之后，才偶遇的，那时候她带着七七，孤苦无依，我就想着，我本来就欠她的，那就照顾她娘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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