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凤燃一开始并无晚.晚.吖头绪,直到昨日。
他眼神微凛,“我家阿宝,不会无缘无故羞辱谁。”
一听这肯定评价,阿宝抿唇轻笑,高兴道:“我就知道凤燃皇叔你最了解我!”
轩辕凤燃无奈失笑。
“但是昨日在东宫内殿见到萧净月,你对萧净月有明显敌意。你甚至一反常态,格外在意她称赞裴归尘。”
解释到此处,轩辕凤燃褪去了温柔笑意。
他黑眸微凛,沉声道:“萧云峥和裴归尘结盟的可能,若是萧净月,一切就都说得通。”
阿宝眼眸一亮,惊叹,“哦豁!皇叔你这脑子是真好用!”
但轩辕凤燃却神色冷厉,“裴归尘他骗你。”
阿宝自嘲轻笑,“是啊,裴归尘他骗了我,他的意中人不是我,是萧净月。”
“但,裴归尘替你挡过剑。”
轩辕凤燃剑眉紧蹙,难以理解。
若是他,一生只此一条的命,要救的,自然是心底最重要的,他家小阿宝。
裴归尘既能豁出命救阿宝,为何意中人却是萧净月?如此一来,把阿宝置于何地?
思及此,轩辕凤燃陡生杀心。
阿宝抬眸看向撑伞的轩辕凤燃,犹豫地想了想,最终只说。
“那是一个误会。”
“既是如此,皇叔可以弄死他吗?”
阿宝见轩辕凤燃这话问得认真,但他的语气却云淡风轻,仿佛菜场买菜,随口问她要不要买根白菜。
她:“……”
唉,无奈叹气……
阿宝担心,轩辕凤燃当真出手弄死裴归尘,打乱她的布局。
犹豫再三,她还是特意又提醒,“皇叔,裴归尘和我的恩怨,复杂得难以算清。所以,皇叔,裴归尘他暂时不能死哦。”
“哦。”轩辕凤燃回答得很潦草。
阿宝很想揉太阳穴,“……”
哦?哦是几个意思啊?杀还是不杀哦?
阿宝回想起前世的轩辕凤燃,替她守一辈子苦寒北疆,一辈子不曾背叛她,最后因她而惨死。
阿宝鼻腔酸涩,红着眼尾,“这世上,皇叔你待我最好。”
话音未落,她牵住了轩辕凤燃的手。
借着轩辕凤燃宽大袍袖的遮掩,她和他十指紧扣。
“若皇叔你救我,便只是救我。”
绝对不像裴归尘那般,用挡剑救命做戏。
但阿宝没想到,轩辕凤燃却挣开了她的手,黑眸沉沉望着她,意味不明。
阿宝:“?”
轩辕凤燃的黑沉目光越过她,看向了她的身后远处。
阿宝有所觉,转身看向东宫殿门,看到了默然站立的温贵妃。
阿宝无语:“……”
她往后退半步,靠在轩辕凤燃臂侧,低声嘟囔,“我母妃她,站那殿门口多久啦?”
轩辕凤燃沉声道:“……很久。”
“……”阿宝无辜的眨眨眼睛,“皇叔,我觉得你应该很忙。”
轩辕凤燃看着远处的温贵妃,有些反应不过来,“皇叔不忙。”他交了虎符之后,便是富贵闲人一个,天天闲得很。
“不,你忙,很忙。”
说着,阿宝偷偷扯了扯他的袖角,“皇叔你先忙去吧,我待会陪着母妃好好聊会儿话。”
被一提醒,轩辕凤燃猛地明白过来。
轩辕凤燃,“晚些时候,皇叔再来看你。”
阿宝,“嗯!”
轩辕凤燃把伞递进身旁的小姑娘手里,又远远地朝东宫殿门的温贵妃,作揖道别。
殿檐下,温贵妃被风雪模糊神色,只是一动不动。
轩辕凤燃转身要走,却又突然听身后,小姑娘认真叮嘱。
“皇叔你晚些时候来,翻墙小心些。”
轩辕凤燃脚下一踉跄,十分后悔。
他就不该承认翻墙这事。
待轩辕凤燃走远,阿宝才撑着伞走向温贵妃。
温贵妃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便转身,由蓉姑姑扶着,一路进了东宫内殿。
炭火盆燃着,暖意融融。
红袖又及时送上了暖手炉,阿宝紧紧裹着狐裘,靠着软榻,总算缓过劲儿来。
她忐忑不安,频频偷瞄温贵妃的表情。
但温贵妃却一脸平静,手里翻着御厨总管递上来的宫宴菜单,时不时提笔批注一两句注意事项。
窗外狂风暴雪吹得窗扇哐哐作响,但内殿的这一方软榻周遭却安静得出奇。
阿宝嗑了半碟瓜子,喝了一盅轩辕凤燃一早便吩咐红袖温在炉火上的山楂银耳莲子羹,又啃了两块绿豆糕……
她准备对酸梅脯下手时,温贵妃终于忍无可忍地拍了茶案。
“别再吃了!这些东西都谁给你准备的?!”
阿宝嘿嘿直笑,“……”
温贵妃郁闷扶额,“凤燃王他是在养猪吗?”
假装听不懂,阿宝一脸无辜天真,“很可能是哦!皇叔的掌上明珠嘛!”
温贵妃被气得脸色铁青:“你!叫你离凤燃王远点!你都听到哪里了?!”
阿宝撒娇凑到温贵妃身旁,“母妃~凤燃皇叔虽然交了虎符,但过去那些胜仗,不是虎符打赢的,是凤燃皇叔打赢的。”
知女莫若母,温贵妃淡淡:“你想说什么?”
阿宝抬手,示意红袖。
红袖会意,立刻端上山楂银耳莲子羹。
阿宝接过,送到温贵妃手边,“尚温着的,母妃您尝尝味道如何,您边尝,儿臣边和您解释。”
一向愿意有商有量的温贵妃,看着那盅轩辕凤燃送来的莲子羹,却拒绝了。
“你有话直说。”
阿宝端着瓷盅,忐忑敛眸,“母妃您还记得吗?”
“大皇兄的叛乱,是凤燃皇叔平定的。三皇兄谋逆,更是凤燃皇叔出手镇住的。”
“数百年来,大启四疆并未彻底安稳。这十数年来,边疆更是战乱频频,而每回战火,流民以数十万计。”
话落,阿宝神色郑重,盯着温贵妃,“既然我大启有百战百胜的凤燃王,为何不充实国库,厉兵秣马,徐徐图谋,叫我大启边疆再无战火,一劳永逸?”
温贵妃若有所思,问,“荡平四疆外寇,永固大启疆域。”
“阿宝,若你顺利登基,这便是你真正想做的事?”
阿宝默然颔首。
前世,她也曾在轩辕氏的列祖列宗牌位前,立下血誓。
可惜她前世被裴归尘所谓的情意蒙了眼睛,竟忽略了裴归尘的野心勃勃。以至于她誓言未成,便惨死于裴归尘手里。
沉默的内殿里,阿宝再次送上手里的山楂银耳莲子羹。
这一回,温贵妃默然良久,接下了。
温贵妃拿着银汤匙搅了搅,追问了一句,“你当真只是想用凤燃王平定四疆,并无其他?”
我还想和他成亲来着。
另有图谋的阿宝,“……”
但一想到平定四疆,确实是她极重要的一步棋。
她又理直气壮的点头,“是的。”
温贵妃将信将疑,但却未继续追究。
话锋一转,温贵妃问,“无碍可有提过李嘉妃娘家的那位侄子?”
“哪怕谢弟弟不提,满帝都都知道李嗣成了太监。”阿宝不解,“但,母妃你为何突然特意提起?”
温贵妃神色很复杂,“听说那李嗣被阉,是因他欺男霸女。后又因李嗣之事牵扯出李家的其他肮脏事。你父皇大怒,原本要重罚李家,但因李嘉妃,这事便搁置了。”
阿宝知道李嘉妃正得宠。
但她没想到老皇帝一向最痛恨朝臣家眷仗势欺人,为非作歹,竟只因李嘉妃,老皇帝便放过了李家。
转念一想,后宫妃嫔谁得宠这事,温贵妃一向不在意。
没道理一个李嘉妃,便叫温贵妃特意来找她,专门提一句。
思及此,阿宝追问,“母妃,李嘉妃还有其他事吗?”
温贵妃满脸写着,果然还是女儿你最懂我。
温贵妃幽幽叹气,“昨日,你父皇发怒要罚李家时,李嘉妃跪在宣室殿外求情,竟哭晕了过去。”
“张老太医一瞧,喜脉。”
说着,温贵妃一脸无语,看向自家女儿,“恭喜呀阿宝,你要当皇姐姐了。”
五雷轰顶,阿宝脱口而出,“父皇他还行哇?!”
幸好是在东宫内殿,红袖和绿琅守在殿门外,阿宝这一惊呼,才不至于传到老皇帝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