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醒来时的迷茫,对唐郁影的回避以及对她到最后的讥讽与冷漠,一寸寸剥裂了纪真禾的心。
原本的记忆复苏,后来的记忆也还醒着,两种与众不同的态度和情感冲击着纪真禾。强压下头疼欲裂的反应,他脑中只剩下一个念头:“宁宁要活着……”
彻底陷入昏迷的下一刻,纪真禾的手还紧紧扣住唐郁影冰凉的手腕。
耳边传来一句句焦急的呼喊:“快快快,人在这……”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个人才被从掩埋中被救。
医院。
重症ICU里住着的人至今昏迷未醒,唐父唐母在病房外哭成泪人。
“我劝过她无数次,不要去不要去!当年的苦她还没有受够吗?”
唐父轻抚唐母的肩头,面色也止不住的发寒。
“先联系墨宁,让他回来处理宁宁的事,用尽一切的方法都要让宁宁醒过来。”
相较于这边沉郁的气氛,纪真禾的病房里格外的安静。
盛暖暖将一束郁金香插在床头的花瓶里,齐母向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出来。
“暖暖,听说是宁宁救了阿礼对不对?”齐母眼中划过一丝难堪,她的手紧握着盛暖暖,试图汲取一丝力量。
当年她确实对那个姑娘说了太重的话。
就算有错,也是天灾怪不到那个孩子身上。
今日她去过一趟楼上,唐家父母的冷眼冷语让她觉得难耐至极。
听说,唐郁影情况很不好。
也就是如今情况对调,她才能想到这一点,她做错太多了。
闻言,盛暖暖骤然一僵,她抿了抿唇,眼神躲避的点了点头。
“这可如何是好啊,如果阿礼记起来……”齐母的神色止不住的担忧。
盛暖暖的心愈发惴惴不安,她何尝不恐惧。
纪真禾昏迷的这几日,偶尔梦呓都在喊唐郁影的名称。
一声声“宁宁”像利刃刺穿了盛暖暖的心,她原本笃定只要她争取,被爱的人才是胜利者。
可这一切原本就是镜花水月,建立在纪真禾本就不记得原来的爱人的基础上。
她只想自私的乞求,乞求他不要想起来。
齐母身体不是很舒服,离开了医院。
盛暖暖坐在病房里,看着病床上的男人出神。
他们的第一次遇见,其实再简单不过了。
疗养院的大树下,树影斑驳。
俊美的男人拿着书坐在轮椅上专注着看着,她应其他护士的嘱咐给他拿了一条毯子。
她看到他的那一刻就怔在原地,心跳飞速跳动。
他注意到她,神色莫名温柔轻声招呼她过来。
她以为这是爱的开端,却不过是她一个人的骗局。
是她自己丰富了这段记忆,其实他最开始问的那句话是:“你手上的那个手链我很眼熟,我以前认识你吗?”
那是她以为不过是一句普通的搭讪,后来知道唐郁影是他遗忘的爱人。
她取下了那条勾起他们缘分的手链,再也没有戴过。
盛暖暖没有告诉过他,这条手链是高中的时候唐郁影送她的礼物,他们两个人一人一条。
一滴眼泪砸在盛暖暖的手上,温热的触感让盛暖暖从记忆中回神。
她望着床上还昏迷不醒的男人,苦笑一声。
……
纪真禾醒了。
他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就是问唐郁影。
“宁宁呢,她还好吗?”
他的视线划过病房里的一众人,却避开了盛暖暖。
只那一刻,盛暖暖就知道完了。
“她在哪里,我要去看她。”
纪真禾掀开被子就像往床下走,却被齐父齐母拦住。
“真禾,唐家人是不会让你见他们的。”
齐母的眼眶通红,她的心里颤同不已,她不知道要怎么和自己的儿子解释她犯的错,一切都走向了她预料里最不好的结果——他想起了所有的记忆。
纪真禾面无表情,眼神坚定,固执极了:“告诉我在哪里,我可以求他们,我就是想知道她到底怎么样了!”
齐母哭着直摇头。
唐郁影不好,但她不知道怎么开口。
齐父的猛地沉下脸:“纪真禾,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暖暖还在这里,她是你的未婚妻!若不是这次地震,你们已经结婚了,你当着她的面为了另一个女人大喊大叫合适吗?”
纪真禾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他动作一顿。
盛暖暖的唇角微动,以为他放弃了。
可下一秒,纪真禾看着她神色不再是以往的柔和:“对不起,婚约的事就算了吧。”
“以前是我不记得了,现在我想起来了。我没办法欺骗我自己去爱你。”
笃定的字字句句让盛暖暖的脸色一寸寸变白,她的眼眶一瞬变得通红。
“纪真禾,你想过后果吗?我们的婚礼进行到一半你因为任务离齐,我能接受,我家里和宾客都能接受,毕竟是职责。可是你现在告诉我一切都作废,我以后要怎么办?我怎么和他们解释?”
盛暖暖一字一句的指责却没有动摇纪真禾的心片刻。
他缓慢的站起身,看着盛暖暖眼眸深沉:“我会给你的父母家人道歉,你需要的补偿我也会接受。”
“但是盛暖暖,在这段感情了我有错,你就没有吗?”
盛暖暖被他看得猛地一退,她的手紧紧攥住衣摆,下唇被用力的咬住避免自己发出哽咽的声音。
果然他都想起来。
“是,我是故意引导的你,引导你爱上我。可我当时不知道那个人就是唐郁影,你自己忘记了她,自己逃避她。”
盛暖暖似乎被激得不轻,她的神色一瞬变得扭曲:“现在也好,我得不到我想要的爱人。你喜欢的人也快死了,我们都不要好过。”
盛暖暖的话像石锤重重敲击在纪真禾的脑中,他的瞳孔骤然一缩,不可置信的看着齐父齐母。
齐母突然利声打断还想要再说话的盛暖暖:“不要再说了!不要说了!”
纪真禾胸口骤然疼痛得要命,他大口的喘着粗气,腿也止不住的发软。
齐父赶忙按铃喊来护士。
纪真禾用力的抓住齐母的手:“妈,是骗我的是不是,骗我的!”
齐母看着眼睛猩红像一头野兽般疯狂的纪真禾,只余哭腔。
纪真禾意识一黑,就这样昏了过去。
一阵手忙脚乱才彻底安顿下来。
盛暖暖早已离开,齐母脱离的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浑身都散发着止不住的哀伤。
很久以前她就想到又这么一天,可她不明白年少时的感情为什么会这般激烈。
她总以为只要时间足够久,一切都会过去的。
可如今的场面,再也没法收场了。
纪真禾沉在梦中,那些的年的记忆反复的播放着。
唐郁影一直是最鲜活的模样。
不知过了多久,画面骤然一转。
一片黑暗中,唐郁影的声音缥缈至极。
“纪真禾,我不欠你了。”
“纪真禾,我放弃了。”
“纪真禾,不再见了。”
纪真禾猛地从梦中惊醒。
同一时间,重症ICU病房里,响起“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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