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御瞳孔一怔,倏然起身将岑桑晚死死抱在怀中。
他用力地将岑桑晚锁在怀内,仿佛要将她融入自己的血肉中才能确认她完全存在。
“你回来了,我知道你会回来的……”
他没有自称本王,现在的陆御,不过是一个有着失而复得的狂喜情绪的平凡男子罢了。
陆御滚烫的眼泪和沉重的喘息落在岑桑晚的脖颈处。
她却没有半分动作,清冷的声音没有一丝情绪。
“王爷,我若没有死,您是不是很失望呢?”
“不……”
陆御心一紧,不肯松懈一分:“不许再说‘死’字!”
岑桑晚笑了笑,不知是在嘲笑陆御还是自己。
“王爷,忘了我吧。忘了这几年的恩怨,各自安好便是。”
陆御怔住了,随即放开岑桑晚,抓着她瘦弱的肩膀,眼底尽是惊慌。
“什么各自安好!你是本王的王妃!”
岑桑晚抬眼望着他,杏眼中淌着晶莹的泪水:“你真的爱我吗?”
陆御本该脱口而出的“爱”字哽在喉间。
他爱岑桑晚,但是现在他竟羞愧起来。
曾经那么折磨岑桑晚,折磨了她三年,还让她饱尝了家破人亡的凄苦……
他还有资格说爱吗?
岑桑晚含着泪,笑的让他心痛:“你对我,不过是得知真相后的愧疚罢了。”
“我曾说过,我只想做一个平常女子,拥有一段平凡的姻缘,但我想我这个心愿只能在下辈子实现了。”
陆御脸色更加苍白,他再次将岑桑晚搂在怀内,声音颤抖而恐惧:“不!只要你愿意,今生就可以。不要走,多意……”
岑桑晚愣了。
这温柔的一声“多意”,她等了三年,
等到梅花开了三次,等到她伤痕累累,等到所有的希望都破灭……
“轻寒……”岑桑晚哽咽着,好似在做最后的诀别:“你好好过吧,我要回去了……”
“不要——”
陆御看着岑桑晚从自己怀中缓缓离开,而他竟像是被禁锢在原地一般,眼睁睁地看着岑桑晚的背影消失在眼前。
“多意!”
陆御只觉心脏被人捏着似的,紧接着剧烈的抽痛感将他拉入无尽的黑暗中。
冬日难得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房中。
陆御被一阵急切的敲门声吵醒。
意识清醒过来后,陆御摇摇晃晃地冲到房门口,将房门拉开就要跑出去。
他要去找岑桑晚!
“轻寒,轻寒!”
一声素衣的晋宁被此时的陆御吓了一跳。
他下眼睑乌青,脸色也是苍白的可怕。
而陆御根本没有去看来人是谁,他只知道岑桑晚回来了。
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找到她!
晋宁扯住陆御的手臂,焦急地喊着:“轻寒,你去哪儿?”
“放开我!”
陆御拼尽全力将晋宁挥开,赤红的眼睛死死地瞪着晋宁:“多意,多意回来了,我要去找她……”
他强撑着身子,跌跌撞撞地直奔寄秋院。
“轻寒!”
晋宁没拉住,只能小跑着跟上。
她心中已经开始不安起来:陆御很不对劲。
寄秋院内已被下人收拾的整齐了七八分,只等重建房屋。
陆御望着空无一人的院落,一身的疲惫骤然将他压垮。
“多意……多意——”
他用沙哑的声音呼喊着,想要再找到昨晚那心心念念的人。
可回应他的只有徐徐风声,再无其他。
晋宁气喘吁吁地跑过来,看见陆御跪坐在雪地中,立刻奔过去将他拉起。
“你疯了啊,你还带着病呢,快起来!”
陆御怔怔地看着晋宁,眉头一皱:“你来干什么?多意回来了,她不会想看见你。”
晋宁红了眼,陆御想岑桑晚已经想到神志不清了。
她叹气,轻轻安慰:“轻寒,多意已经不在了,回去吧,听话。”
“胡说!”
陆御好似被人触碰了逆鳞,他一把将晋宁推到在地:“她在!她一直都在!我看见她了!”
他捂着心口,好像岑桑晚就在那儿一样。
“轻寒……”
“为什么你们都说她死了?她明明还活着,她还活着……”
陆御的眼泪终是忍不住,他失神地自言自语着,好像只要他一直这么说,岑桑晚就会再次出现……
晌午。
太医将银针从陆御的穴位中抽出,又把了脉才起身出了房间。
太后见太医出来了,忙问:“王爷怎么样了?”
太医跪在太后面前,磕头道:“回太后,王爷是因思虑过度和风寒引起的晕厥,只要每日服药,不久就可康复无虞了。”
听了太医的话,太后的心才稍稍放下几分。
她挥手示意太后去配药,紧接着瞪着身边的晋宁,气愤不已:“到底是怎回事?”
晋宁用袖口抹了抹泪,哽咽道:“轻寒他,他说他看见了多意……”
太后双目一怔,最终还是偏过头,含泪叹言:“造孽啊……”
雪悄悄地在深夜开始融化。
刺骨的凉意将白天的余温消磨的不留分毫。
陆御满头细汗,梦中一次次重复岑桑晚的离去快将他逼疯。
可他却怎么也挣脱不开这可怕的梦魇。
直到一只温热的手轻轻附在他滚烫的脸颊上,他骤然睁开眼。
思念至极的面容上挂着担忧的神色,岑桑晚再次出现在他的身边。
“多意!”
陆御攥住岑桑晚的手,一把将她拉入怀内,煞白的脸色这才有了些许放松。
果真,岑桑晚还活着,她还在自己的身边。
陆御下巴眷恋地蹭着岑桑晚头顶的黑发,说什么都不愿意再放开。
岑桑晚没有挣扎,静静地伏在他的胸前。
陆御是何其高傲的人弋㦊,他也有高傲的资本。
皇上唯一的弟弟,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
谁又会想到,他竟会为一个女子如此颓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