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准新娘和司仪说什么。
他忽的上前一步，掀开了新娘脸上的面纱。
然后，他在全场的惊叹声中，黑了脸。
殷柔晴！
竟然是她？
江瑾年猛地转头，目光如炬地看向台下的江家人。
江家四个人，全都是呆愣状态。
包括，慕老夫人。
但江瑾年还是从老夫人略微不自然的惊讶神情里，看出了端倪。
“正好。”他咬牙，突然抓住殷柔晴的手腕，拽着她就下了台。
“啊！”殷柔晴险些被拖得摔倒在地，但江瑾年毫不怜香惜玉，抓着她就朝外面走。
宾客们纷纷起身。
“瑾年！你做什么？”慕老夫人坐不住了，“你放手！柔晴她肚子里还有你的孩子！”
所有人哗然。
其实，他们接到请柬，只说江家要举行订婚仪式，并没有告知准新娘的身份。
现如今，大家非但知道了女方是殷柔晴，还知道她竟然已经怀有身孕。
江瑾年咬牙，“奶奶，你非要把事情做绝吗？”
“是你要做绝！”慕老夫人也顾不上其他人看笑话了。
原本以为，这么多人面前，江瑾年多多少少要给江家留一点面子。
没想到他竟然当场翻脸。
慕老夫人知道江瑾年是什么意思，他不要殷柔晴，也不要她肚子里的孩子！
哪怕当着所有珅城豪门的面，他也要带她去打掉孩子！
他怎么这么狠心啊！
一直藏在暗处的殷家人见状，也急忙赶了出来。
但江瑾年一个眼神，手下马上跟着涌出来，拦住了殷家人。
眼看着订婚仪式变成一场闹剧，慕老夫人不得不抛出杀手锏。
“瑾年，你知道尧尧在哪里吗？”
江瑾年一顿。
脑海里当即显现出刚刚的那条短信。
童凝冉……也在酒店！
心里涌起强烈的不祥预感。
江瑾年再也顾不上殷柔晴，甩开她就朝童凝冉藏身的房间而去……
……
……
“小姐，你要去哪里？”出租车师傅的话，把童凝冉的思绪唤了回来。
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她念出了自己出租屋的地址。
到了家，她开门，当即被屋子的昏暗程度惊了一下。
整个小小的客厅密不透风，窗帘拉死，弥漫着一股沉闷又颓丧的气息。
听到门声，沙发上坐起来了一个人。
“凝冉？”俞子舜的声音比前几天更要嘶哑了几分。
“师哥，你怎么在这里？”童凝冉看到，客厅比她离开时凌乱了不少，地上散摆着空啤酒罐，垃圾桶里有外卖的盒子。
这样的场景，和俞子舜以往温润干净的贵公子形象，格格不入。
“晓晓给的我钥匙……”俞子舜解释，声音哑得几乎听不清，“我也……没地方可以去……”
“怎么可能呢？”童凝冉快步走到俞子舜面前，抬手就去摸他的额头。
屋子里光线昏暗，但她还是看得出俞子舜的脸色不太正常。
入手是滚烫的温度。
“师哥，你怎么……”
俞子舜却反手抓住了她的手。
他手心也是一样炽热的温度，力量却并不轻，死死地钳着她。
“我没地方可以去了，凝冉……”他无力地往沙发上一靠，险些带着她栽倒，他喘着气，哑着嗓子，“对不起，我妈妈那样伤害了你。”
俞夫人做了那样的事，就已经是把他们的母子关系推到了绝地。
而江瑾年卸了她的下巴，虽不致命，却也让俞家又怒又气。
他们惹不起江瑾年，于是便把所有的怒火都推到了童凝冉身上。
俞子舜和家里，已经处于决裂的状态。
童凝冉婚假的这些天，他没有回家，也没有去兴业，每天浑浑噩噩的过。
如果童凝冉再不回来，他死在这里，也未必不可能。
“师哥，我们去医院好不好？”童凝冉劝他，“你在发烧。”
俞子舜闭着眼摇头，不说话。
童凝冉拉他起来，反被他一把抱到怀里。
“师哥……”
“别说，什么都别说……”俞子舜搂住她，“让我抱一会儿，行不行？”
“师哥，你放开我。”童凝冉用手撑住沙发，防止自己彻底躺到他身上，他们之间还隔了一点距离，但她或许支撑不了多久。
俞子舜不听她的话，只想拥她入怀。
“你那天答应我的话，还管用吗？”他自顾自地问她，“你答应和我一起走，答应我们在一起，一起走，今天还可以吗？”
童凝冉放轻了声音，“师哥，你先起来，我们先去医院好不好？”
她只能哄他，“你这个样子，就算要走，也没办法做飞机啊……”
俞子舜睁开了眼，他凝着童凝冉，“所以，如果我好了，我们就可以走对不对？”
童凝冉还没回答他的话，忽的手臂一疼，整个身子已经被带离了沙发。
她被扯着后退了好几步，身体才被一双手稳住，然后把她挪到了一边。
“江瑾年，你……”童凝冉急忙出声。
因为江瑾年看她站稳，转身就走向了俞子舜。
俞子舜要从沙发上起身，但江瑾年动作粗野，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把他拖到了地上。
他直接拳打脚踢。
“江瑾年！不要！”童凝冉想上前，但他动作太大，她现在投鼠忌器，不敢轻易靠近他们。
俞子舜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他本来就在生病，身体虚弱，又完全占据不利方位，只能任人宰割。
江瑾年不说话，只管落拳。
越是这样，打人的时候越是有一股慑人的狠劲。
“江瑾年，不要打了，你不要打了……”童凝冉尝试着去抓他的手。
“不要过来……”俞子舜沙哑的声音断断续续透出来，“别过来……凝冉……”
“别打了！”童凝冉大喊，“江瑾年，你再打我报警了！别打了！”
他真的要把俞子舜打死才甘心！
俞子舜已经没了声息。
童凝冉记得眼眶都湿了。
她冲到了窗边，哗啦一声拉开窗帘。
阳光顿时洒满整个客厅，她推开了窗，声嘶力竭，“江瑾年，停手——”
突如其来的光，把江瑾年从狂怒的无人境地里拉扯了出来。
他余光瞥到窗边的身影，拳头一滞，再看，顿时大惊失色。
童凝冉已经骑到了窗台上，一条腿和半个身子都悬在外面……
……
“江瑾年，你住手。”她神情反倒异常冷静。
江瑾年吓得脸都白了。
他霎时放开了俞子舜，退开两步，“尧尧……”
“别过来！站住！”童凝冉喝道。
江瑾年的脚步立刻停在原地，他声音有点发颤。
“好，我不过来，你别动！……你坐稳了，不要动。”
俞子舜也缓缓从地上爬起来。
“凝冉，你下来，别开玩笑。”他惊慌多过感动。
“俞子舜，你出去。”童凝冉连师哥都不叫了，“我有话要和江瑾年说。”
俞子舜迟疑片刻，但只有一秒，他就当机立断，退出了房门。
但他没离开太远，是可以听到里面说话的距离。
“江瑾年，”他听到的一句话就是……
“我要离婚。”
“不可能！”江瑾年当即向前一步，他指着童凝冉，“你要离婚，你就跳，我随后就到。”
他是说真的。
童凝冉和他相处十三年，这种话的真伪还是分得出来。
她不由得咬了咬下唇。
“你和殷柔晴，怎么回事？”
她果然是看到了……
江瑾年有一瞬间，体会到了什么是心如刀绞。
他现如今知道，童凝冉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她看到了，那不管他是怎么样被冤枉，怎么样无辜，也已经罪无可赦。
整个珅城都知道，殷柔晴怀了他的孩子，订婚仪式哪怕没有举行下去，殷柔晴和他之间，也已经“公诸于众”。
但他还是不得不为自己辩解，
“都是奶奶做的，我一点也不知情，尧尧……”
“奶奶做的？”童凝冉几乎笑了，“江瑾年，这个借口一点也不高明。”
“如果我撒谎，我不得好死，这样说行不行？”江瑾年从前听到有人发毒誓澄清什么，都会轻蔑嗤笑。
可如今，却轮到他，不得不用这种方式来挽回爱人信任。
“我真的很难相信，奶奶做的局，可以骗到你。”这下，是童凝冉轻蔑嗤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