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文小说陆染贺晟-陆染贺晟主角的书

时间:2023-06-24 20:06:51   热度:37.1℃   作者:网络

目送陆染离开,贺晟抬手碰了碰嘴唇,眼神不自觉柔软起来,陆染主动亲他了,滋味可真好。
越是如此,就越要努力了。
他抻了个懒腰,在关节的咔吧作响里振奋了一下精神,翻开折子继续看起来,这是贺适的折子,今天才由官驿送过来,按路程推算,应该是五天前写的。
为了逼他收手,他的敌人们做的远不只是制造那些“祖宗惩罚”和散播流言,还有朝政上的不作为。
因为一部分朝臣的忽然“病重”,前段时间朝廷几乎瘫痪,政令不通,消息阻塞,他不得不将这些年秘密安插下的人手动用,这才勉强帮助贺适和祁砚两人稳定局面。
但情况仍旧不容乐观,贺适说朝中如今只是勉力支撑,而且撑不了太久,请他尽快折返;又提起太后远在相国寺似乎也听说了流言,递了几次口信回京城,看意思是想趁这个机会回京。
在折子的末尾,贺适请他及时澄清对先皇不敬的流言,不然回京后场面会对他十分不利。
贺晟没有给出任何批复,眼下的情况有多糟糕他再清楚不过,说不得这些年费心经营的一切都会毁于一旦,但他有所预料,也已经做好了承受的准备,从头再来而已,没什么好怕的。
天空逐渐泛起鱼肚白,船工赶在天亮前修好了桅杆,时辰一到龙船便扬帆起航,拐进内河往滇南渡去了。
贺晟算计着时间,将早膳午膳都省了这才堪堪赶在龙船驶进滇南渡之前将手上的事务都料理妥当了。
他要防备有人狗急跳墙,所以有些安排就格外花时间,眼下总算勉强周全,但要彻底放松还得等事情尘埃落定之后。
他靠在椅子上揉了揉额角,蔡添喜忽然推门进来,他平日里十分守礼,这种不经允许就擅入的事还是头一回,贺晟略有些惊讶:“怎么了?”
“老奴来给您送杯参茶。”
蔡添喜话说得平常,可声音却微不可查地打着颤,贺晟抬头瞧了一眼,这才发现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那人弯腰躬身,一副谦卑模样,可却很流于表面,这幅样子太过眼熟,贺晟一眼就认了出来那是谁。
他情不自禁的站了起来,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只看了眼门外。
蔡添喜会意,立刻退了出去替两人守着门。
薛京这才跪地问安:“臣薛京,幸不辱命,将一应详情查探清楚特来向皇上复命。”
他将背上背的包袱打开,从里头取出一个木盒子来:“当年定罪的证据,证人名单,供词都在这里,可疑之处尽皆查明,足以推翻定论。另有先皇与四家诬陷陆家的罪证,皇上只需当庭诘问,就能如愿。”
贺晟一把将他扶了起来,因为激动一时竟有些说不出话来,他没想到人会来得这么快,路途遥远,加上有人暗中阻拦,他以为明天后天就已经是极快的了。
“辛苦你了。”
他重重地拍了拍薛京的肩膀,将他手里的木盒子接了过来,指尖却止不住的发颤,许久之后才稳住心神将盒子打开,眼看着那一份份将事情来龙去脉说得清清楚楚的供词,他长长地松了口气。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今天晚宴他就会为陆家翻案,届时他不必再带陆染去官驿,不必再让陆染在他和陆家之间挣扎。
他们会一起回京城去。
“你好生休息,待会随朕去晚宴。”
按照惯例,龙船在何处停泊,就会接受当地官员的献礼,大都是些当地特色,诸如酒水菜肴之类,作为回礼,他会举办一场晚宴,给这些地方官一次在皇帝面前表现的机会。
原本今天晚上他是打算敷衍了事的,没想到薛京会给他这么大的一个惊喜。
薛京如释重负的笑起来,用力一点头:“是。”
贺晟喊了蔡添喜,让他将人带下去好生安置,又传了钟白来为今晚的事做些更周密的安排。
议政厅外,一双眼睛眼看着蔡添喜和薛京走远才离开,却是一路往龙船另一侧去了,小茶室里,荀宜禄正和王沿对弈,见那人敲门进来,他脸色顿时一变。
“看来他又有动作了。”
王沿将棋子狠狠拍在棋盘上:“嚣张,他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以卵击石?当初先皇要动陆家还要与我等联手,现在他一个人,朝政都还没握全,就想和我们四家对上……哼,我看还是以往面子功夫做得太好,让他忘了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荀宜禄将拿起来的棋子又放回了棋盒了,侧头看了眼自己的亲信:“他又做什么了?”
“皇上见了一个人。”
两人都拧起眉头,贺晟每天见的人不计其数,见个人有什么稀奇的?
王沿满脸不耐:“荀兄,你家这下人若是不得用,我送你几个。”
荀宜禄没有理会他,只抬了抬下巴:“接着说。”
那下人这才看了眼王沿,眼底带着几分挑衅:“那人似乎不是船上的,奴才亲眼看见蔡公公去接的人。”
这话一出两人脸色都变了。
王沿顾不得教训这奴才,失声道:“该不会是那该死的清明司来人了吧?”
他们被贺晟带上龙船,和朝廷的消息传递多少都不方便,唯一清楚的事就是清明司一直在死咬当年陆家的案子。
对方在暗中查探,他们出于某种忌惮,也不愿意将事情宣扬得人尽皆知,所以双方都只是暗中较劲。
他们为了阻止清明司也算是用尽了手段,可不管钱权利诱,还是威逼杀人,对方都一概不吃,只知道疯狗一样往上扑。
而贺晟这边又毫无进展,世家们一时间陷入了极大的被动里。
好在这时候他们发现了一丝转机,那就是清明司要把查到的东西送到龙船上来,路途迢迢,正是下手的好机会。
他们立刻安排了阻杀,可没想到人不但没能死在半路,反而提前到了。
“这群废物!”
荀宜禄锤了下桌子,满眼都是愤恨,那下人小声解释:“奴才来之前查问过了,在青州的时候险些得手,被一群响马坏了事。”
荀宜禄挥了挥手,语气冷酷:“我不管他们因为什么失手,失败就是失败,该怎么做他们知道。”
那下人脸色一白,仓皇答应着退了下去。
小茶室里只剩了两个人,王沿抬眼看过来:“荀兄,事到如今如何是好?再不做点什么,咱们可就要丢脸丢到家了。”
荀宜禄看了眼波谲云诡的棋局,眼神逐渐冷厉,半晌他放下一枚棋子,让本就胶着的局势越发凌厉肃杀,他这才看向王沿,意味深长道:“王兄可听说了?滇南多瘴毒啊……”
赶在晚宴之前,陆染特意带了贺晟的衣裳去议政厅,一进门却瞧见他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他呼吸有些粗重,显然是累极了,烛光映衬下眼底的青影也越发明显,脸颊也凹陷了下去。
陆染看得叹了口气,一时有些不忍心喊醒他,只得放轻了脚步靠近,想要给他披件衣裳,却不防备刚靠近就被人一拽猛地跌进了男人怀里。
“陆染……”
贺晟紧紧抱着她,大狗一样在她脸侧蹭来蹭去,再不见刚才的憔悴样子,愉悦的气息仿佛要透过身体溢出来。
陆染不自觉跟着笑起来:“很高兴?”
“嗯。”
贺晟重重地应了一声,他自然很高兴,今天过后,哪怕要面对的局面再糟糕,再恶劣,他都不再是一个人了。
“看皇上高兴我自然也高兴,可是,再高兴也得换衣服了,晚宴的时辰快到了,我听说这次献礼有些特别的东西。”
“他们的献礼再特别也比不上我的,”贺晟抱着陆染起身,声音里透着小小的傲娇,“今天晚上我也有礼物给你,你一定会很喜欢。”
陆染含笑应了一声:“那我等着……我去拿衣服。”
她快步转身朝衣服走过去,却在转身的瞬间脸色就暗了下去,贺晟的礼物啊,有点好奇呢,可惜她应该等不到了。
而对方难得的好心情,恐怕也要被自己破坏了。
她抓着托盘好一会儿才定下神转身走了回去,贺晟大约的确很高兴,并没有在意她拿个衣服为什么要呆那么久,只是等衣服送到了自己跟前才抬手挑起来看了一眼,目光又落在陆染身上,随即眉头皱起来:“为什么我们的衣服完全不一样?”
陆染纵然满心沉郁,也还是被这句话问得笑了一声:“你一个皇帝,衣服怎么可能和宫人的一样?”
贺晟被噎了一下,悻悻丢下了那身龙袍,好似没了兴趣。
陆染也没理他,抬手替他更衣,贺晟实在疲惫,索性就没自己动手,由着陆染摆弄他,可不多时目光就被对方那双手吸引了,手仿佛有了自己的想法,抬起来就抓了过去,被躲开了就继续抓,但没两下手背就挨了一巴掌。
“别捣乱。”
陆染抬头瞪他一眼,贺晟心里很有些不痛快,却又不敢说什么,只好小声嘀咕了一句,今天这种大日子,他不能和陆染穿类似的衣裳就算了,连手都不让摸……
等以后局面稳定下来之后,他要把陆染拴自己身上。
他心里发了会狠,总算心平气和了,自己穿好了靴子,拉着陆染往宴厅去。
时近冬日,除却早晚两时,滇南仍旧是温暖的,他们一入滇南便有人送了不少盛开的花卉过来,此时摆满了宴厅,早一步到的命妇和朝臣正在观赏,气氛比之前每次停泊的时候都要热闹。
饶是两人心里都揣着别的事,此时也被这花团锦簇看得一愣,下意识就想拉着陆染往人群里凑,可斜刺里却走出来几个人将他拦住了。
他不用看就知道是谁,果然王荀两家的人。
其实该是四家的人一起出现的,但萧家身为陆家案的挑起者,似乎碍于颜面,所以在反对他深入查探的事情上态度并不算激烈,兴许也是觉得就算萧家不出手,他也扛不住其余三家的压力。
而窦家在这件事上的平和态度却在贺晟预料之中,他们和安王府毕竟是姻亲,因为贺晟和老安王的交易,窦家在这件事上自然会有些束手束脚。
所以最难办的,始终都是王荀两家。
此时见两人凑过来,贺晟下意识将陆染往身后拽了一下,面上倒是不动声色:“众卿也来赏花?”
“正是,冬日里还能看见这样的景致实在是难得,若非皇上开恩允准我等伴驾同行,我等是绝没有这样的机会的,臣还要多谢皇上。”
因着彼此之间的恩怨,贺晟总觉得这话透着几分阴阳怪气,可他心情好便也懒得理会,虽然迟早会撕破脸的,却也不必急在这一时。
“往前走走吧,百花争艳,拘泥于一处岂不是可惜?”
“正是,”王沿点头附和,却随即就摇头叹了口气,“这样的景致,若是只能看一次未免更可惜了。”
旁人只当他这话的意思是在感慨千里迢迢,不曾南巡的话,再也看不见这样的景致了,可贺晟最近与他们的关系日益紧绷恶劣,一耳朵就听出了威胁。
他下意识不想让陆染呆在这样的环境里,他低头看过去:“我们过去喝几杯,你去寻你闺中好友赏花吧。”
陆染刚好在人群里瞧见有个宫人腰间挂着一枚玉叶子,便跟着多看了两眼,这一走神的功夫就没能注意到几人间的暗潮汹涌,听到贺晟的话也没多想,答应着就走了。
她先去寻徐氏说了几句话,一路上寒暄着往那宫人的方向去了,可对方似乎并无意和她交集,她寻了许久都没找到,眼看着献礼的时辰要到了,她不得不折返了回去。
可刚一进宴厅,就瞧见荀宜禄和王沿铁青着脸走了出来,看这样子,竟像是连晚宴都不打算参加了,莫非又和贺晟发生了争执?
她连忙抬脚进去,就瞧见贺晟坐在椅子上,嘴唇发青,显然是气得不轻,她连忙给他顺了顺胸口:“气极伤身,莫气。”
贺晟长出一口气,的确不值得生气,这场和先皇和世家的博弈,他很快就要赢了,而他心心念念的人也终于有了留下来的理由,有这个前提在,什么都不值一提。
晚宴的时辰很快到了,众人陆续入席,陆染还在人群里搜寻那个腰佩玉叶子的宫人,一时有些走神,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被贺晟带着走到了上首。
人群察觉到了他们的异动,目光或探究或惊讶或鄙夷地看过来,陆染这才回神,连忙想要后退,却被贺晟一把拉住了手。
“你今天就坐在这里。”
他手上用力,生生把陆染拽得坐了下来,他仿佛忘了在场还有很多人,语气十分自然:“你的位置本来就该在这里。”
陆染有些惊讶,虽然贺晟已经很久没有和她讲身份尊卑了,甚至还说出了她是乾元宫另一个主子那种话来,可私下里和人前却完全是两码事。
她不自觉摇头:“这不合规矩,我现在只是一个宫人。”
“很快就不是了。”贺晟笑了笑,看似说得漫不经心,眼底却满是郑重,“我不是说了吗?会送你一份礼物。”
陆染被说得一愣,礼物?让她不是宫人的礼物?
贺晟不会想要在这种地方纳她为妃吧?
“你别胡闹,”察觉到所有人都在暗中打量他们,她声音压得很低,“我从未想过做后妃,你是知道的。”
贺晟一顿,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话似的闷头笑起来,可前不久他才被王荀两家气到,眼下这么一笑,心口顿时又疼起来。
他抬手揉了两下,却仍旧笑得愉悦,陆染有些恼:“你听见了没有?”
贺晟忙不迭敛了笑:“听见了听见了……可是陆姑娘,你想什么呢?后妃之位怎么配得上你?”
他只说了个话头便停了,可就算只有这短短半句却仍旧让陆染懵了一下。
能坐在贺晟身边,却又不是后妃……
她眼底都是不可思议,贺晟在想什么?他应该不会天真地以为立后只是他一个人的事吧?
“这个想法会引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以后不要再提了。”
贺晟侧头看着她,并没有因为被泼了冷水而气恼,反而含笑凑了过来:“总得试试才知道,陆姑娘说这话是怕自己做不到还是怕我做不到?”
陆染没有心思和他开玩笑,且不说她和齐王有过婚约的事还能不能让宗亲接受她成为贺晟的正妻,单单就是她现在的身份就足以在两人中间划出鸿沟。
历朝历代没有哪位皇后的出身是罪人。
他们也不是没想过要为陆家翻案,可实在是难上加难,且不说当日推着陆家走向败亡的幕后黑手有多强大,单单就是陆家自己也算不得太过清白。
她父亲的确不曾主动结党,可树一旦大了,根系便只会盘根错节,越缠越乱,砍不断理不清。
“我们这样就很好了,你听我的,不要做无谓的事。”
贺晟没再继续争辩,只深深看了陆染一眼,然而就是这一眼,却看得陆染心脏突突直跳,她一把抓住贺晟的手,很想问他是不是已经动手谋划了什么,可话刚到嘴边蔡添喜就在门口高喊了一声“百官进献”,她不得不暂时闭了嘴。
滇南官吏陆续上前献礼,有的是茶叶,有的是点心,还有人进了一道佳肴,却是炸虫子。
场面一时有些嘈杂,陆染却无心理会,满脑子都是贺晟刚才的样子,他希望对方只是随口一提,并没有真的牵扯其中,陆家身上压着的山太大了,不留神会带累贺晟坠入深渊。
对贺晟而言,并不值得。
那盘炸虫子被送了出去,宴厅暂时安静下来,陆染抓住空档看向贺晟:“你听我一句劝,不管待会有什么谋划都取消,对有些人而言,家族的利益高于一切,他们的反应会很激烈,说不定会……”
她突兀地想起这段日子贺晟遭遇的一切,逼迫,流言,刺杀,心口狠狠一扯:“你前阵子不会就是在……”
“嘘。”
贺晟轻声道,他垂眼看过来,眼底明明布满血丝,目光却清明透彻,“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不,你不知道!
陆染心慌的厉害,在这个世家横行的时代,贺晟根本不知道帝王这个位置有多脆弱。
“贺晟……”
“臣临沧知府方德旺拜见皇上,臣进献之物乃是滇南名酒醉明月,请您品尝。”
陆染的话被迫中止于滇南官吏的进献,献礼还没有结束,对方按制进门拜见,谁都不会阻拦。
陆染心急如焚,却只能暂且按捺,心里带着几分侥幸地期盼着贺晟还没做到更深一层的地步,还有余地退回去自保。
醉明月被送了上来,有内侍接过送到御前,陆染正看着贺晟,余光瞥见什么东西晃了一下,她下意识看了一眼,却刚好看见那枚十分眼熟的玉叶子。
这就是方才她在人群里看见的那个人!
然而对方仍旧没看她,仿佛根本不认识她这个人一样,注意力反而都在贺晟身上,甚至在看见蔡添喜银针试毒的时候指尖还颤了一下。
陆染心口莫名一跳。
她是知道今天陆淮安安插的人手要在船上闹事的,只是先前她追问了几次会如何闹事,陆淮安给出的答案都是因地制宜,适时而变,也就是说,从酒水里动手脚也不是不可能的。
可陆淮安答应过她,不会动贺晟的性命,所以就算酒水里有东西,应该也不会致命……
“等等,”她还是拦住了贺晟的手,虽然她仍旧觉得陆淮安不会糊涂到弑君,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是不安,出于这份不好的感觉,她拦下了那杯酒,“奴婢闻着这酒香,馋得很,皇上赏给奴婢吧。”
酒杯都递到了嘴边,贺晟又硬生生挪开了,眼底带了几分无奈:“我记得你以往并不贪杯。”
陆染不敢多言,只抬手将酒杯抢了过来,随口扯了个借口:“太医说过用药期间不得饮酒,请皇上自知。”
贺晟叹了口气:“知道了。”
众目睽睽之下,陆染拿了酒不好不喝,却只是刚入口便借着擦拭嘴唇的动作将酒吐到了帕子里。
那宫人朝她看了过来,目光十分诡异,看得陆染越发不安,这酒难道真的有问题?
她眼底闪过几分怒气,陆淮安到底有没有把她的话听进去?
她随手放下酒杯,眼见献礼已经结束,正要再提一句让贺晟打消到位陆家翻案的念头,外头就忽然骚乱起来,隐约有人在喊走水了。
陆染一愣,又出乱子了?难道今天还有人要生事?还是说这才是陆淮安准备的声东击西?
那刚才那个人呢?对方明明戴着陆家的信物……
她朝人群看过去,对方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影子。
外头的火势蔓延极快,火舌很快就蔓延到了宴厅附近。
场面瞬间混乱起来,除却贺玉等少数朝臣簇拥到了贺晟身边外,其余人等泾渭分明地分成了五批。
不多时萧敕和老安王各自带着萧家和宗亲朝贺晟走过来,一副忠心护主的模样,可人本能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
陆染看了眼贺晟的反应,却见他眼底毫无波澜,仿佛对眼前这情形早已见怪不怪。
他是知道朝臣各有其主的。
“莫慌,”他甚至还分出了心神来安抚陆染,“钟白就在外头,很快就会平息乱子。”
陆染垂下眼睛,指尖不自觉蜷缩起来,贺晟,对不起了,我不能让这乱子平息,还要火上浇油。
“好。”
她口不对心地应了一声,目光却扫向了桌案旁的灯台,为了彰显龙威,龙船到处都点满了灯烛,自远处一看,可算是璀璨夺目。
此时,却正方便了她,她轻轻吐了口气,仿佛被吓坏了似的往后面躲,后背狠狠撞在了灯台上,九株灯台瞬间歪倒,火舌蹭得就咬上了垂幔。
龙船上为了防止风浪,家具不多,装饰大都是采用垂幔,布料易燃,火舌宛如神助,沿着垂幔一路攀爬,转瞬间就蔓延半个宴厅。
有人尖叫了一声,贺晟被惊动,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下意识往身边捞了一把,却没能捞到该在的人,心里顿时一咯噔。
他连忙抬眼四处去看,这才发现宴厅内也着了火,而陆染仿佛被吓傻了一样,就站在那起火的垂幔下,周遭有燃烧着的布料掉下来,她却不躲也不喊,就那么愣愣地看着。
“陆染!”
他吼了一声,抬脚就要追过去,贺玉等人连忙阻拦,这火里应外合,声势浩大,皇帝绝对不能乱跑,太危险了。
然而贺晟现在满心满眼都是陆染,他不敢想象如果有火舌落到陆染身上,烧了她的衣服,烫了她的皮肤,她会有多疼。
他一把推开拼命阻拦的朝臣,大步朝陆染冲了过去,眼看着就要把人抓住,斜刺里一把匕首却忽然刺了过来。
贺晟注意力都在陆染身上,一时没能防备,小臂被狠狠划了一刀。
皇帝遇刺,让原本就混乱的场面越发糟糕,有人扯着嗓子喊护驾,有朝臣朝他冲过来,贺晟却充耳不闻,甚至都没看自己受伤的小臂,径直冲到了陆染身边。
他一把将人拽远了一些,眼见她身上并没有被火舌灼烧的痕迹这才松了口气,可随即一股火气就窜了上来。
“着火了你看不见吗?长着腿你不知道躲吗?!”
他控制不住的吼了一声,见陆染仿佛被自己吼懵了,这才抬手抹了把脸,强自冷静下来:“抱歉,我没想凶你……这里太乱了,我们得先出去。”
然而刺客又追了过来,贺晟身上没有带兵器,只能拉着陆染躲闪,眼看着对方不依不饶,贺晟一咬牙,把陆染往柱子后面一推:“躲在这里别出来,他们的目标是我。”
他深深看了陆染一眼,自己引着刺客往旁边去了。
陆染被那一眼看得心口发疼,明知道目标是你为什么还要去做饵?你知不知道会出事的?
她一时间没了理智,抬脚就要追过去,却被一人拦住了脚步:“二姑娘稍安勿躁,我们不会动狗皇帝的性命,只是让他吃些皮肉之苦。”
陆染脚步猛地顿住,刺客是陆家的人。
“他身上本来就有伤,你们……”
“现在不是妇人之仁的时候,二姑娘还是赶紧想想法子把滇南渡驻军调过来吧,那边人太多,内相他们无法脱身。”
陆染远远看了贺晟一眼,心里撕扯得厉害,可开弓没有回头箭,这种时候她只能选择先顾及陆家人。
贺晟,这次你再怎么恨我,都情有可原了。
“我去门口,你继续制造混乱。”
那人应了一声,转身就走,陆染扫了一眼,却瞧见他腰间空空荡荡的,她一愣,一个念头极快地闪过脑海,却不等她抓住,钟白嘹亮的嗓子就在混乱的人群里响了起来。
“让开,都给我让开!”
他被蜂拥逃亡的朝臣和命妇挟裹,拼尽全力都没能前进一步,反而被迫不停后退,他气得青筋凸起,声音里都是戾气:“我干你们大爷的,皇上遇刺,你们不去护驾跑什么?护驾,护驾啊!”
然而生死关头,根本没有人理会他。
陆染顾不得其他,顺着人群朝他挤过去:“钟统领,去调驻军来,弹压火势,分散人群,不然皇上出不去!”
钟白没有怀疑就应了一声,喊了人去调驻军,又扯着嗓子问贺晟怎么样,陆染回头看了一眼,宴厅很大,很多人还没来得及跑出去,正被火舌和刺客追得到处乱窜。
她看了好几眼才勉强寻到贺晟的身影,他已经被刺客逼到了角落里,身上的血色浓郁了些,不知道是不是又添了伤。
可就算这样他的注意力也没全在刺客身上,还在侧着头不停查看周围。
他在找她。
陆染的指甲狠狠掐进了掌心里,她不敢再看,强逼着自己扭开了头。
“皇上不要紧,快去调驻军,一定要快。”
钟白被他催的慌了神,生怕禁军这一去话说不清楚,索性自己转身跑了一趟。
眼见他不见了影子,陆染连忙回身想去找贺晟,她不知道谢家人嘴里的皮肉伤是什么程度,可在她看来已经够了,她想让他们到此为止。
可等她躲着火舌跑到刚才贺晟所在的位置时,那里却已经没了人影,贺晟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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