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今很有韧性,其他事情,笑一笑熬一熬也就过去了。可是裴绅这句话,戳痛了她所谓的自尊心,她这口气顺不过去了。
她把那盒套,重重的丢向他。
裴绅原本直接从阴云密布转成了暴风雪,可见她眼睛通红,气势少了一半,皱着眉站着没动。
栗今:"你跟褚洋其实都一样。"
裴绅笑了,把地上某样东西捡起来,淡淡的:"他跟我能比么?"
又把东西重新放在桌面上,"留着吧,总能用得到。"
栗今当然没能够缓和下来,当天晚上褚洋再过来,都顾不上讨好他,褚洋自讨没趣,也就没有留下来。
栗今也就只是想缓和缓和情绪的,因为褚洋今天的举动确实是没怎么考虑过他,等缓和下来,该怎么样还怎么样,可她没想到,事情会超出她的预料。
那是婚礼的前两天晚上,栗今在楼上总听到楼下的声响,很快就有人请她下楼。
她迷迷糊糊的,很快就看到了跪在地上的褚洋。褚老手上拿着家法棍棒,看见她后羞愧的说:"孩子,爷爷对不起你。"
栗今依旧一头雾水,那头老爷子又要动手了,她正要阻止,就听见另外一个女人哭着喊:"都是我的错,别打褚洋,别打他!"
陌生的声音,陌生的脸。
那个女人扑在褚洋身上,似乎是打算替他扛住一切伤害。
栗今愣了愣,问:"你谁啊?"
"我……"她开不了口。
栗今笑嘻嘻又问旁边的人:"她谁啊?"
可是所有人眼神都躲避开了,没有人回答她。
最后是褚洋母亲将她拉到一旁,叹了口气,说:"小辛,阿姨很喜欢你的,谁又能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
栗今突然意识到什么,笑容勉强了些:"怎么了?"
"那个女孩怀了洋子的孩子,你说好好的一个孩子,阿姨总不忍心看着它白白消失吧?所以那个女人的条件,阿姨答应了。"她扫了眼栗今,说,"她要褚洋娶她。"
栗今张了张嘴,想问,那她呢?她要怎么办?
可吐出口的字眼却是:"我理解您。"
"那就好。"褚洋母亲欣慰的笑了笑,"那你去劝劝爷爷,洋子伤得重,再打下去要出事了。"
栗今也听话的去劝,"别打了"三个字说出口时,看清楚了女人的脸。
有那么一刻,她犯恶心,那种被背叛的感觉席卷了她,难受而又难以摆脱。但栗今活生生忍住了,她只是劝完人,就安静的回到了房间里。
栗今听得见楼下的动静,褚洋母亲关心那个女人,就连褚老,虽然打了褚洋,实际上也对那个女人异常上心。
没有人来喊她吃饭,也没有人来问过她的心情,栗今再次变得一丝存在感都没有。
一直到半夜,褚洋才进了她的房间,他坐在沙发上说:"我会给你一笔钱。"
栗今笑着说:"她跟了你很久了啊。"
"两年。"褚洋冷淡的说,"栗今,我不打算隐瞒你,娶你是老爷子安排的,我想你一直都清楚,我并不喜欢你。本来我打算让你跟着我,不过现在有孩子了,就没办法了。"
栗今又盯着他问:"那如果我成功嫁给了你,你会和她断了吗?"
褚洋顿了顿,道:"不会。"
他不想再待下去了:"我的婚礼照旧,你要留下来参加,还是打算走,都行。"
栗今委屈得要命,她向来都知道,没有人在意她,可这么不受人重视,也是超出了她的想象。
她想起楚玥说,她是贱命一条,不值钱,没想到楚玥说对了。
栗今最开始是小声的抽泣,等到大伙都出门走街串巷解释这次新娘突然变了的事时,才没有憋着。
她太不甘心了。
世界这么大,总该有一个人重视她的,怎么会没有呢?
栗今捂着嘴,眼泪直掉。
然后她听见自己房间的门被人打开了。
栗今慌忙擦了擦眼睛,抬头看见裴绅走进来,"过来借给创口贴。"
他的手指在滴血。
她拉开抽屉给他拿了一个。
在裴绅伸手过来拿时,她扫到了那一盒工具,那是一个发泄口,她现在想做点什么让自己忘了今天的一切,于是她拉住他的手,舔了舔干巴巴的嘴唇说:"裴绅,我想那个。"
栗今的话让裴绅明显的挑了下眉。
她绝对不会认为他这会儿的脸色算好看的,甚至有点泛冷。
栗今仿佛被浇了一桶冷水。瞬间清醒了不少。刚要说不是故意的,却听见裴绅随意的贴好了创口贴。"这是你说的。"
"……"栗今吞了口口水。"要不然还是……"
"算了吧"三个字还没有说出口,又听见他凉凉的说:"刚说完又要反悔了?"
栗今:"……"
裴绅慢条斯理的去洗了把手,爬上她的床。
两个人坦诚相待时,栗今却突然听见外头的脚步声,那是清脆的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这里爱穿高跟鞋的人不多。只有裴绅的女朋友石妍了。
她又退缩了,可显然没有后悔的余地。
男人力气太大了,也不是一个好声商量自己意见的主。
裴绅扫了旁边的桌面一眼,那盒端端正正摆着的某样东西,他就没猜错。会有用得到的时候。
……
栗今觉得自己要疯了。
她看着天花板,听见裴绅下地的声音,以为他要走了。可是他只是进浴室冲了个澡,又倒了一杯水。就又钻进了她的被窝。
她想叫他走。现在出去的人都回来了,她怕被发现了。
可话还没有说出口。楼下褚洋母亲和褚媚的交谈的声音,就让她噤了声。
这楼挺古老的。隔音效果可不太好。
"栗今那丫头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我上去看看她。"褚洋母亲说。
栗今浑身寒毛竖起,她不知道她要是看见一个裴绅躺在自己床上,会是什么感想。
她慌忙的看向身边的男人:"你还不走么?"
裴绅懒洋洋的瞥她一眼:"现在走来得及?"
话音刚落。褚洋母亲就已经站在了她的门口。重重的拍着门。说:"小辛。开门让阿姨进来行不行?"
栗今原本想找个借口说自己困了,有什么明天说。裴绅却用手把她的嘴堵的死死的,另一只手在看不见的地方动手脚。丝毫不见半分慌乱。
她瞪着他看。
裴绅要是当兵,绝对是服从性最差的兵,她跟他说过的话,他就没有一句听的。
他眯了眯眼睛,在她耳边嗅了嗅,轻声道:"你就当自己睡死了听不见敲门声行不行?"
外头的褚媚见里头半点动静都没有,对褚洋母亲说:"好了,她好不容易睡着,就别把她提溜起来了,毕竟今天她也不好受。"
褚洋母亲羞愧的收回手:"你说的对,咱们下楼吧。"
走到楼梯口,她却看见褚媚脚步猛然顿住,疑惑道:"怎么了?"
"没什么。"褚媚道。
她只是听见了一声很轻微的呻.吟声。
好像……是从栗今房间里传出来的。
然后更让她不太淡定的是,石妍问她裴绅的去向,说是一晚上没有回来了。
……
栗今算是一整晚没睡。
全在折腾。
到凌晨四点,两个人又一起看了部电影。
电影放完,裴绅卷着被子自顾自翻身睡了,把栗今劝他离开的话又堵在了喉咙里。
栗今酸溜溜的想,他这么随心所欲真爽。
又念头一转,他都不在意被不被发现,那她害怕什么?反正褚洋都能婚前变卦,她也不算什么大错。
栗今是会隐忍,但她受够了隐忍。
凭什么呢?
于是她使出吃奶的劲儿,往裴绅怀里钻。
这打扰到他了,裴绅手一挥,把她给推开了,不太耐烦道:"别作妖,自己好好睡不行?"
"……"这才刚吃完豆腐,就翻脸不认人了?
栗今看他半天,裴绅却舒服得睡着了。
行吧。
睡死得了。
她也抢了点被子,倒头就睡。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间她听见有钥匙开门的声音。又迷迷糊糊的想,好像褚洋有她钥匙。
栗今猛地一睁眼。
褚洋?
她身边这会儿还睡着个裴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