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会有娘娘与贵妃的地方只有一处,皇宫,皇帝的妃子。
可她父皇不是当朝皇帝吗?
方才那个男人又是谁?
昭溪一时傻了眼,这些权贵之争向来与她无关的。
婢女未听到回应,出声道:“娘娘?”
昭溪回过神来,可她不太懂这些繁琐的礼节,随口一说。
“好,让她进来就是。”
远远地,就见一较好身影身穿华服逆光走进寝殿中。
待昭溪看清面容,讶异道:“三姐姐!”
昭舒明显地顿了一顿,对于昭溪的反应感到错愕。
她怎会对自己如此反应?本想着她不上来寻法撕破自己的脸就不错了。
介时就又有法子向蔺怀泽解释。
昭溪自然不知昭舒心中所想,见到第一个认识之人令她感到一丝安心。
昭溪打着赤脚走下床,便要去拉昭舒的手。
冰冰凉凉的柔软的手握了上来,昭舒缩了缩手,却还是被抓住,微不可查地皱眉。
“妹妹这是怎么了?”
昭溪问:“三姐姐,今年是什么年份?”
“辰未十二年,为何如此问?”
此话一出,昭溪愕然,那个男人说的是真的?0
她又问:“我……嫁人了?嫁给了谁?”
昭舒一听,试探性地看向昭溪:“莫非,七妹妹失了记忆?”
昭溪点头。
昭舒眸光一闪。
昭溪扯了扯她的衣袖:“三姐姐,可以回答我吗?为何我们成了妃,父皇呢?”
“七妹妹,当今黎国易了主,成了凌国,陛下宅心仁厚,将皇族留在了边城。”
昭溪猛然睁大了眼。
方才那个被自己踢下床的人是皇帝?
可还是有许多事不清不楚,昭溪犹豫着开口。
“三姐姐模样倾城,万人仰慕,会被留下是自然,但我为何在此处?”
昭舒笑了笑,正欲开口。
一道威严声音传来。
“朕说过了,因你是我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的妻子,留在皇宫里有什么问题?”
昭溪扭头去看。
只见蔺怀泽换了身衣裳,明黄的龙袍晃得她目光闪烁。
在他身后是几名捧着食盒的宫人。
殿内人纷纷下跪:“恭迎陛下!”
见所有人都跪,昭溪也埋头跪。
一双鎏金色的靴子停在她身边,一双大手扶了她的肩将她扶起。
蔺怀泽又吩咐身边公公。
“黄公公,送贵妃娘娘回宫用膳。”
黄公公是蔺怀泽身边的大太监,最是懂得人情世故。
忙堆上笑脸,走到昭舒身前,将她迎起。
昭舒心有不甘,却无可奈何。
自那日清溪阁起了大火,蔺怀泽就好似变了个人,整日就知道往着坤宁宫跑。
而坤宁宫是历代皇后居所,昭溪分明只是从二品的妃子!
昭舒咬了咬牙,作出若无其事地笑。
“臣妾告退。”
蔺怀泽见昭溪又一席单衣穿着,忙取下衣柜中一件带了毛领的披风为她披上。
皱眉道:“你病还未痊愈,怎的这么不注意身子?”
昭溪小小的脸缩在披风中,苍白的肌肤被那雪白的毛领趁得更加白。
她坐在椅上,看着侍女将饭菜摆上桌。
香味勾起了她的食欲,一双眼滴溜溜地转,咽了咽口水。
心想,幸好这毛领子够大,不然自己疯狂咽口水多丢人。
蔺怀泽从侍女手中拿过热水烫过的手帕,朝她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
“将手给我。”
昭溪艰难地将视线从桌上移开,抓住蔺怀泽的手。
“你叫什么名字?我们有婚契吗?”
“我叫蔺怀泽,你最喜欢唤我阿泽。”
蔺怀泽三个字令昭溪心微微一颤,可这感受被昭溪忽略了。
蔺怀泽垂眸,替她擦净了手指,又将它握在掌心中。
捂热了她冰凉的手。
“婚契自是有的。”
“晚些时候我带来给你看看,你总该信我了。”
待蔺怀泽一松开手,昭溪猛地缩回了手,耳尖微微泛红。
她一个待嫁闺中的姑娘,被陌生男人摸手,感觉还是很奇怪。
即便他是自己的夫君,可她不记得。
昭溪轻声呢喃:“阿泽……”
不知为何,好似十分熟悉,念过许多遍似的。
“嗯,我在。”
蔺怀泽将手帕交予侍女,低沉的嗓音传入昭溪耳畔。
昭溪莫名地心跳快了些。
她应是喜欢这个人的吧,昭溪心想。
可他是皇帝,是当今圣上,她出身低微,是做不了皇后的。
他不会只有她一个妻子。
比如说她的三姐姐。
昭溪心一紧。
“请陛下与娘娘用膳。”
侍女递上碗筷与汤匙。
昭溪晃了晃头,将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撇开。
不想这些了!先吃了好吃的再说!好多没见过的东西,应该好吃的!
昭溪快速夺过侍女递来的碗筷,埋头就吃起来。4
因昭溪并未痊愈,因而桌上多是些清淡又大补的吃食。
蔺怀泽为她盛了一碗汤。
“会觉得口味过于淡了些吗?”
昭溪摇头,奋力咽下一大口。
“不会,我不挑食的。”
“除了酸掉牙的杏子。”
语落,昭溪忽地一顿,她也不明白,自己是何时吃的杏子。
自小就没有吃过杏子,也未见哪间庭院里种了杏子树。
蔺怀泽夹了菜进她碗中。
“ᴸᵛ无事,那便不吃,以后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昭溪舔了舔唇:“我想吃烧鸡。”
蔺怀泽皱眉:“不行,你还需养身体,少碰那些油腥。”
昭溪撇嘴。
“你看,这就是想吃什么就没什么。”
蔺怀泽无奈地轻叹一口气,眼中却有了笑意。
“等你病好了,我就叫人做给你吃。”
“烧鸡、烧鸭、烧鹅、烤鱼、荷叶鸡每日轮流安排。”
他许久未曾见过昭溪如此富有朝气的模样,宛如三年前的少女一般,灵动又轻快。
后来的昭溪总是沉静地不像她,似失了灵魂的木偶,扯一下绳子就动一下。
两人若是能一直这般相处就好了。
她永远天真,他就装作什么都未发生,陪她一辈子。
可若是昭溪恢复了记忆,她会憎恨自己吧……
憎恨自己的自欺与欺人,用这种方式将她留在身边。
蔺怀泽恍然失了神,唇边忽地传来温热。
“你也吃,我都快把这些都吃完了。”
昭溪夹了块肉喂到蔺怀泽唇边。
蔺怀泽笑得温柔,一口咬下。
“好。”
这下,昭溪一时又出了神。
那笑容总觉得她曾见过的,如沐春风,如春日暖阳一般。
昭溪忽觉桌上饭菜都不那么香了,轻声问。
“……阿泽,我们认识多久了?”
蔺怀泽用手帕擦了唇上油渍,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