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说,言喻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成长在你争我抢的孤儿院里,在孤儿院长大的孩子,居然又能留学,还多才多艺,现在也活得很优秀,甚至,当初用了不正当的手段嫁入陆家,说她单纯、没心机都不会有人相信的。
许母抿住了唇,眸光深了几分。
言喻垂下了眼睑,睫毛在眼窝下,落了深深浅浅的阴翳,映衬得那张精致的脸,有些苍白。
她也当了妈妈了。
她自然知道,当一个母亲露出了那样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了。
许母想为许颖夏出头。
言喻鼻尖有些酸,她不讨厌许母这样的心态。
只是有些羡慕许颖夏从小到大都在父母的疼爱之中长大,而她却从来没享受过这样的温情。
小时候,她在泥淖之中努力挣扎的时候,还会想,如果有一天她爸爸妈妈来找她了,她要先问他们,为什么不要她了,然后再告诉他们,她一直在期待他们的到来,只要他们以后好好爱她,她还是很爱很爱他们的。
再大一点,这样的念头就消失不见了。
因为她知道,她的父母不要她了,永远不会出现了。
她就是一个没人要的孩子。
没有期望,就不会有失望。
*
到了酒店,经理恭敬地过来,引着他们去包厢。
陆衍一路上都有注意言喻,言喻脚受伤了,言喻是他的太太,言喻和他在一起了,言喻是小星星的妈妈,这些都是他对言喻尽必要关心的理由。
走廊的地毯柔软,落地无声,设计却有些不太方便轮椅的推动。
周韵他们都没注意到,身后的保姆推着言喻前进的时候,差点就把言喻摔倒在了地上。
保姆一脸慌张,因为怕周韵责骂,连道歉都是压低了嗓音:“少奶奶,对不起,是我不小心……”
她道歉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男人低沉优雅的嗓音打断了。
“让我来吧,以后小心点。”
语气里有责怪,但并不打算追责,保姆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
陆衍身影颀长,酒店的廊灯倾泻下了柔和的光线,朦胧地笼罩着陆衍深邃英俊的五官,他菲薄的唇微微抿着,不咸不淡地道:“你脚怎么样了?”
言喻没回答。
陆衍蹲在了她的面前。
言喻躲闪不及,原本低垂着的眸光,迫不得已地对上了陆衍的黑眸,他眼眸干净纯粹,清晰地倒影着她的缩影。
他勾了勾菲薄的唇,仿佛看透了一切,但却不会说破。
“心情不好?”
他喉结无声地滚动了下,嗓音低哑,带着醇厚。
“腿还疼吗?”
言喻没有理他。
下一秒,陆衍忽然背对着她蹲了下去,男人的背脊宽大,肩膀挺括,脊柱笔挺,透着安全感。
他嗓音低沉平淡:“我背你。”
“不用。”言喻说,声音有些冷淡,她看着保姆,“帮我推吧,陆衍,你让开。”
陆衍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他微微拧着眉,也不再坚持,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睨着言喻。
许久,似笑非笑,挑了挑硬朗的眉,菲薄的唇动了动,声音低低沉沉:“我抱你进去。”
这一句话是陈述句,是命令,而不是商量的语气。
言喻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被陆衍横抱在了怀中,从她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陆衍略略冷硬的下颔线条,他性感的喉结微微凸起,上下滚动了下。
言喻挣扎了两下,只换来了陆衍更加有力的搂紧。
她的鼻子撞上了他冷硬的胸膛。
呼吸间,都是他身上独有的甘冽的气息,充斥着鼻息。
“别闹。”
男人的嗓音似乎含了淡淡的无奈,但又似乎什么情绪都无。
进了包厢里,众人都抬起眼皮,有些愣怔地盯着陆衍抱着言喻进来,陆衍声线淡然,眼眸漆黑,他淡声:“言喻脚不舒服。”
他把言喻放在了自己旁边的位置上。
他坐在中间,而他的另一边,是许颖夏。
菜很快就上齐了,言喻吃饭不太方便,因为很多菜她都夹不到,她就随便吃了点面前的菜,小星星知道妈妈不舒服,她乖乖地坐在了周韵的怀中。
陆衍漆黑的眼眸扫了下言喻,淡声吩咐。
没过一会,保姆就进来了,她尽职尽责地为言喻夹菜,言喻方才吃不到的菜色,全都能吃到了。
餐桌上的众人都在讨论许颖夏和陆衍的往事,陆承国皱着眉,想阻止,但他一个大男人,真的不太懂要怎么打断这种女人之间的谈话。
一顿饭吃下来。
言喻知道了陆衍曾为许颖夏买下过一个游乐场,取名叫做:夏夏游乐园;陆衍还为许颖夏资助了好几个艺术团,甚至恶意收购了一个娱乐公司,只因为那个公司骂了许颖夏;陆衍最喜欢的是许颖夏漂亮的手……
言喻觉得自己胸口疼得快要不能呼吸了。
陆衍会为言喻叫来保姆帮她夹菜。
但他会亲手,为许颖夏剥虾。
爱和不爱的界限,永远那么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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