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长串的日记根本翻不完,每一篇都带着她的傲娇和藏不住的喜欢,在最底下,陆彦看到了一张照片。
昏暗的灯光,背景是一张大床,照片里只有两只轻轻相碰的手,和他露出一半的睡颜。
上头是一行简短的配字:陆彦也只有睡着的时候,才是可爱温暖的。
什么可爱温暖,一点都不适合他……
陆彦的手指顿在屏幕上,再翻不下去。
嘴里尝到一丝湿咸,勾出了满嘴的苦涩。
“我错了……”
他仰着头,嗓子哑的不像话。4
“岑瑶锦,对不起,我不知道……”不知道你曾经这么喜欢我……
他总以为她是为了钱,为了钱给他做便当,为了钱给他当替身,为了钱让他睡……
“滴——”
红灯过去,身后的车喇叭此起彼伏,吵的陆彦的耳膜生疼。
赵澜讥讽的看着他那副模样,不屑的呸了一口:“假惺惺,做给谁看啊!”
陆彦没有反驳,那些文字钻进他脑海里,他甚至都能想象出岑瑶锦打出这些字句时的委屈和埋怨。
他被假象蒙蔽,忽略了岑瑶锦的爱,也忽略了自己的心。
如果他能早一点发现,岑瑶锦是不是就不会死?
脑袋乱做一团,陆彦头一次理智尽失。
一脚油门踩出去,径直朝着一栋老旧小楼走去。
赵澜跟着他下车,走到一处住宅门口,不等她问,陆彦抬脚就将门踢开。
待看清里面的景象后,赵澜僵在了原地。
只见昏暗的房间里,随处可见的黄符,屋子中央的地板上用鲜红的血画了个阵,岑珍珍抱着一个骨灰盒盘腿而坐,手里还拿着个桃木剑,嘴里振振有词——
“我要岑瑶锦死不超生,魂飞破散!”
“岑珍珍你疯了!”
赵澜吓的不轻,冲上前趁其不备将骨灰盒抢了回来,死死抱在怀里。
陆彦冷眼扫向岑珍珍,眸子冷的能吃人。
岑珍珍显然没想到仪式会被打断,抬头看到来人是陆彦,身子又是狠狠一颤。
“陆彦!陆彦你听我解释,我跟你说,我找人问过了,我们之所以会经历这些,都是岑瑶锦的怨念太重,只要让她魂飞魄散我们就平安了,到时候你我的事业都会风生水……啊!”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陆彦狠狠一脚踢在了肩膀上。
“岑珍珍!她是你亲妹妹!你简直枉为人!”
陆彦眼眶猩红一片,戾气横生。
在里间抽烟的牛鼻子老道听见动静,正要出来。
一门之隔,就听有人问——
“您好,我们是海城精神病院的,请问哪位是岑珍珍女士?”
岑珍珍狼狈的趴在地上,还没从疼意中缓和过来,抬头就见三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站在门口,挡住了光线的来源。
陆彦自觉让步:“劳烦。”
三人对视一眼,这屋里哪个像是精神不正常的一目了然。
岑珍珍慌了神:“不!你们别过来!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我可是岑氏集团的千金!是陆氏娱乐的老板娘!我没疯,我不是精神病。”
为首的白大褂男人对照着手机里的信息看了眼,好心的解释:“给我们打电话的正是陆先生。”
“陆先生!?”
岑珍珍不敢置信的抬头,陆彦此刻正冷冷的看着她。
无情的眸子里,尽是不近人情的冷色。
岑珍珍就算再傻,此刻也全明白了。
以陆彦的手段,只要他想,谁都能是精神病,所以,他这是在为岑瑶锦报仇!?他爱上岑瑶锦了?
不!不可以,她才不要去精神病院!她才不要!
“陆彦!你不能这么对我!你不能!”
陆彦闻声,默然扯出了一抹冷笑:“为什么不能?岑珍珍,听说过报应吗?这,就是你的报应。”
话落,他打了个响指。
三名白大褂人员立马上前将人架了出去。
赵澜像是才回过神来一样,所以,在车上他和他助理打电话说要叫精神病院的人来,是因为这个?
陆彦的视线落到赵澜怀中的骨灰盒上:“能把,她给我吗?”
男人的嗓音,少见的小心翼翼,竟然是在询问。
赵澜却只觉得讽刺:“抱歉!我想瑶锦不会愿意和你待在一起。”
话落,抱着骨灰盒头也不回。
陆彦痛苦的捏了捏眉心,脑子里,不住的浮现岑瑶锦那张脸,她面对他时小心翼翼的模样,在床上疼的红了眼,怯生生看着他的样子,拉着他的衣角,让他别走的样子……
她像岑珍珍吗?
其实,一点儿也不像。
……
这天,陆彦驱车来到岑瑶锦的屋子,在里头待到了半夜,他也不开灯,就那么待着,这里,是有岑瑶锦气息最多的地方。
他在她家里翻出了好多和他有关的东西,偷拍他的照片、曾经想送没能送出手的礼物、还有他送她的那些首饰。
岑瑶锦好像特别的傻,傻到什么都藏在心里。
他认识她五年,从来不知道她的日子过的这样糟糕。
时针走到凌晨三点的时候,岑父给他打了通电话。
开口就是询问岑珍珍,问他能不能放了她,没有半句对岑瑶锦的关心,讽刺的是,陆彦接这通电话时,正看着手里,岑瑶锦小时候对家庭幻想的日记。
她一直想有个家,可是哪个家都不要她。
岑瑶锦自始至终都是一个人。
陆彦恍惚间想起了几年前的夏天——
那时候,岑家已经认回了岑瑶锦,可岑家总说岑瑶锦这不好那不好,哪哪都比不上岑珍珍。
当时也是半夜,岑父给他打了个电话,说岑瑶锦拉着岑珍珍吵了一架,害的岑珍珍出了车祸,那天,岑父也是如此,跟他卖了好久的惨。
他听信了岑家人的一面之词,也觉得是岑瑶锦错了,抓着她去给岑珍珍输血,无论她怎么否认不是她的错,他一句都没听。
直到第二天,她晕倒在客厅,他才知道原来那天她也出了车祸,伤的比岑珍珍重。
可因为岑家父母的遮拦,他只当岑瑶锦是故意在博取眼球,想要得到同情,希望他能陪在她身边。
直到他几天前命助理去重查此事,才知道当时居然是岑珍珍故意开车撞的岑瑶锦。
现在想想,当时的所作所为太可笑,他陆彦,简直错的离谱……
“岑瑶锦,我真的……错了……”
心,疼到痉挛。
电话那头,岑父还在端着他一贯爱用的可怜口吻,说着岑瑶锦的不是,让他别对岑珍珍动手。
陆彦听的厌烦,一言不发的挂了电话,反手拨给助理,出口的语气冰凉:“最迟明天下午,我要看到岑氏倾家荡产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