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他连忙劝道:“我看啦,大家不如各退一步,你二哥还是先让人送回去医治,至于你公爹那里,我亲自去与他求个情,经过今日之事,我想他也能明白你这几年的苦衷,只要你安安心心的留在窦家,他自然不会再强迫你为姑爷殉葬。”
“要是今夜我这二哥进的是堂姐的屋子,二伯还会选择如此息事宁人吗?”
花如锦目色冰冷的指了指门外围观的花时语,花君煦顿时哑口无言,与孟羽棠面面相觑了眼后,只得依了母亲的吩咐,默默的领着儿子急忙出门。
“窦家家风不正,我那公爹却视若无睹,那就让我这做儿媳的来替他管教管教他这不守家规的逆子。”
时至此刻,人证物证皆在,花如锦已俨然不惧会有人再敢袒护窦元丞。
只要以此为契机撬动官府立案,赢得上公堂的机会,她倒不信窦家那位大善人宁可舍弃自己的儿子也还要揪着自己不放。
舒瑾玄虽然不同意窦家人将窦元丞送回府去,可也担心闹出人命来会对表妹不利,于是先将花家人请出了屋子,这才替窦元丞用了些金疮药,做了简单的止血包扎,最后又吩咐带来的几名壮实的家丁守在草屋外,这才安心的离去。
窦元丞见此情形,渐渐意识到了情况有些不妙,刚有了点力气,便忍着疼痛朝外面大喊威胁道:“花如锦,你个小贱人,你竟敢将本公子扣在这里,你们一家都给我等着,等我父亲来了有你们好果子吃。”
这话可直接惹恼了本还想护他的胡南汐,愤懑的甩了甩袖子沉着脸就转身离去,再也不愿过问这位窦家二公子的死活。
而听着屋子里面那无力的咆哮声,花如锦微微扭了扭唇角,只觉得滑稽可笑:这可真是分不清大小王了,都死到临头了还在摆公子爷的款。
看来自己终究是手下留情了,竟让这死变态还有喊话的力气。
不过做律师多年,她对正当防卫和防卫过当有着极为清醒的认知。
如果防卫适当,即便上了公堂辩护起来也不是难事;可一旦防卫过当,就算占理受害方多多少少都会受到连累。
所以她才将今夜的事情安排得合情合理,就连下手也十分注意分寸。
好在刚才那一剪刀下去虽说没能要了这死变态的性命,但帮他改改风流的性子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如今他的死活不过在自己一念之间,犯不着再为这样一个阶下囚浪费口舌。
目光冰冷的瞥了眼屋内,便搀扶着蔡白薇率先回了最西边的茅屋里。
花君年虽是惧怕母亲,可她将自己妻女害成这般模样,此时也顾不得胡南汐那阴晴不定的脸色,抱了药箱领着花幼恩、花沐阳两个小豆丁和表侄就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
“尽是些不省心的,没用的废物。”
孟羽棠暗自发了句牢骚,心知表侄向来同情怜悯势弱的六房,今日让他撞见了家里这摊子事,定是会帮着如锦这死丫头把事情闹到官府去。
她得趁着事情尚未尘埃落定之前,解决了心头的大事,于是赶着天明前悄无声息的带着女儿花时语离开了花家小院。
回到西厢房后,花君年重新添了油,屋子里渐渐变得亮堂起来。
花幼恩、花沐阳姐弟毕竟年幼,哪里经得起这样折腾,刚被抱上床,花幼恩就打起了呼噜。
倒是花沐阳,迷迷糊糊的还抓着花如锦的衣襟,担心的问:“阿姐,是不是将欺负你的那个坏蛋送到了官府,祖母就不会要你去死了?”
“快睡吧,阿姐是打不死的小强,可没那么容易死。”
花如锦轻轻拍了拍他的额头。
虽说与两个小豆丁没什么感情,可原主疼爱他们,自己得尽量维持人设,也学着原主往日里那温和的性子将小豆丁诓睡。
花沐阳闭着眼,哈欠连天,嘴角却还在轻轻扭动:“那窦家那死鬼呢,他还会来缠着阿姐吗?”
腮帮子微微鼓了鼓,气得小豆丁直接睁开了眼。
一家上下都没见过那死鬼,连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他凭什么还要一直缠着自己阿姐。
“那死鬼已经让阿姐给制服了,他不敢再来。”
看着小豆丁愤懑的样子,花如锦轻声安慰了句,一边继续诓睡小豆丁一边陷入了沉思。
这年头不讲唯物主义,上至君王显贵、下至黎民,对于鬼神的信仰可谓是虔诚得很,倘若窦家那老家伙仍想拿死人做文章,还真是件棘手的事情。
好在窦二郎这死变态眼下已没了兴风作浪的力气。
舒瑾玄在一旁替蔡白薇把脉检查伤势,听着姐弟二人的对话,心里也是一阵愤懑:“我虽与窦家那位三公子只有一面之缘,可往日也听人提及过此人,据说是位谦谦君子,即便是死了也不该这般胡搅蛮缠,更何况他与如锦的亲事本就是稀里糊涂的,算起来还是他负了表妹。”
“知人知面不知心啦。”
花君年轻叹着皱起了眉头:“这几年我也托人打探过姑爷生前之事,并不是个病秧子,怎么好端端的就暴病身亡了?”
话到这里,经不住偷偷打量了眼女儿,暗自揣测道:莫非真是如锦这丫头是个克夫的命?
“小舅父小舅母也不必太担心,横竖是窦家无礼在先,窦员外要真是个通情达理的就不该继续这般不近人情的无理取闹。”
说话间,舒瑾玄已为蔡白薇包扎好额间和手上的伤口,又取了些药过来,正准备为花如锦擦药。
“我自己来。”
花如锦朝他温温笑了笑,接过药缓缓走向妆台边,回想着过往的经历,脚步忽的顿了顿。
印象中,原主与这位表哥自小关系极好。
若没有叶家这门亲事,她最想嫁的便是这位表哥。
只是天不遂人愿,三年前虽是退了叶家的亲事,可舒家那位老太太嫌弃原主一家的门第,阻拦了二人的亲事。
原主倒也是个识趣的,不死缠难打,主动与他划清了界限。
只是他大半夜的赶来替一家人解围,也不好寒了人家的心,花如锦解下肩上的披风折叠整齐后转身交到了他手里。
可瞧着他那真挚又殷切的眼神,不说点什么总觉得过意不去。
想了想,才彬彬有礼道:“大恩不言谢,我就不谢了。”
“?”
舒瑾玄呆呆的接过披风,见她对自己这不冷不热的态度,心知这妮子是在埋怨自己当初没能护住她,委屈的咽了咽口水,只好从药箱里取了些药出来放在妆台上,温声叮嘱道:“我去院子里守着,你在小舅母的房中好好歇息。”
“行。”
想到天明后又是一场腥风血雨的唇枪舌战,花如锦浅浅点了点头。
“我去陪着你二表哥。”
花君年心疼的瞥了眼蔡白薇,性子虽是软弱,可也是打心底里怜惜她,领着舒瑾玄出门,关上房门的那一刻又回过头来嘱咐道:“如锦,你记得替你阿娘身上再涂些药。”
花如锦顺势看了眼倚靠在床头甚是憔悴的蔡白薇,想着她背上定是有不少淤伤,取了些药膏出来走回床榻边,轻声吩咐道:“阿......娘解了外衫,我替你上些药。”
这声阿娘虽然叫着仍有些拗口,不过此时已经顺遂多了。
“嗯。”
蔡白薇应了声,因为表侄的到来,让她心里顿时踏实多了。
等着女儿替自己抹完药,她重新整理好衣衫一边替花如锦额头抹药一边宽慰道:
“方才听你阿父说,你大表哥如今进了太医院,说不定早晚能有机会到御前伺候,窦家就算不顾忌咱们家也得顾忌着你姑母家,就听你表哥的,今夜就好好在为娘房中歇息,接下来的事情让你表哥去料理,他定是会为你做主的。”
“好。”
花如锦淡然笑了笑。
如果能躺平,她自然愿意坐享其成,就怕事与愿违。
当年原主都没能傍上的大腿,她可不想再做指望,没道理在一个坑里跌倒两次。
胡南汐那老婆子和二房一家显然还是不愿意得罪窦家,方才虽是迫不得已让花君煦、花承安赶去了县里,但心里定是没憋什么好屁。
可折腾了这一夜,她实在困乏得紧。
好在这家里并非人人极品,她尚能安心的睡个囫囵觉养精蓄锐。
上辈子无依无靠的,年纪轻轻就只能被迫沦为社畜,摸爬滚打许多年好不容易混到金牌律师的职称,积攒了些家私,可还没来得及享受就嗝屁了,猝死在了自己的律师事务所。
瞧着眼下的情形,此生又得从头再来。
不过为了汲取前世的教训,这一世好歹要悠着点。
想到这里,她便乖乖的躺倒在床上,静静的闭上了双眼。
也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一阵闹哄哄的声音传了进来。
她下意识的睁眼,麻利的起身,脑海里习惯性的浮起一个念头:
又要投入战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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