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他爸妈看她可爱,的确认作干女儿。
“行吧,那你有事找我。”
主治医生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离去后,病房里终于安静下来。
里面就两张病床,靠窗的那张已经有病人在挂着点滴,病人家属在专注的,盯着他们这床。
夏暖头一次在病房里坐下来,并且一坐就是几个小时。
从天亮到天黑,她望着他没有血色的脸,脑海里重放了他们从小到大的所有往事。
他们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他们高中正式恋爱到她大学毕业,八年。
他们是怎么分手的?
她还记得那晚她去接他回家,然后一开门看到他……
“夏暖。”
“醒了?”
熟悉的声音将她从沉痛的回忆里唤醒,却因太久不见而无法热络的关心,甚至一种无形的压力让格外凉薄。
“好久不见。”
虚弱的人直直的看着她。
“嗯,好久不见。”
她不敢再与他对视,低头装模作样的给他掖了掖被角,然后起身,“既然你醒了,我去给你爸妈打个电话报平安。”
她想她不适合再待在这里。
对了,那个人呢?
她怎么没陪在他身边?
“暖暖。”
“……”
她的心突然漏跳了半拍,他突然拉住她的手。
“你还好吗?”
“嗯,你现在先好好休息。”
夏暖继续低着头,心里如搁置了一壶滚开着的水让她快要窒息。
隔壁床病人突然嘀咕了声,“这姐姐看上去很不喜欢这个弟弟。”
“你没听人家说是干的吗?”
病人家属又补了一句。
“姐姐?”
傅寒冬笑了。
夏暖心里咯噔一下,呵呵,实际上她比他小两岁。
他叹了声,眼睛还是直直的望着她,“夏暖,你陪你弟弟睡觉吗?”
“我真的得……”
“三年了,我们再也没有见过。”
他望着她的眼眸深邃,夏暖看了一眼便立即看向门口,心里一阵发烫,却淡然道:“我先去打电话。”
“如果你不介意,我想做年长的那个。”
“随你。”
她只想快点离开。
可是他不松手,眼睛还那么直勾勾的瞅着她。
夏暖无法再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之前,狠厉甩开他的手便大步离去。
同在一个城市,所在的小区,也不过隔了一条街,却再也没遇到过,她有时候觉得,会不会是缘分尽了就这样。
可是他又突然出现。
可是他怎么会让她在那份手术同意书上签字?
他又不是别的人,不比她合适替他签字?
分了手的恋人,何必再有瓜葛?
她这边刚走不久,病房里的两位吃瓜群众就忍不住好奇问他:“那到底是你姐姐还是你妹妹啊?”
“都不是。”
他望着屋顶。
两位吃瓜群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总觉得这位病友可怜巴巴的,又没人照顾,便想等他养好了再问。
夏暖收拾好就离开,从他的病房经过,一眼都没多看。
她是无情的,她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必要有情。
而且很快,在电梯口就有位眼熟的律政佳人出现,律政佳人从里面出来,她进去,俩人目光交接了足足三秒钟,战火一触即发,但是最后律政佳人却只是科室里走去,而她也眼不见为净的摁了一楼。
出电梯的时候夏爸爸又来电话,“冬冬怎么样了?”
“冬冬很好。”
还有力气见律政佳人呢。
“暖暖,你别那么刻薄,怎么说你们俩也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咱们两家又住对门,你们总要再见的呀。”
“跟傅家住对门的是您,不是我。”
夏暖对这位父亲的感情,随她母亲的死一起消失了。
她十八岁那年考上喜欢的大学,开心的回去报喜,结果就听到父母吵架,父亲出轨多年,并且在外育有一对双胞胎儿女,不久她听到她母亲提出离婚,她本以为父亲还会挽回,谁料从提到离婚到办完离婚手续,不过两天。
她母亲带她搬到市里住,也就是她现在住的房子。
而他,不过几天便迎娶了另一个女人。
呵!
她母亲是今年春天离开的,他都没有来看一眼。
还有那个此时躺在病床上的人,亦是如此。
可是他们俩突然又都出现,并且一个让她签同意书,一个让她别太刻薄。
她不知道这世界是怎么了,她急需宣泄。
可是当她回到那个黑暗中的家,她却只是蹲在墙角抱着自己。
什么烦闷,什么痛苦,什么痛恨,一个人孤独的,无声无息的全部忍下。
她挺感谢那两个男人让她长大的,但是她讨厌那两个人在她母亲离开后再出现在她的世界里。
不久,她的手机又响了起来,是她父亲发来的微信。
“暖暖,如果你真的觉得你们回不去,爸爸想让你妹妹跟寒冬试试,可以吗?”
她妹妹?
对,他在对她说还会像是以前一样疼她后没几天,就邀请了所有的亲朋好友介绍了他那一双龙凤胎儿女。
她突然想起她小时说想当医生,她父亲说好,她高兴就好,她母亲问父亲,“你就不怕将来没人继承你的产业?”
他当时说:“怕什么,女儿喜欢最重要。”
夏暖很快把手机扔在一旁,然后抱着自己更紧了些。
她告诉自己,都无所谓,爱谁谁。
第二天她一早去医院,换了工作服不久就跟着主任去查房。
但是到了他的病房门口的时候,她看到前面病房病人站在门口就直接去了那个病房。
自然,是故意。
但是后来她回到办公室,她同事便跟她说:“刚刚你弟弟问你呢,叫你来了去看他。”
夏暖点点头,“行,我等下就过去。”
“昨天没仔细看,今天他坐起来,我们认真一看,嘻嘻,你再不去,可能就进不去了。”
“嗯?”
“都要挤破头了。”
“……”
对了,她们科室三位女医生都是大龄未婚女青年,护士站七个护士,除了护士长,也全部未婚。
个个都怀揣着能遇到真命天子的美梦,傅寒冬,是有这个条件的。
后来她想去也已经心有余而力不足,找她的人也不少,病人。
中午去买饭前她过去看了眼,只是才过去就后悔的想扇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这可是特地给你熬的,不能喝你也不早跟我说。”
律政佳人把保温杯打开又关上,还算耐心,就是嘴上有点埋怨。
“你这么忙就别再为我这点小病费心了,再说你也不是不知道你自己不是下厨的料,我是我们家独苗,我还得多活几年,娶妻生子给我们傅家延续香火呢。”
傅寒冬耐心跟她说话。
“放心,就算你明天要挂,今天我也能让你们傅家延续香火,下午要开庭,那我就先回去了。”
律政佳人说着话就背着包拎着保温杯起身离开。
傅寒冬下意识的朝着门口看了眼,律政佳人也是,有个身影刚刚离开,律政佳人想了想,回头看他,问:“昨天晚上我过来的时候就碰到她了,没关系吧?”
“哼。”
他突然但笑不语。
但是律政佳人发现他眼里寒气多了几分。
除非是在法庭上,一般情况下他都算是好脾气好说话的,不轻易露出厌烦生气之类的神情。
律政佳人走出去,又在等电梯的地方碰到夏暖,夏暖双手插兜想当没看到,最后还是看向她稍稍点了个头。
律政佳人便站好,脸色也还算和善。
电梯里两个女人谁也不说话,渐渐地里面人越来越多,她们俩越凑越近,气氛虽然尴尬,依旧无言。
到达一楼,大家依次出去,她们俩便也很快在门口分开,夏暖突然觉得不透气,中午饭也没吃几口。
连着两天,她都没进他病房。
同事问她怎么了,她笑笑说:“不想见。”
刚巧昨晚跟她一起值班的护士进他们办公室听到她这话,立即说:“嘴上说着不想见,昨晚也不知道是谁在人家病房门口站了半个多小时。”
“……”
她只是在那里走神了而已,也不行吗?
而且她又没进去,无论如何都不能判定是为他守。
那天午饭后她站在护士台看病人的病历本,后面护士拿笔戳了戳她后背,小声:“哎,你弟弟在看咱们这边。”
夏暖抬眼朝着他病房门口看去,他穿着不太合身的病号服站在那里,手上还拎着,嗯,尿袋。
世界上总有那样一部分人,即便是拿着尿袋,也能迷惑众生。
他就是其中之一。
去吃饭的医护人员陆续回来,见到他的女护士都发狂,还有人主动去要微信,他都好脾气的通过了。
但是他们俩,并不是彼此的微信好友,那年分手的时候还没微信。
夏暖并不会在他身上过多停留视线,因为她觉得,以他们俩的性格,分手的时候就算是有微信,这三年也是如死尸一般躺在彼此的好友列表里,正如他们俩的手机。
他们再也没有过任何联系,哪怕是借着打错之名的一通电话。
他们俩都是那种,一结束就能跳出来的人,从此后井水不犯河水,就当那个人死了。
可是死了的人,突然又站在她面前。
他的脸色蜡黄,很虚弱的样子,但是眼神还是很致命。
她看他走到自己面前的时候,有种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的冷漠,“有事?”
“嗯,我妈说有话要跟你说。”
他另一只手里还捏着只手机。
“……”
她留意到了他手里的手机,无奈叹了声,还是接过。
他手机屏幕上显示正在通话中,她很快接起,轻声:“喂,干妈。”
“暖暖啊,这几天真是辛苦你了,没想到这小子会突然病倒,我跟你干爸正在外地开会也过不去,他要是难伺候,你尽管扔着他,只要留他条小命给咱们傅家传后就行。”
夏暖颇为尴尬,微笑着好声说:“干妈,他在这里很好,一周后就能出院,您放心好了。”
“他要是情况不好你可要及时通知我,我怕他报喜不报忧,就像你们当年分手那样,你也知道,咱们家就他一根独苗,我还等着你们俩给我生孙子呢,谁知道这小子……”
“干妈,他绝对没问题的,我跟您保证,我有事先挂了,拜拜。”
夏暖迅速说完挂断,长舒一口气。
护士台的小护士都疑惑的看着她,感觉气氛不对。
傅寒冬看她那么迫不及待的挂电话,问了声:“我妈说什么?”
“干妈一向最担心傅家没后你是知道的。”
她把手机还给他的时候说道。
“我是知道,只是以为某人忘了。”
“……”
“过来帮我拔尿管,就你。”
傅寒冬不待她回过神,说完就拿着手机,拎着他的尿袋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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