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变成一只兔子。
但自从我有记忆起,就待在京圈太子爷时洲身边。
是一只温润乖巧的白兔子,没什么特别的。
他喜欢把我揣在怀里,坐在窗边一手抚摸我柔软的毛,一手拨动佛珠念经。
我不爱听这些,总是不知不觉趴在他怀里睡着。
一睡就是一整个早上。
等我再醒来时,时洲抱着我出了门,要去参加一个慈善会。
时洲无疑是慈善会全场的焦点,而趴在他怀里的我,也备受众人的羡慕。
在场的无不听说他不问世事许久,这次的慈善项目刚好是他多年前主导的项目,因此才来参加。
进场时,面对接二连三的闪光灯,他神色平静,低头轻轻揉了揉我的脑袋,似在担心我不适应周围的灯光。
「吵着你睡觉了,乖乖。
「很快就好,很快就带你回家了。」
头顶上方,低沉的声音特别温柔。
这也是我这么多年不会离家出走的原因。
时洲待我很好,即使我有时候会贪玩犯些错,他也从不对我发脾气。
我安心地将脑袋靠在他的手臂上,沉沉地睡过去。
不久,我被一些嘈杂的声音吵醒了。
「这就是时爷的那只兔子?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的。」
说话的这个漂亮女人我见过,前些日子周家派人来时家的时候,她也跟来了。
叫周芷烟,周家千金大小姐。
哪怕时洲无心女色,也总有追名逐利抑或是贪图他那清冷禁欲的妖艳五官而蜂拥而至的女人。
妄图摘下这一朵高岭之花。
见怪不怪了。
周芷烟伸手将我揽在怀里,学着时洲的样子给我捋了捋毛。
「你说,我们这京圈太子爷到底喜欢什么?礼佛和兔子?
「那未免也太无趣了。」
她身旁的女人一惊:「你该不会是想引他入世吧?」
周芷烟眯了眯眼:「怎么不行呢?」
她说着,揉我的力道强了些,疼得我困意都散了。
她身上的香水味好刺鼻,闻得我浑身晕乎乎的。
我跳脱她们的怀抱,想去找时洲。
「连这死兔子都那么不听话。」
我没跑几步,却被周芷烟揪起了耳朵。
我双腿一悬空,扯得耳朵疼。
拜托,时洲不待见她,也不至于把气撒在我身上吧。
我不服气,扑棱着四肢想要挣脱,无意中刮伤了她的手臂。
「啊。」她惊呼一声,松了手。
我蹦跶着跑了好远,离她们远远的。
跑到一半,被人从地上捞了起来。
我又落入了那个熟悉的怀抱。
我贴着时洲的手臂,离他的距离很近。
感受到安全,我浑身的警戒解除。
「乖乖,你怎么在这里?」
时洲低头问我,我伏在他的手臂里,不想搭理他。
「生气了?」
他揉了揉我的脑袋,给我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
「阿洲。」
一道哭唧唧的女声传来,「你看——」
周芷烟伸出手臂,有一条极细的却很长的刮痕。
「我想抱它,可它忽然就朝我又扑又抓,好不听话。」
她说着,用嫌恶的眼神瞪了我一眼。
「阿洲,你喜欢兔子的话我给你买一只名贵的兔子吧,这只野兔子实在配不上你的身份。」
野兔子,她说我是野兔子!
兔子怎么了!兔子也有兔权!
我支棱起四肢就要扑上去,她手上的伤再不处理就要愈合了。
我来帮她添一条新的!
时洲禁锢着我的手紧了紧。
「需要医药费的话找助理。
「还有,我不喜欢别人动我的东西,」
时洲抱着我回到家。
他扯松了领带,把西装外套丢在沙发上,揉了揉眉心便带我去洗了个澡。
舒服多了。
那女人身上的味道实在是太刺鼻了。
洗完澡,他又帮我吹干了身上的毛发。
「我是不是不该带你出来。
「明知道你不喜欢这些。」
他以极低的声音说着,我差点以为是幻听。
时洲垂下眼眸,眼圈红红的,倒比我更像是只兔子。
是遇到了什么伤心事吗?
我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脖颈。
他把我提起来放到了一旁,又坐到了窗边,痴痴地望着远方,拿出佛珠一颗一颗地拨动。
嘴里细细碎碎念叨着佛经。
听家里的管家曾说过,时洲以前不是这样的。
但从什么时候起,他便开始封闭自己,一心出世,没什么再能扰乱他心绪的。
不知道怎地,我脑海中忽然闪过慈善晚会上她们说的话。
我和佛珠,到底谁在他的心里分量更重。
于是我蹦跶着一跃而起,鼓起勇气一爪子扯断了他手里的佛串。
手串散了,佛珠滚落一地。
我忽然感觉身上十分燥热,脑袋晕乎乎的。
几秒过后,我看见时洲震惊的目光,他双唇都在颤抖,一反往日无喜无悲的样子。
身旁的镜子映射出我的身影。
我化成了人形。
「阿遇......」
他念着一个陌生的名字,忽然拥向我,将我揉进他的怀里。
「佛珠碎了,你回来了。」
阿遇是谁?
这个名字我似乎有些熟悉。
可我还没来得及细想,他将我打横抱起,翻身将我压在了床板上。
时洲的脸离我很近,我脑袋瞬间一空。
心没来由地慌了起来。
我屏住了呼吸,下一秒,一个吻落了下来。
呼吸里全是他身上的檀香。
时洲吞噬的气息强烈,惹得我浑身紧绷,他闭着眼,动情又疯狂地将我揉进他的身体里。
似在宣泄多年的思念。
动静很大,惹得家中的佣人纷纷敲门询问。
我张嘴想回应,却又被堵住了。
「唔……」
时洲的门紧锁着,外面的人进不来,急得焦头烂额,时不时询问时洲的情况。
可时洲就像是听不见那般,丝毫没有停下来。
他掀开了漆黑潋滟的瞳,瞳孔中倒映出我的脸。
时洲目光流转在我脸上许久,他忽然哑着声音问:「你在害怕?」
我抿了抿唇。
说害怕也没错,可更多的是……
时洲手臂忽然卸了力气,他把头埋进了我的脖颈,环着我的手怎么也不肯松开。
「啪嗒。」
有什么热乎乎的落在了我的脖子处。
我拿手碰了碰,湿漉漉的是时洲的泪珠。
他哭了?
看见他哭,我心里很不好受。
「你为什么要哭,我从兔子变成人,你不开心吗?」
闻言,他微微一愣,眼眸中那抹光又渐渐暗了下去。
他慢慢恢复了理智,缓缓松开我:「抱歉。」
「我去给你拿衣服。」
话落,他背着身扯过一条毯子,盖在了我身上。
我探出脑袋,裹着毯子在房间里面四处走着。
从四腿动物变成两脚动物后,我倒也没什么不适应。
他从衣柜里拿了一件精心定制的淡色刺绣旗袍。
旗袍很精致,晕上了江南水乡的画,还熏上了淡淡的香,和时洲身上的檀香不同,但味道很好闻,我很喜欢。
「换上吧。」
我老老实实地背过身换衣服,衣服出人意料地合身。
换好衣服后,我戳了戳时洲结实的肩膀。
「好了。」
时洲回过头,看到我的那一刻的目光眼眶红了。
他伸手想要触摸我身上的旗袍,却在快要碰到的那刹那松了手。
紧张得恍若一个孩子。
在他身边这么多年,我从未见过他这样失态。
我脑子一热,伸手挡住了他的眼睛,帮他擦了擦眼角的泪痕。
我学着他曾经安抚我的样子,踮起脚尖摸了摸他的头。
「你不许哭。
「你一米九的大男人,难道还会被我一只兔子欺负吗?」
时洲红着的眼眶多了几分笑意:
「你不是兔子了,以后你也和我一样。
「况且,如果是欺负,也是你被欺负。」
嗯,看样子心情是好些了,都有精力来调侃我了。
我尝试穿着旗袍走两步,可才刚挪动步子,脚丫子就踩到了地上冰冰凉凉的珠子。
是掉在地上的佛珠。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
听说那佛珠还是他一拜一求跪了三千多层台阶去寺里求来的。
刚刚怎么就脑子一热把这佛串给扯断了。
我弯下腰,捡起地上的一颗佛珠,上面已经出现了一条明显的裂痕。
「碎了……」
我想再捡起几颗,看看有没有完好无损的。
我手指刚碰到下一颗,手腕却被时洲扼住了。
「别捡了。」
「对不起,时洲,我会想办法弥补的。」
我也学着他的样子去求佛珠,或者我去找最最有名的修复店。
「佛珠碎了,是不能这样弥补的。」
「那要怎么弥补?」
时洲眸子一深,几秒后缓缓启唇:「佛珠碎了,从此以后你陪着我可好?愿意吗?」
我用尽兔生的力气点了点头。
非常乐意。
和时洲在一起,我非常非常开心!
「时洲,那你是不是应该给我取个名字?
「你是不是喜欢叫我阿遇?那我就叫阿遇好了。」
如果他喜欢,我叫什么名字都没关系。
「不用考虑我喜欢什么,乖乖,你取你自己喜欢的名字吧。」
「那,我和你姓好不好,我喜欢阿遇这个名字,我以后就叫时遇吧。」
刚刚一折腾,我现在又困了,抱着枕头顺势就往时洲床上赖着不动。
时洲捏了捏眉心,起身拉开门喊了管家。yƵ
「周叔,帮时小姐收拾出一间屋子吧。」
好难过。
变成人了就不能和时洲一起睡了吗?
我不情不愿地起身,随着时洲走出房间的时候,家里的佣人都看呆了。
他们的目光先是落在我身上,然后又齐刷刷落在时洲的手腕上——
没有了那串佛珠。
时洲的事情,他们不敢多问,直到管家周叔上来,他们才询问似的看向周叔。
周叔看到我时的表情,倒没有像他们那般夸张。
他礼貌地喊了我一声「时小姐」。
我条件反射地点了点头。
时洲安排道:「让人把这间屋子的东西里收拾一下。」
他指的屋子里的东西,是散落一地的佛珠。
时洲去外面接了个电话,我闲着无聊在门口数了数掉落的佛珠,怎么少了一颗?
我也没多想,正在里屋收拾的几个佣人在说什么悄悄话。
我立马竖起耳朵听墙角。
「时总什么时候带来一个年纪这么小的女孩子,该不会......」
「这佛串都断了,好在时总终于不再一心想着出家了。」
「但你不觉得,这女孩姓时,该不会是......」
她们话说到一半,忽然回头和趴在门边上的我刚好对视。
我尴尬地别过脑袋,她们也安静下来了。
我意识到自己的失礼,挤出一抹笑容后,立马脚底抹油溜到了时洲身边。
时洲见我过来,匆忙挂了电话:「先就这样,我会参加。」
他把手机随手放在旁边的柜子上,从沙发上拿起西装外套披上。
「我临时要去参加一个酒宴。」
时洲系着领带,修长的手指绕来绕去的,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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