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初禾怔怔地看着他。
牛帅飞这才意识到不对,他猛得转身看去,才看到身后不知何时,贺六知竟然出现在了自己身后。
更可气的是这小子几年没见,竟然……竟然长得这么高,还他娘的长得更俊了,真是该死!
牛帅飞没好气道:“切!”
转身就走。
倒是身边不断有人围了上来,一个个都恭声叫他:“小六爷。”
“小六爷好!”
“小六爷……”
此起彼伏。
一个个的语气中,都透着毫不掩饰的谄媚。
只是白勤安始终站在盛初禾的身边,眸光暗暗,眯着眼睛微凉地看着贺六知。
贺六知不理会周围人的叫声,只是举了举手,周围的喊声骤然安静。
他笑眯眯地走到盛初禾面前才停下。他眸光柔柔地打量着她,伸手抚过她短短的发丝,又贴心地帮盛初禾整理微微凌乱的衣领,一边轻声道:“十六天前,你不告而别,是不是该罚,嗯?”
他在她耳边轻声说着,姿态格外暧昧。他身上的气息不断扑入盛初禾的鼻尖,让她有些许眩晕。
贺六知换了款香水,这款香水闻上去透着甘冽的苦味,莫名显得邪气又薄情。
盛初禾掩在袖子下的双手微微颤抖,她眸光深深地看着他,哑声说:“对不起,少爷。”
贺六知的眼睛更弯了:“太见外了,小禾苗。”
他的声音呢喃轻语:“我已经想好该怎么罚你了,做好准备了吗?”
他一边说,一边又理了理盛初禾的衣衫,又看了眼站在一旁的白勤安一眼,这才转身走远。
等贺六知走后,白勤安连忙冲了上来:“他都跟你说什么了?”
盛初禾的脸色不太好看:“没,没什么。”
盛初禾作势要走,白勤安连忙拦住她,沉眸道:“盛初禾!”
盛初禾却根本不愿意多说,绕过他径直走了。
而操场上的众人,全都对着盛初禾指指点点,窃窃私语不断。
十分钟后,准时上课。
上午的课程是启林教的体能课,主要就是体能训练,俯卧撑跑步之类的。
三月初,清晨时分的温度虽然低了些,可等太阳出来了,一直在太阳下曝晒,炎热感便出来了。
学生们在操场上做着艰苦的体能训练,不远处,几道身影正站在教师楼的二楼,好整以暇地看着。
几个三四十岁的中年人,把贺六知簇拥在中间。
贺六知双手插兜,笑意吟吟地看着操场上拼死做举重的学生们,似乎非常乐在其中。
身边的老秦校长陪着笑道:“小六爷,您看这样的训练强度怎么样,您还满意吗?”
贺六知伸出修长的手指扶了扶眼镜:“不错。”
老秦连连点头:“好好,那就好,那就好。等会儿我就去通知启林,让他保持下去。”
可贺六知突然又伸手指了指在最边上的白勤安和贺六知,轻飘飘的:“不过对这两位来说,任务还是太轻。他们会武,有功底……”
老秦陡然接过话茬:“好,我知道了,我这就去传达命令。”
一边说,一边偏头对身侧的小汪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小汪一听,连忙飞快地跑下了楼。
果然,没过一会儿,小汪就一路小跑到了操场上,附耳对着启林密语了几句。
等小汪离开后,启林已面无表情地亲自给贺六知和盛初禾手中的举重杠铃,又各自加了二十公斤的重量。
几乎是在一瞬间,盛初禾的身体就踉跄了几下。
身侧的白勤安担忧着低吼:“盛初禾!”
她虽然会武功,可她到底身子瘦,又矮,算上加上的这二十公斤的重量,那她手里举着的,已经将将有八十斤。
虽然白勤安也被加了二十公斤的重量,可他到底身强力壮人高马大的,只是额头流的汗更多了起来。
盛初禾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了,她踉跄了两步,可到底还是勉强坚持了下来,咬牙道:“没事,我可以。”
白勤安担忧道:“实在不行就算了,被硬抗。”
盛初禾不说话,只是嘴唇抿得更紧了。
白勤安越来越了解她,知道她比谁都倔强,认定的事,几乎没有放弃的,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启林冷漠道:“盛初禾动作不规范,再多举半小时。”
别的学生们脸上全都是幸灾乐祸看好戏的表情,只有白勤安和牛帅飞露出了愤怒的眼神。
牛帅飞气道:“老师,你这是在欺负盛初禾!”
启林冷冷地看着他:“所以呢?”
牛帅飞干咳一声:“没什么,我……我就随口说说。”
等到举重时间到,所有人都放下了举重杠铃松了口气,一个个都虚脱了一般趴在了地上,只有被多加了半小时的盛初禾,依旧抿紧嘴,坚持着举重。
只是她的脸色已经越来越难看。
白勤安气得不行,他猛得冲到启林面前,捏紧了他的衣领:“你让盛初禾下课。”
启林依旧冷漠:“凭什么?”
启林高声:“白勤安为盛初禾求情,盛初禾再加半小时!”
白勤安:“你——”
启林嘴角的笑意透着得意:“你多说一句,盛初禾就多加半小时。”
话音未落,一旁却陡然发出了一声巨响。
众人侧头望去,便见盛初禾已晕倒在了地上,举重杠铃猛得掉落在了地上。
白勤安脸色大变,猛得冲到盛初禾身边,将她搂在了怀里,一边沉声道:“盛初禾,你没事吧?”
而盛初禾脸色很不好,半晌,睁开眼来,便挣扎着想要坐起身来:“没关系,我可以。”
她的声音依旧平静得可怕,可身体却显然已经负荷不了,两只手臂都在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不远处的教学楼二楼,贺六知手指微微蜷缩,眸色幽深地看着这一幕。
身侧的老秦校长赔笑道:“小六爷别担心,既然盛同学没有完成任务,那么启老师一定是会惩罚他的,这点不用担心。”
贺六知低笑着看向他:“那就好。”
他俯在栏杆上,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一幕,仿若意犹未尽。
而不远处的操场上,盛初禾果然又开始举起那负重的举重杠铃。
朝阳之下,盛初禾浑身是汗,短短的头发被汗水打湿,可一双眼睛却亮得出奇。
她静静地看着俯身在前方二楼教学楼的贺六知,一眼不眨,可明明她的双手都已经抖得这样厉害。
白勤安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一眼便见到了贺六知。
他心底生出了邪火,猛得夺过了盛初禾手中的举重杠铃,将杠铃重重扔到了地上。
白勤安直接拉着盛初禾就走到了教学楼下,他抬头痞笑着看着贺六知:“欺负盛初禾算什么本事,有本事你就冲我来。”
日光下,白勤安笑得更邪气:“怎么,小六爷还在吃醋呢?”
说及此,白勤安又猛得将盛初禾拉到了自己怀中,不由分说便扶着盛初禾的脑袋,对着她的嘴唇又重重亲了一口,这才又抬起头,挑衅地看向贺六知:“满意吗?”
贺六知脸上的笑意早已消失不见,浑身都爆发出了浓浓的戾气。
他看着盛初禾发愣的难看脸色,又看着白勤安脸上的挑衅,目光在二人之间不断游离。
白勤安笑得更深了:“别看了,老子现在就是在和盛初禾在一起,怎么样,是不是不服?”
贺六知却嗤笑了一声,侧头对身侧的老秦校长道:“老秦,当众挑衅老师,调戏同僚,该怎么罚?”
老秦沉着脸怒斥:“白勤安,从现在开始你就绕着操场负重跑,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停下!”
说话间,老秦挥了挥手,马上就有几个从青云帮过来的保安围了上来,将白勤安压在了地上,强行在他的腿上绑上了两只沉重的麻袋。
盛初禾双手抖得更厉害了,白勤安刚才吻她的触感似乎还没有消散,让她脸上火辣辣的。
可有些艰难地抬头看向贺六知,哑声说:“少爷,抱歉,我……我这就继续举重,希望你能消气。”
一边说,一边转身。
一旁被压在地上的白勤安怒吼:“盛初禾,举什么举,你不要命了?!”
那杠铃太重,盛初禾根本就支撑不了多久。
盛初禾冷声:“我的事,不用你管。”一边继续朝前走。
贺六知双眼阴沉得可怕,好半晌,才对身侧的老秦吩咐道:“让她跟着跑步,没我的允许不准停。”一边说,一边转身就走。
老秦对着贺六知的身后连连应是,这便亲自下楼下令去了。
盛初禾和白勤安上课的第一天,就在卖命的奔跑中渡了过去。一直等到天黑之后,才终于来了个保安,痞里痞气地对他们传话,说是小六爷给了命令,不用再跑了。
此时已经接近晚上七点,盛初禾早已严重透支身体,她径直瘫软在操场上,目光迷茫地看着头顶的漫天星空。
身侧的白勤安看着她,然后疲惫地大笑着:“现在认清贺六知了吗?他就是个幼稚的二世祖。”
他咧嘴大笑着,只是笑着笑着,笑意逐渐消失,声音也轻了下去:“跟我们不是一类人,知道吗?”
盛初禾依旧只是目光迷离地看着头顶夜色,一言不发。
直到许久,她伸手从衣衫内侧的隐袋里,掏出了一枚胸针。
胸针上别着一朵风干处理过的栀子花,只是因为已经不再崭新,所以栀子花显得恹恹的。
她将栀子花别针攥在手里,手指缓缓别过栀子花的花瓣,才缓缓道:“我知道。”
这胸针是贺六知送给她的第一个礼物。她离开贺家别墅,什么都没带,只带了这枚胸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