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马车旁。
“鸣月成亲了吗,夫家是谁?”
宁鸢靠在他怀中,终于说了第一句话。
陆晋南眸光微颤,随即道:“我也是今天才遇见她。”
宁鸢看着他平静的双眼,疼痛再次浮上心头。
陆晋南,为何你连骗我,都能骗得如此娴熟。
而这时,有几个百姓从旁边路过交谈。
“真是晦气,一出门就见血,那怀孕女子来拿个药还摔倒了。”
“那女子怪可怜的,她的孩子能留下来也悬了。”
陆晋南眉间突地一跳。
下一刻,他立刻将宁鸢放进马车里。
“阿鸢,你先回去,我有事要去办。”
也不等她回答,立刻便转身匆匆离开了。
宁鸢僵硬的看着他离开的身影,方才,她明显在陆晋南的眼神里看到了慌乱。
他在担心鸣月。
因为担心鸣月,甚至丢下了自己。
宁鸢没有听他的话回去,而是走下马车,跟了上去。
药店门口乌泱泱围着一圈人。
宁鸢看了很久,却没有看到陆晋南和鸣月。
她向一旁走去,最后,才在一个无人的小巷看到了两人的身影。
鸣月好端端的站在他面前,显然那个摔倒的孕妇并不是她。
但陆晋南似乎心有余悸。
“谁让你随便出门乱跑的?”
鸣月娇娇的勾住他的衣袖,两人再没有刚才当着宁鸢的陌生。
“要用药安胎啊,王爷又不管我,我能如何~”
似怪似嗔,无比亲昵。
陆晋南眸间迟疑了几秒,看着她的肚子,终是叹了口气。
“本王送你回去。”
鸣月便欣喜的挽着他的肩,笑意盈盈的看着陆晋南。
而陆晋南则扶着她的肚子,似是生怕她出事。
这一副温馨美好的画面,宁鸢静静地站在远处看了许久。
心口如有一块烙铁在灼烧,痛得她皮开肉绽,骨肉分离。
最终,她默默的转身,离开了这里。
回到王府,陆晋南也很久都没有回来。
宁鸢一个人坐在芳心院,很久没有睡觉。
深夜,外面传来仆人打开院门的声音。
没一会儿,陆晋南走了进来。
见宁鸢竟然还躺在软塌上没睡,眉心微蹙。
但走近后,却又看见宁鸢双眼通红,小小的脸上满是泪痕。
他立刻表情一变,将宁鸢捞进怀里,细密的替她吻去眼泪。
“怎么了?不高兴?”
两人靠得很近,尽到宁鸢闻到了他身上的药味。
那是在鸣月那儿沾染上的。
她沉默了许久,最后哑声道:“只是看了个话本,书生和小姐阴阳分隔,有点难受。”
陆晋南这才看到她手中那些的话本,立刻抽走扔在一旁。
将人抱起来送到床边,“那不看了,早些歇息,嗯?”
宁鸢没有反抗,乖巧的躺在他怀里。
她盯着陆晋南俊美的轮廓,忽然开口:“夫君,你还爱我吗?”
“当然爱。”
他温柔的问答,没有半分犹豫。
宁鸢又问:“只爱我吗?”
陆晋南一顿,轻轻将她放在床上。
抚摸着宁鸢细腻的脸颊:“阿鸢,我很爱你。”
他故意用另一个问答,来搪塞她的问题。
宁鸢没再开口,安静的闭上了双眼,遏制了即将要流下的泪水。
多么可笑啊。
曾经对天发誓只爱她一人的人。
却在爱她的同时,却早已接纳了另外一个女子。
……
芳心院的日子日复一日。
宁鸢的肚子也逐渐开始凸显。
而不知从何时开始,陆晋南来芳心院的日子越来越少。
他忽然开始很忙,对她总是说忙于公事。
说不想太晚过来吵到她,故而睡在了书房。
可宁鸢知道,他并不在书房。
很多难眠的深夜,宁鸢都从未听到门房那边开门的声音。
因为,根本没有人回来。
就这么过了一段时间。
清晨,用完早膳,陆晋南又早早了出了门。
这一次,宁鸢安静的跟了出去。
看见陆晋南的马车,意料之中的驶向了长明街。
她又一次来到听风院外,看见陆晋南扶着鸣月在院子里赏花。
看见鸣月拿起一块糕点喂到他嘴边,陆晋南没有拒绝,张嘴吃下。
鸣月已经快到月份,也许很快就要临盆。
宁鸢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就如同这世间一对平凡的夫妻,温馨又和美,泪水早已不自觉的流了满面。
在那些不回家的深夜,都是在陪鸣月吧。
是啊,他的第一个孩子,就要出生了。
陆晋南啊。
你可还记得多年前那个为求赐婚圣旨,在宫门外跪了三天三夜的少年。
你可还记得多年前那个为讨我欢心,用荷花填满整座池塘的少年。
那时候的陆晋南可曾想过,如今的陆晋南,会负了他豁出命来也要相守一生的女子。
日子逐渐过去,她的月份也大了。
原本纤瘦的身子,也越来越沉重。
但宁鸢脸上却看到一点即将为人母的喜悦,她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连带着整个晋王府都没人敢大声说话。
陆晋南似是终于发现了她的异样,回家的次数多了些。
在看见宁鸢只有肚子越来越大,脸反而更瘦了些的时候,俊朗的面容顷刻浮现一抹愧疚。
“阿鸢,是我不好,最近没有好好陪你。”
“明日青山寺有庙会,我带你出门走走,散散心如何?”
青山寺是他们定情的地方。
那儿的山上,有一颗百年老树,很灵,被京城百姓当做姻缘树。
年年都有人去放同心结。
以前,宁鸢和陆晋南也每年都会去放一次。
见宁鸢不说话,陆晋南也只当她答应了。
怀孕的女子辛苦,心情总是会差些,他并没有想太多。
第二天,他们一起去了青山寺。
山上百姓很多,大部分都是冲着姻缘树来的。
哪怕山坡陡峭,也拦不住人们想求一门美满姻缘的决心。
陆晋南小心翼翼的牵着宁鸢,生怕她出事一般,面前是来来往往的人群。
忽然,陆晋南牵着她的手僵了一下。
宁鸢也下意识抬头望去,却看到了一身青衣的鸣月站在人群里,孕肚十分突兀。
甚至当着宁鸢的面,陆晋南都忍不住蹙了眉。
接着,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路过她身边时,更是不小心撞了她一下。
鸣月身形一晃,陆晋南立刻松开了宁鸢,连忙过去将她拉进怀中。
直到感到一个目光注视着自己,陆晋南才恍然想起宁鸢也在,立刻松开了手。
他解释道:“阿鸢,她怀孕了……”
宁鸢并没有质问他什么,只是静静看向他身后的鸣月。
果然,鸣月眼中露出挑衅的笑意。
陆晋南看了眼周围越来越多的人群,又道:“阿鸢,这儿人太多了,鸣月的身子太重,我先把她送下去,你等等我。”
宁鸢看着鸣月脸上得意的笑,心口越来越涩。
陆晋南没等她的回答,因为上山的人越来越多,他慌忙抓住鸣月的手,丢下宁鸢下了山。
那个曾说永远不会放开她的少年。
为了另一个女人,将她扔在人来人往的姻缘树前。
宁鸢愣了许久,身后有不少带着面纱的小娘子为了能将同心结挂的更高些,拼命的挤来挤去。
“都怀孕了还跟我们抢什么啊,让让让让让!”
挤不进去的小娘子作势要推她。
宁鸢刚要后退,一抬眸却看到了那姻缘树上,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同心结。
她心脏狠狠抽了一下。
鲜红的同心结上,赫然写着两个名字。
宁鸢死死的看着,仿佛要将那一笔一划看进心里。
陆晋南、鸣月。
“阿鸢,这是同心结,挂了之后,永结同心。”
“我们生生世世都在一起,好不好?”
“这辈子有了宁鸢,陆晋南此生无憾。”
多年前,少年坚定的话语还在耳边回响。
宁鸢仿佛又看到了,那个曾经满心满眼只有自己的陆晋南。
原以为不会痛了的心,居然还是抽搐了一下。
她的陆晋南呢?
那个鲜衣怒马,要与她生生世世的陆晋南呢?
原来就连同心结,亦不是自己的专属。
她僵在原地,久久没有动作。
那个推她的小娘子原本还想不耐烦的说些什么,可以一抬头,瞬间就泄了气。
“不是,你哭什么,我不用你让就是了。”
小娘子怕引发什么意外,皱眉看了眼面前奇怪的女人,匆忙离开了。
宁鸢伸手抚脸,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流了满脸的泪。
宁鸢浑浑噩噩的转身,想要离开。
她六神无主的往外面走,周围人多又混乱,她不知被谁挤了一下,竟然直直朝山坡摔了下去!
那下面的山崖深不见底!
周围来参加庙会的人都惊呼了一声。
“不好了!有个姑娘掉下山了!”
而陆晋南刚把鸣月送下山,就亲眼看到宁鸢掉了下去。
“阿鸢!”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双目却猩红无比,像个嗜血的妖魔。
他立刻丢下了鸣月,不顾所有侍卫的阻拦,飞奔着冲下山崖。
“滚!别拦本王!”
“她要是出事,我让你们所有人陪葬!”
陆晋南像疯了一样,以身犯险跑到悬崖之下,哪怕摔得浑身是血,嘴里晚.晚.吖仍然含着一个名字:“阿鸢,阿鸢……”
得知晋王的王妃掉下了山崖的,庙会立刻停止。
所有人都被赶下了山,陆晋南动用了全京城的护卫,下令一定要找她。
但崖底荆棘丛生,茫茫一片林木,想找一个人谈何容易。
陆晋南却不管那么多,他像是失了所有的理智,不知疲倦的在崖底找人。
昼夜不息,浑身上下的血和泥都混在一起,狼狈不堪。
最终,他才终于找到了宁鸢。
宁鸢脸上毫无血色,就那么昏迷的躺在地上。
陆晋南疯狂的朝她奔来,连脚步都是慌乱的。
这次,宁鸢在无情山庄昏迷了整整七天。
相关Tags: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