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不必谢我。”季淮宸声音温和,“若皇上与太子再让公主选婿,公主只要不嫌弃,将我拿出来当挡箭牌就是。”
“我……”姬穗昭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为了公主,我心甘情愿。”季淮宸看着她,说得无比认真。
也不知季淮宸与皇帝说了什么,皇帝为姬穗昭相看驸马的热情,一下子减退了不少。
只是偶尔,皇帝会用打趣的口气问姬穗昭,季淮宸在忙些什么。
对此姬穗昭算是松了一口气,只是心中觉得对不起季淮宸。
天气逐渐热起来了,姬穗昭便吩咐宫女为季淮宸在宫中备了凉茶。
谢肆年这日来到宫里,见着那位眼熟的小宫女,恭恭敬敬与季淮宸递给一碗凉茶,心中不免酸涩。
正巧,这日谢肆年回到家中,南知意为他送上了一碗凉茶。
“多谢。”对于南知意,他一向有着多于常人的包容。
只是他一口喝下的时候,不由得皱了皱眉。
“师兄,难道这凉茶有什么不妥?”南知意关切的问。
“没有。”谢肆年摇头。
这世上,怕是只有姬穗昭记得他怕苦,总为他悄悄加一勺蜂蜜。
那么,季淮宸的口味她又知不知呢?
她总是这么的温柔和细致,一想到她的好,或许将来要用在别人身上,他的心便如同刀绞。
“我听说,你远方亲戚派来的人快抵达京都了。”谢肆年扯回思绪,与南知意说道。
南知意拿碗的手不觉一顿。
“我已为你准备好了一些行李,”谢肆年对于南家的事很上心,“还安排了几个靠得住的家奴。”
“多谢师兄关心。”南知意硬挤出了一丝笑容。
“放心吧,”谢肆年宽慰她道,“若他们与你说了亲事,我定会亲自过目,不会让你受委屈。”
说到亲事,南知意的双目晦暗起来,她轻轻“嗯”了一声,并无他话。
谢肆年还以为南知意害羞,便没再与她多说什么。
南知意从谢肆年的院子里走了出来,面色转瞬变得阴沉。
她回到自己的厢房,从梳妆台里拿出了一个红宝石凤钗,递给贴身嬷嬷,贴耳说了几句。
嬷嬷听得脸色大变,“小姐,这可使不得……”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南知意压低嗓门,“我既已住进了谢丞相府,就绝不会轻易出去!”
为此,就是付出再大的代价她也心甘情愿!
嬷嬷没有女儿,一向将南知意当做亲女儿看待,见她如此坚决,只好拿着红宝石凤钗退了出去。
过了几日,这南家远方亲戚派来的人,竟鬼使神差音讯全无了。
谢肆年觉得有些惊讶,又觉得这远方亲戚只怕并没有表面的那般欢迎南知意,所以才将此事搁置了下来。
他不免同情她,忽又想起她对这远房亲戚的百般抗拒。
或许,她早就知道对方不是真心想要接她回去,所以才会说出不顾礼数也要呆在自己身边的那一番话?
谢肆年对南知意凭空多了几分愧疚,便再也没有提出要她搬离宰相府。
众仆从本就觉得这位主子百般看重南小姐,如今,他也不再说要送南小姐走的话来,只怕这以后,南小姐会成为他们的新主子。
谢肆年人在前朝,不知道后宅的风向,他怕南知意闲来无事寂寞,便将后宅的一些事交到了她手里。
后宅的墙头草,便认为那位尊贵的公主是再也不会回来了,转而对这位南小姐马首是瞻。
南墨两袖清风,没有与南知意留下什么东西,南知意用来傍身的,就只有她母亲的嫁妆。
她要在丞相府站稳脚跟,必然要用更多的银钱。
可如今她又没有生钱的法子,便只能厚着脸皮在丞相府的中馈中得取了。
她的手段并不高明,那些眼尖的老仆很快就有所察觉,不过既然是未来的女主子,他们便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南知意的胆子,就这么愈发大了起来。
谢肆年不知内情,只一门心思想着那一碗梨花糕。
他请了大厨教他,但是无论他怎么努力,都做不出当初那种味道。
谢肆年有些失落的尝着手中的梨花糕。
大厨见他失落,连忙劝慰:“您做不出与公主一般的口味,也是正常。”
“为何?”谢肆年不解,“我与她用的东西都一模一样。”
“公主为您做的梨花糕,练习了很多很多次,您这一两次又哪能做得出来?”大厨说道。
谢肆年一阵恍然,仿佛见姬穗昭穿着一身素衫在厨房里认真揉面,并将梨花放入其中,又专注的将它置于火炉之上。
她是千金之躯,却甘愿为他十指尽沾阳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