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知暖还没张口,就见对方不耐烦吩咐:“醒了就去准备解暑汤,乡亲们抗洪艰难,药不可断。”
话落,秦木臣转身离开。
就好像他来这只是下达命令,而魏知暖有没有听到什么,情绪如何,都跟他无关。
倒是一旁看戏的姜岁宁,故意接话:“抱歉啊小魏姐,我昨晚有劝秦哥早点回你这,可他不放心硬陪着我到早上。”
说着,她别了下耳边的青丝,一副两人昨晚干了什么的样子。
魏知暖抿了抿唇,压下心口闷堵跟上秦木臣。
对姜岁宁这种挑衅,她上辈子听了很多。
从前她会生气辩驳,可现在……
争论又有什么用呢,无非是惹来秦木臣更深的厌恶,纵然决定放他自由,可她还是希望,能给他留个好印象。
……
一个小时后,大坝帐篷里。
魏知暖忍着暑气,费力的搅着锅里清热解暑的‘五皮汤’。
几步开外,几个村民不满议论——
“看看,魏知暖又拿三脚猫医术充贤惠,尽搅合那锅奇怪的东西,就没听说瓜皮能当药的!吃了一点用都没有!”
“新来的姜医生拿出的消炎止痛片,吃下去我立马不头昏了,人家这才叫治病救人!”
“听说姜医生和秦团长还是青梅竹马,要不是魏知暖不要脸横插一脚,他们俩早就结婚生娃了!”
“十里八乡有几个像魏知暖这样不要脸的?就因为她爷爷救了秦团长一命就赖上人家!”
“一个村姑给首长孙子提鞋都不配,这婚迟早得离!”
一字一句,刀刀戳心。
魏知暖咬着牙,依旧搅合着‘五皮汤’,当做没听见。
这时,正前方忽然传来义正言辞一句——
“小魏姐,你这锅里炖的是什么?要我说偏方这种东西说不准的,很可能耽误乡亲们的治疗,会害死人的。”
魏知暖一抬头,就见姜岁宁拿着几盒西药,一脸不赞同的看着她:“乡亲们,你们还是来我这拿药吧,放心,我这药是大学教授研制出来的,绝对没有问题!”
“我就说魏知暖根本不会医术,熬的那苦东西不行!”
村民附和,纷纷涌向姜岁宁,纷乱间,不知谁一脚踢来——
“嘭!”
魏知暖辛苦熬的‘五皮汤’洒了一地,滚烫的汤水溅红了她的双手。
好心被践踏稀碎,魏知暖终于忍不住怒气,红着眼抬头,却见到秦木臣站在不远处。
视线相对,他眉目冷峻,没有丝毫为她解围的意思。
可他明知道,她得了爷爷的真传,医术不差。
心倏而刺疼。
既然知道秦木臣不喜欢她,她也是时候和他提分手,结束这门不当户不对的婚姻。
或许离婚后,她受的指责还少点。
想着,魏知暖深呼吸一口,捂住双手走到男人面前:“我有事和你说,你能跟我回木屋一趟吗?”
秦木臣只扫了一眼她的手,冷淡说:“现在不是装可怜的时候,你的手不是什么大问题,自己去抹点草药处理。”
说完,他扣着衣袖径直走向姜岁宁,帮着发药。
两相对比,人群嘲讽笑出声,魏知暖的尊严再一次被扯到地上。
她无法继续开口,忍着难堪回木屋,索性收拾东西,独自走回魏家村。
只是,她刚到门口,却看见大伯母抄着笤帚将她五岁的妹妹堵在墙角:“我打死你个丧门星!”
这一幕,刺痛魏知暖的眼。
“住手!”
扔下包袱,魏知暖疯了一样冲过去,妹妹上辈子就是被大伯母带去河边淹死的!
狠狠扯住对方头发,她把妹妹护在身后,含恨咬牙:“你敢欺负我妹妹!我跟你拼了!”
同一时间,一道冷酷的寒光猛地刺中魏知暖的后背。
她回头,就撞中秦木臣凌冽的目光。
秦木臣怎么跟来了?
男人无声寒凉,魏知暖不细看也知道他有多嫌弃自己。
她下意识抱紧妹妹魏连婈。
见状,大伯母眼珠子一转,当即‘咚’地坐到地上哭嚎:“我累死累活帮人照看妹妹,还被打呀,魏家怎么出了这么个没良心的!”
听她颠倒黑白,魏知暖顾不上秦木臣,拉着魏连婈,露出孩子手上青紫的掐痕,心头又怒又疼。
“你承诺会照顾好阿婈,我才把爷爷这红砖房让给你们一家,可到底是谁没良心?你敢不敢发誓,让那真正丧尽天良的人被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闻声,远处的秦木臣脸色更黑。
他大步上前,擒住魏知暖的手腕,将人拖进对面矮小的泥胚屋。
一进屋,就严声讨伐:“魏知暖,你闹够了没有?”
“领了熬药的任务又撂挑子逃跑回家,不能担事你何必应下?你当乡亲们的生命是儿戏?”
“还有刚刚,什么发誓?你想传播封建迷信?你大伯母好歹是你长辈,你平时就这么泼妇一样对人的?”
男人字字凌厉,他对她的委屈冷眼旁观,好像一切都是她的错。
掌心掐的生疼,魏知暖扬起头,忍着眼眶的湿润:“既然在你眼里我这么不堪,那你和我离婚好了。”
想起今早听见的话,她朝秦木臣伸手:“离婚报告你不是早就准备好了吗?拿来吧,我签字!”
结婚到现在,魏知暖从来小心翼翼,这还是她第一次态度强硬。
秦木臣冷冷看着魏知暖,没说话,像是想将她看透。
屋内气压一时跌落冰点,满屋沉寂。
这时,魏连婈忽然从屋外哭着冲进来:“阿姐,姐夫,你们不要吵架,以后伯母再打我,我不躲了,也不哭了……”
“阿婈错了……我会乖乖的,不给你们惹麻烦……”
魏知暖僵住,心口像是被捅开了个巨大的口子,呼吸都疼。
下一秒,她猛地俯身抱住瘦小的孩子,这样好的妹妹,她上辈子却没有护住。
压低声音,她哽咽轻哄:“阿婈不哭,你没有错,我们吵架不是因为你,是阿姐吓到你了,阿姐错了。”
“……别怕。”
越说,魏知暖自己的泪却忍不住。
“那你们为什么要吵架,阿姐不是最喜欢姐夫了吗?”
童言无忌。
魏知暖喉咙一堵,猛地抬头,却发现秦木臣早就走了。
残泪从眼角滑落,心头万般纠葛,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秦木臣可能是听了她的话,去拿离婚报告了吧……
……
入夜,又下起了大雨。
把魏连婈哄睡,魏知暖正准备去熄灯,屋外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魏大夫!快救命啊!”
魏知暖忙披着外衣去开门,一个浑身湿透的年轻村民马上冲进了屋。
“魏大夫,老苗医当年给男人那儿看病很厉害,你不是继承了你爷爷的衣钵吗?你快给我看看吧!”
说着,他急切拉下裤子:“我刚刚跟我婆娘同房,好像伤到了,特别疼。”
魏知暖一懵:“诶!你先别——”
话没说完,‘嘭’的一声,木门又被推开!
秦木臣撑着伞站在门外,面色黑沉的盯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