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子川把我删了。
我用了很久才接受了这个事实。
客厅里，暖阳从落地窗照进来，落在一盆盆白色的绣球花上。
我定定看着，恍惚记起了杨子川将这些花搬回来的那天。
那是我们在一起两周年的纪念日，七月的夏天很热，他只穿了一件白色的T恤，露出精硕的手臂。
杨子川把花放下后，拉着我叮咛：“以后这些花就交给你了，它们长的越好，代表我越爱你！”
这是他第一次送我东西，我奉若至宝，将所有的心神都放在照顾这些绣球花上。
后来我查过，绣球花的话语是【希望】。
我也希望杨子川能越来越爱我。
可回忆越美好，现在就越觉得窒息。
我逼着自己收回目光，起身去了国际刑警组织京市分部。
办公大楼里，我找到了和杨子川同队的同事李楠。
还没等我问，他就一脸揶揄：“嫂子就这么离不开我们杨队啊，他昨晚任务结束就回了家，半小时前刚归队，你就又追来了！”
昨晚任务结束，回家。
我脑袋里不断环绕着这两个词，手脚都在发凉。
所以今天上午，杨子川和柳清不是在执行任务，却那么亲密……
我喉咙干的泛呕，不死心的又问了一句：“上次任务，子川是一个人去的吗？”
李楠点了点头：“是啊，杨队多厉害啊，有他出马，一个顶俩！”
从认识杨子川开始，我就知道杨子川队里的人都对他很信服。
但现在我看着他满眼的崇拜，能回忆起的竟然只有今天上午他牵着柳清的亲密画面！
许是我的表情太难看，李楠也意识到了什么：“嫂子，你怎么了？”
我想镇定的笑，却笑不出来：“子川在哪儿？我想见他。”
李楠连声应着，跑回办公室去叫杨子川。
很快他就出来了，穿着一身制服，剃着寸头，和初见他时没什么分别。
那个口口声声说忠诚信仰，忠诚爱情的他，怎么会和我恋爱的同时，和柳清纠缠不清？
我想不出答案，心脏也越来越闷。
耳边只能听到杨子川略有些不悦的指责：“梦雪，你说过不会打扰我工作。”
我愣了好久，才想起来自己确实说过。
三年前杨子川答应我追求的那天，我窝在他的怀里举手发誓：“子川你放心，我会做一个最称职的家属，时刻理解，绝不会阻碍你执行任务！”
“可今天你和柳清是在工作吗？”
我鼻间一阵阵泛酸，又怕杨子川会骗我，补了一句：“李楠说你的任务昨晚就结束了，你去哪儿了？”
杨子川神色顿了顿：“我有我的事。”
一句话，点燃了我这三年里吞下的所有委屈、所有懂事。
“你有你的事，那我呢？”我呼吸不畅，手脚凉到发麻，“你有任务不能说我理解，可你都回来了，为什么一通电话，一条短信都不能给我？甚至还把我删了？！”
“你知不知道等你的这三个月，我担惊受怕睡不着又不敢给你发消息，只能每天来这儿问问你有没有回来！”
“杨子川，你真的有把我当成女朋友吗？”
我红着眼看着杨子川，不求他能说什么好听话哄我，哪怕就一句肯定，告诉我‘我是他的女朋友’就够了！
可他没有。
他只是看着我，像是早有决定般开口：“梁梦雪，我们分手吧。”
我愣住了，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
“你说什么？”
杨子川没说话，就那么看着我，眼神平静又坚定。
这一刻我所有想确认的问话都无法说出口，最后狼狈转身，仓皇逃离。
回到家后，我站在玄关，环顾着房间里的一切。
这间房子是我和杨子川一起买的，首付三十万，是当时我们所有的积蓄。
刚搬进来的时候，杨子川特地请了很长的假陪着我里外打扫，布置，才有了现在的样子。
那时他说：“我们是要结婚，要一辈子在一起的，这房子只留你的名字就够了。”
可现在，杨子川却说了分手……
我眼眶变得滚烫，鼻间也有些酸胀。
我不是个爱哭的人，但现在却忍不住蹲下身，环抱着自己流泪。
这时，身后的门传来开锁的声音。
我回头，就对上杨子川沉沉的注视。
“子川……”我轻声唤着。
他只是叹了口气，然后伸手将我拉起带到沙发上坐下，又替我抹去了眼泪。
杨子川的指腹粗糙，动作却温柔。
恍惚间，我以为那个说要分手的杨子川只是一场噩梦，他还是以前那个对我好，满心满眼爱我的杨子川。
我手指拽住他的袖口，用力捏紧：“杨子川，我刚刚梦见你跟我说分手了！”
杨子川动作一顿，抽回了手：“不是梦。”
我一怔，抓着他袖口的指间一空，心也跟着往下一坠。
杨子川却率先站在一步外：“我回来收拾东西，今天就搬走。”
说完，他就转身走进了卧室。
我坐在沙发上，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的话，连拖鞋都没顾上穿，赤着脚跑进卧室。
就看到黑色的行李箱敞开摊在地上，里面已经放了很多他的衣物，而砌了整面墙的衣柜里空了大半。
杨子川还在收着，我连忙跑过去按住他的手：“你说过这是我们的家，我们要结婚，要在一起一辈子的！有什么事我们不能说清楚吗？为什么要突然提分手？”
我语无伦次，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留下杨子川！
可他却只是拨开我的手：“梦雪，我们好聚好散。”
说完，他合上行李箱就往外走。
轱辘滚过地板发出难听的滞涩声，就像轧过我的心脏一样，窒息闷痛。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挽留，只能亦步亦趋的跟着杨子川的脚步，希望他能突然反悔，像过往无数次逗我一般，转身抱住我说：“开玩笑的，我这演技是不是都能当明星了？”
可杨子川没有，他径直出门走向路边的宝马车。
与此同时，柳清从车里出来。
看到我，她愣了下才笑着说：“梦雪姐，你别送了，我会照顾好队长的。”
她话语里的亲昵那么鲜明，如一根刺直直的插进我肺里，无法呼吸。
我克制不了情绪：“你以什么身份照顾？”
柳清一僵，神情中带着些难堪。
我却没觉得赢了，压着满心的酸涩走到杨子川面前：“你真的要跟她走吗？你们……是什么关系？”
杨子川看了眼柳清，才看向我：“你觉得呢？”
我攥紧了手，视线在柳清和杨子川之间来回徘徊，心底那个猜测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挣扎间，杨子川开了口：“梁梦雪，跟柳清道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