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皆知,新帝登上皇位,全依仗忠勇将军府辅佐。
未料他登基第一天,就夺了忠勇将军府的兵权。
盛清晚僵在原地,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住。
接连两道旨意犹如两记耳光重重的扇在忠勇将军府脸上,连着她身上的皇后制服都是耻辱!
“德妃,忠勇公还不接旨?”萧怀远冷冽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盛清晚回头看向站在武臣之首的父兄,他们脸上没有丝毫意外,似是早就料到会有今天。
唯有她被萧怀远的温情蒙蔽双眼,没看清他的真实面目。
恍惚间,盛清晚想起了五年前。
那时她受户部尚书宁家的邀请,到湖心画舫赴宴。未料中途发生变故,她落入水中。
事发冬日,湖水冰凉。满船世家,竟无一伸以援手。
最后,是萧怀远跳入湖中救了她。
彼时,他脸上满是诚恳:“盛家为国戍边,忠心耿耿,救你是我该做的。倘若连保卫百姓的将士我都不能伸以援手,岂不是枉为皇子。”
盛清晚见他对忠勇将军府的崇敬不似作伪,对政事也是以百姓为先,以为萧怀远会做个好皇帝,便说服父兄,一心辅佐萧怀远。
未曾想这才第一日,他就变得面目全非!
盛清晚回过神,一颗心像是被凌迟般,疼的她面白如纸。
下一刻,她便听到父兄的声音:“臣盛武,盛晏清接旨。”
瞬时,盛清晚明白了父兄的意思。
此刻若不接旨,便是抗旨,把将军府逼上绝路。
盛清晚按下心口的酸苦,正要叩首接旨。
却听上方的萧怀远再次开口:“德妃身着皇后规制礼服,是为僭越,换了礼服再来接旨。”第2章
盛清晚猛然攥紧手,手上护指霎时嵌入掌心,疼意直穿心口。
她死死咬牙忍住,抬眸看向萧怀远。
对视间,她想到昨夜男人的许诺,过往五年两人的浓情蜜意,再想到将军府……
最后沉默转身。
待换完衣服回来,盛清晚也忍下了心里的情绪,跪下俯身:“臣妾接旨,谢陛下隆恩。”
……
一直到登基大典结束,两人相携回到大明宫,一路无言。
殿内。
盛清晚垂眸看着二人交握的手,心里一阵阵泛起凉意。
寂静间,萧怀远叹声道:“清晚是在生朕的气?”
“朕有苦衷,再说你不是也想家人平安吗,朕此举也是为了忠勇将军府着想。”
苦衷?
盛清晚抬眸望着男人温柔如水的目光,一眼洞穿了他的谎言。
为忠勇将军府着想是假,为他皇权稳固才是真。
盛清晚心里有无数话想问,可想到将军府,想到家人,她不能问。
她抽出手不想再多说。
萧怀远却再度开口:“清晚,朕还有件事要让你帮忙。”
盛清晚的心莫名沉了沉:“什么?”
“朕要充盈后宫,广纳妃嫔。”
萧怀远的话如雷砸在头上。
盛清晚难以置信的看着萧怀远:“你要……充盈后宫,广纳妃嫔?”
萧怀远淡漠颔首:“你莫要多想。广纳妃嫔只是为了平衡朝堂,若朕独宠你一人,会让忠勇将军府成为众矢之的!”
他言之凿凿,俊朗的脸上一片真诚。
盛清晚按下心口苦涩,涩声反问:“此话当真?”
“君无戏言。”萧怀远从背后环住她:“清晚,我绝不碰她们。”
盛清晚知道自己不该再信他,可私心却还想再给他一个机会。
她爱萧怀远五年,总想博一个恩爱白头。
“好,我应你,只是阿兄出征前,我想去送送。”
萧怀远无有不从,拦腰抱起盛清晚,向着寝殿走去:“都依你。”
寝殿内,红烛帐暖,灯火摇曳。
翌日清晨。
盛清晚只觉得浑身像被碾过,酸痛难忍。
她唤来贴身丫鬟青衣:“几时了,戍边的大军出发了没有?”
青衣伺候她起身:“已经出发了。”
盛清晚有些失望,她垂眸看着妆奁里的平安符。
许久后,她拿起攥在掌心,阖眼心中祈求:“老天,一定保佑我兄长平安归来。”
盛清晚想着,殿内突然进来一人。
太监总管笑着行礼:“德妃娘娘,新选的良家女子已经进宫,陛下在御花园等候您多时了。”
盛清晚五指霎时收紧,昨日刚提纳妃,今日就将人接进了宫。
想来萧怀远早就将一切安排妥当,只等她点头而已。
盛清晚心口微疼,却只能按下情绪跟上。
御花园。
盛清晚到时,正好听见太监高声宣读:“户部尚书嫡女宁雪枂勤勉柔顺,性行温良,朕甚喜,封淑妃,赐娇兰宫。”
她呼吸一窒,盛家与户部早有矛盾。
每次盛家出征,户部总有万千借口推脱钱粮军需,这些萧怀远都心知肚明!
盛清晚攥紧手指,看向萧怀远。
亭内,男人眉目含笑,顷刻就选了十余名高官之女进宫。
花容月貌的女子如流水一般谢恩,她们脸上的笑容刺的盛清晚满心酸胀,有苦难言。
盛清晚没有上前,白着脸回到大明宫。
待到屏退众人,丫鬟青衣一脸愤然:“小姐,陛下怎能如此对您?如果不是盛家,这皇位哪里轮的到他来坐?!”
“青衣,慎言!”盛清晚沉声提醒。
青衣不甘心的嘟囔了几句,才按下不忿闭口不言。
转眼日薄西山,盛清晚站在殿门前等萧怀远来,想问他宁雪枂之事。
不料等来的还是太监总管。
他带来不少赏赐:“德妃娘娘,陛下已在宁淑妃处宿下,让您不必等了。”
盛清晚霎时耳边嗡嗡作响,脑子里只剩萧怀远说的那句:“清晚,除了你,我绝不碰别人。”第3章
明明才秋日,盛清晚却恍若寒冬,浑身冰凉。
她强撑笑容送走总管,才脱力一般,坐在椅子上。
青衣见她脸色不好,有些担心:“小姐……”
盛清晚抬手捂着钝痛的心口:“以前读史,书上总说天家无情,可我总以为……他会不一样。”
青衣张口想说些什么。
盛清晚摆了摆手:“去歇着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青衣虽不放心,却只能退下。
月明星稀,树影斑驳。
借着烛火,盛清晚打开自己珍藏多年的小木盒,入目是一个陈旧的荷包,上面绣着两只不堪入目的鸳鸯。
她自幼习武,为了绣这个荷包送给萧怀远做生辰礼,她十指扎的青紫,熬了整整半月才绣好。
那时,萧怀远当着她父兄的面割下墨发,放入荷包。
“虽然本王无法此刻向盛家提亲,但在本王心里,早把清晚当成妻子。”
言语间,他将自己的贴身玉佩和荷包一同递给盛清晚:“这是母妃留给我的,今日赠与你。”“争储一事无论成败,我们都永结同心、白头偕老。”
回忆和月光如刀,刀刀剜心。
盛清晚眼里闪过怀念。
争储之路虽然凶险,但她和萧怀远心意相通,从没欺瞒过彼此。如今他却再次背弃誓言,和宁雪枂在榻上翻云覆雨……
盛清晚在捏紧荷包躺下,试图在钻心的痛意中寻到一丝安慰。
不知过了多久,殿门被推开,有人走进来。
下一刻,盛清晚落入一个熟悉且温暖的怀抱。
是萧怀远,许是在娇兰宫呆久了,他身上沾染的兰香重的熏人。
盛清晚身子一僵。
察觉到她的反应,萧怀远先开了口:“你不信我?”
“清晚,朕说过,除了你不会碰任何人。”
盛清晚背对着萧怀远,不知该不该信他的话。
挣扎间,萧怀远重新伸手将人抱进怀里:“清晚你放心,等朝堂稳固,百姓安居乐业后,我便遣散后宫,之后我们有了孩子,我会亲自教导他,封他做太子……”
听着这些承诺,盛清晚转过身,和萧怀远面对着。
呼吸交缠间,她认命了。
盛清晚握紧萧怀远的指尖:“怀远,以后的事情无法预料,我只希望你不要负我。”
“好。”萧怀远满口答应,低头吻住她。
夜色沉沉,一室旖旎。
翌日,天色尚未明朗。
盛清晚早早起身梳洗,侍奉萧怀远上朝。
未料刚把人送走,门外便传来太监的通报声:“淑妃娘娘到!”
宁雪枂的声音和人一同抵达殿内:“盛清晚!你这个贱人竟勾的陛下不忘半夜回来你这儿!”
她环视一周,见殿内简朴,开口讥讽:“我当陛下多宠爱你,竟简陋至此。”
“你还不知道吧,昨夜我与陛下共赴云雨,陛下还承诺待我诞下龙子,就封我为后!”
盛清晚呼吸一窒,萧怀远不是说不会碰任何人吗?
见她不说话,宁雪枂越发得意,傲然蔑视她:“陛下无后,你何德何能能执掌凤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