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梓琬被这些弹幕烦的要命,连忙拿过手机。
热搜上带着“爆”字的词条上,赫然陈列在眼下。
#扶华女大 秦三爷
#扶华江姓校花私生活大揭秘
#扶华:我真的栓Q
前三个词条高居榜首。
依托秦三爷的名气,借助扶华大学的口碑地位,再加上令人遐想的暧昧字眼,瞬间引爆公众的窥私欲和八卦欲。
打开词条,不知道是谁发出来的几张按照时间点罗列的高清长图。
什么自开学以来就跟社团成员某郑姓富家公子暧昧不清,利用身体让郑出钱出力当冤大头为自己挣学分。
借助舍友是秦家小姐的身份利用郑做踏板耍心机攀附秦三爷,甚至不惜自荐枕席住进秦家。
在此期间还与一同系学长拉扯不断,借此让自己得到直播的机会。
简称为江挽声利用三个男人的上位之路。
时间合理,图片清晰,证据链完整,几乎实锤。
字字句句将江挽声大学之后所做的全部努力挂上肮脏的标签,粉碎她所有清清白白取得的成就。
幕后之人何其歹毒。
崔梓琬作为局外人都觉得这些评论和猜测无比恶毒,她不敢相信这些事情发生在一向柔和乖巧的江挽声身上,将是如何毁灭性的打击。
在场的人面色顿时古怪,有人相信,有人犹豫。
直播间已经超出所有人的控制,这些言论根本无法清除干净。
江挽声结束探讨,准备进行弹幕互动。
仅仅一眼,她便僵在原地。
整个人如坠冰窖。
一句句或嘲弄或讽刺的话语铺天盖地,她抬头看向直播间的所有人,他们正看着她,目色各异。
僵硬的瞳仁眼睁睁地看着弹幕迅速刷新上移。
在场的气氛一片滞涩,江挽声有点喘不过气。
很快,打破这一安静的是“海萤”的老总,他手里拿着电话慌不择路地跑过来,“关了关了,快关了直播!”
再不管,那边的人非把他大卸八块了。
直播被迫中断。
江挽声有些佩服自己,此刻她竟然能保持冷静,“蔡先生,很抱歉,我……”
蔡崇儒还是很欣赏这个小女孩的,此刻理解道:“去解决自己的事吧。”
她强撑着走到崔梓琬和凌南面前,“怎么回事?”
凌南面色阴沉,“对不起,挽声。”
“到底怎么了?”她听见自己的声音这么说。
崔梓琬把手机递过来。
她快速浏览了一遍,须臾,满室寂静中,她忽地笑出了声。
她从没承受过如潮般的谩骂和羞辱,莫须有的罪名只因为其缜密的外观便被人深信不疑,众生喧嚣淹没了她所有沉默的努力。
凌南声音干涩,“我们都相信你不是这样的人,你先回去,这件事情我们都会帮你作证澄清的。”
这时候师成文咋咋呼呼地跑进来,“走不了了,下面围着一群人,还有好多记者,把整栋楼都围住了!”
“海萤”老总战战兢兢地走过来,“江小姐,我们这边给你腾出一个能休息的房间,你先过去休息,剩下的我们会处理。”
崔梓琬迎上去,“挽声,我陪你一起待会。”
凌南也说,“我也能留在这陪你,事情会真相大白的,你别担心。”
江挽声站在原地。
良久,她闭了闭眼睛,周围的声音被她隔绝在外。
她努力地扯出一抹笑,“谢谢,但是不用了,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说完,她转身,脊背挺直地离开,跟着工作人员去楼上的休息室。
身影纤细但坚韧。
崔梓琬有些刮目相看,本以为她会情绪崩溃,结果她冷静的可怕。
“砰——”
房门关闭。
她脱力地撞上门板,寸寸滑落,跌坐在地。
拿着手机,她深吸一口气点开那些长图,近乎自虐地去看那些所谓的事实。
她要冷静,要找到证据。
头脑被迫清晰。
这件事的针对性太强,目的只是想要彻底毁了她,名誉,学业和尊严。
而毁掉这些之后,她唯一能想到的解释,是她的存在挡了别人的路。
剖析整件事的动机,能够做出这件事的幕后之人的范围就会被大幅缩小。
没错,应该是这样,可她妨碍了谁?
她蜷缩起来,靠着冰冷的门板,抱着自己的双腿,用额头一下下撞着膝盖,以此维持自己的理智和清醒。
江挽声,别听,别信。
你没有那么不堪。
没有。
事情迅速发酵,秦氏集团几乎是迅速出手。
词条迅速回落,实时广场里的舆论正在被控制。
此刻,正在家里敷着面膜的钟芮看着网上清一色的声讨,整个人的气色都好了不少。
郑问打过电话来,钟芮不耐烦地接起:“怎么了?”
“你他妈是不是炒的太过了。”他隐约带着点怒气,“你当初只是说让秦三爷那边对她厌倦就行,可你现在根本是要毁了她!”
钟芮不以为意,“你着什么急啊,水花小了秦家一会就压下去了,不闹大点哪里有效果。”
郑问冷笑,“你闹得这么大,秦家已经开始清词条了,要是败露了怎么办?”
钟芮觉得他畏首畏尾的,“你懂什么,那是因为涉及了秦三爷,秦氏才下场的。像江挽声这种没权没势,对秦家没有丝毫助益的人,秦家能出面保她,你做梦呢吧。”
郑问沉默。
“而且你别忘了,秦三爷现在在国外呢,那边多么重要哪里顾得上江挽声。”钟芮对此十分笃信。
“……那你差不多见好就收,别到时候没法收场。”
“放心吧,你就等着抱得美人归就行了。”
说完,她得意扬眉,挂掉电话。
钟氏被莫名其妙的打压排挤,本就有些老旧的运营模式在全新的产业园逐渐变得举步维艰,如果不再另谋出路,他们钟家的地位将会一落千丈。
所以,跟秦家联姻是他们最快摆脱困境的方式。
但只要江挽声还在秦三爷身边一天,她就得不到机会,没办法,她只能出此下策。
郑问想要江挽声,她的目标是秦三爷,二人几乎是一拍即合。
她敢这么肆无忌惮地下手就是料准了秦家这种顶级的豪门是不可能看得上江挽声的,秦三爷无论信不信这个传言都不可能把一个已经声名狼藉的女人留在身边。
可惜了,口齿伶俐又怎样,长得漂亮又怎样,到最后还不是要被大众的口水淹没,再无出头之日。
——
夜色浓重,夏夜的燥热积压在浮动的空气中,稍微一动就能挤出烦躁和苦闷。
月光透过格子窗投落,地板上忽明忽暗的手机频频震动,暗处蜷缩着的女孩抱着双腿,目光呆滞,对此恍然未觉。
她知道她不能把时间放在难过消沉上,但却总是控制不住地想起那些极端的辱骂。
孤身一人的夜里,她忽然想起秦谟。
却又知道,他应当是在极重要的谈判阶段,大概抽不出身来管她。
她将头深深埋进膝盖里,隔绝周围的一切,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放纵自己在今晚被消极的情绪吞噬。
“江挽声。”
静寂无言的夜里,男人的音色掷地有声。
她蓦然抬头,紧闭的门扉外,男人用力的敲击声传来。
几乎是反应过来的瞬间,她就扶墙起身,浑噩的大步走到门前,用力拉开。
原本应该在国外谈判桌上的男人,此刻就站在她的面前。
风尘仆仆,呼吸急促,冷厉的黑眸直直望向她,带着浓郁的情感。
江挽声站在门口,痴痴与他相望。
那些一整天积压的委屈,强装的冷静。
在这一刻分崩离析。
她不管不顾地扑到他的怀里,泪水尽数涌出,声线颤抖,“小叔叔。”
秦谟从来没有体会到心脏疼痛欲裂的感受,像是有无数的钝刀在心口最柔软的地方残忍切割,直至鲜血淋漓。
涌上心头的恐慌几乎将他淹没。
他害怕他的小姑娘即使情绪崩溃也要强装镇定,即使委屈到了极点也要隐忍着躲在暗处偷偷舔舐伤口。
没见到她之前,他以为自己已经到了心痛的极点。
可当他真真切切的看到她,又觉得那个程度的痛感也不过如此。
他紧紧抱住怀中哭得隐忍的女孩,一下一下抚着她的脊背,“小叔叔在这。”
“我家江甜甜受委屈了。”
他语气是不加掩饰的心疼,低沉的声音回荡在她的耳边,让她的情绪彻底失控。
她哽咽着,一句话断断续续,“我,已经很努力地不去想了,但我,我控制不住……”
“我知道,我明白,江甜甜已经很厉害了。”他手掌上滑,安抚性地捏了捏她的后颈。
“他们……不可理喻……”
“嗯,他们不可理喻,小叔叔给我们声声出气。”
她一句句控诉,他一声声轻哄。
江挽声好像终于找到了情绪的出口,那颗漂浮不定的心在见到他的那一刻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定。
那个为她托底的人来了。
秦谟顺着相拥的姿势把人抱起来,单手托着小姑娘的臀部走到屋内,关上门,坐在沙发上。
让她跨坐在自己的怀里。
江挽声把头从他的颈侧抬起来,看着自己的姿势,又往里坐了坐,想要和他贴得更近。
秦谟看着她的脸色,指腹小心地拭去她眼角的泪珠,声音低沉,“小叔叔会处理这件事,别担心,嗯?”
江挽声沉默几秒,又埋进秦谟的怀里。
秦谟被她的举动惊到,眉梢一扬,很受用这来之不易的主动亲昵。
他心疼地偏头贴了贴女孩的侧脸,声音从没有如此温和过,“怎么了?”
她的声音因为窝在他的脖间显得有些闷,“郑问应该知道什么,还有那个钟家的人,可能性很大。”
这些秦谟在来之前就已经查到,现在已经在搜集证据。
但他没想到江挽声在舆论的重压下还头脑清楚地辨析出有可能下手的人。
他骄傲的同时又觉得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