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听到黎栩周在下面发火的时候正在拆薯片的包装,黎栩周的声音一出来,她突然感觉胸口酸胀,眼泪倏地掉了下来,半分道理也不讲。
本来想偷偷流两滴泪就好,没想到心里越来越难受,得哭出来几声才能舒服。
她一边吃薯片一边呜呜,眼泪把薯片浸湿,更咸了,她嚼吧嚼吧咽下去,也不嫌弃。
等黎栩周端着托盘来敲门的时候,她已经吃完一包薯片了。
“阮语。”黎栩周轻轻敲门:“那个佣人已经处理了,没想让你饿着。”
阮语本来想开门,但想起自己眼皮已经红肿,不想让黎栩周看到自己哭,连忙说:“我知道。”
声音一出就发现不对,鼻音非常重,有耳朵的都能听出来她哭了。
她欲盖弥彰道:“我已经睡了。”
黎栩周站在门外,低声说:“好,夜宵给你放门口,我先走了。”
听到阮语鼻音的一瞬,黎栩周后悔了,他没有让那几个人付出更惨痛的代价。
他沉着脸下楼,心中郁结。
这时,手机收到一条短信。
「黎总,明天有时间吗?我有一些阮语的消息想和您说。」
署名吕媛。
黎栩周没有犹豫,第二天推了所有的事,按时到了吕媛定下的地方。
市中心的咖啡馆,离华阳很近。
服务员轻声问需要点什么。
黎栩周朝他们的透明橱柜看过去,琳琅满目的精致蛋糕排列整齐:“一杯水,所有的蛋糕都包起来,送到这个地址。”
“好的,稍等。”
这个时候吕媛姗姗来迟,穿着香奈儿的白色套装,化着精致的妆容,坐定后抱歉地说:“不好意思,来晚了。”
黎栩周的视线略过她,看不远处的店员打包,烫金的白色纸盒,中间是透明的格挡,露出娇艳欲滴的草莓,还挂着水珠。
“直接说正题。”
吕媛拿乔,不紧不慢地放好包:“哈哈,有多少人想邀请黎总见面都不行呢。”她扬起笑,又像是带着点嘲弄:“没想到我只用一个短信就请到了黎总啊。”
黎栩周垂眸,没有搭腔。
吕媛见他不接话,也不敢耽搁太久:“在和您说之前,我想要一个保证。”
“说。”
“我想要您放过薛氏电子,等下无论听到什么,都不会针对阮氏。”
薛氏受挫,丢了好多客户,资金链将近断裂,大家一听是黎栩周的意思,都不敢和他们合作,纷纷闭门。
薛竹为了填薛氏这个巨大的坑,竟然动了阮氏的心思,威胁她让黎栩周收手,不然就曝光他们见不得光的生意,把他们也拉下水,谁都别想活。
吕媛带了一份声明书,专门空出位置,让黎栩周签名。
黎栩周看着上面的责任方是华阳,面无表情签了名。
“现在可以了吗?”他扔下笔。
吕媛仔细地检查了一下,先拍给薛竹,让她放心,脸上的笑容放松了点:“黎总别急,让我想想,先从哪里说起呢?”
“就从阮语为什么去黎宅说吧……”她故意卖关子,先问了一句;“她第一天是不是去你的房间了,还穿着裙子。”
黎栩周眼神隐晦:“嗯。”
“她是为了勾引你,能拿下香山的项目。”
黎栩周深吸一口气,闭眼。
吕媛还以为他受了刺激:“你不会以为她是真的爱你吧?”她勾起嘴角:“她这个人,没心的。”
如果阮语真的有心,三年前就不会不顾她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也放不下身段来勾引安总,连现在让她勾引黎栩周都是借着若妍才说动的。
白眼狼,以为自己真的是什么公主命吗?
不过是从孤儿院出来的野种,让她顶着阮氏千金这个名号已经很抬举她了。
她看向黎栩周,男人坐定,面色深沉,但可以很明显的感觉到怒意。
吕媛本想着舍弃掉阮语这张牌,现在看来怕是还能用来换点东西。
“黎总,别生气啊,您周围什么样的人没有啊?”她眼珠一转:“她一个孤儿,怎么配得上您。”话说多了,一股子老鸨的味道就出来了。
黎栩周掀起眼皮:“她是孤儿?”
吕媛心道有戏,忙不迭说:“我从石江孤儿院领来的,证明还在家里放着,你看她的长相就知道了。”
“一脸媚态,风骚的样儿,哪儿像什么大家闺秀。”
“三年前本想着送她出国,谁料她想攀附安总,中途又看上您,蓄意勾引。”吕媛可不在意阮语的后果,毫不犹豫添油加醋,还嫌说得不够呢。
吕媛暧昧地说:“这段时间尝到她的滋味了吧?很干净的,没被人碰过。”这话不像是说一个活生生的人,侮辱意味十足:“阮语虽然没良心,但是乖,你用吃的诱惑就行……”
对面的男人气息更加冷冽,吕媛以为他是因为被阮语欺骗的愤怒,继续道:“阮语可以送给你,不过,香山的项目,我要了。”
“好。”声音一出,男人的声音喑哑得可怕:“你告诉我,怎么把她教这么乖的,让我…借鉴一下。”
吕媛:“您是想让她更乖点?”
黎栩周闭眼:“是。”
“这样,劳您屈尊到我家看一下,我从她的房间给你介绍。”吕媛拿出来气垫,补了眼角的妆:“不过我也不能白给你看吧,说个价。”
“你要多少。”
吕媛比了个九的手势,准备开价九百万,没想到对面冷冷开口:“九千万,可以。”
黎栩周点了两下手机:“稍后有人汇款,走我的私帐。”
吕媛笑得合不拢嘴:“好好好,我们现在就走吧。”
就算丢掉阮语这张牌,也要榨干她最后一点价值。
无论阮语会受到怎样的对待,都与她无关。
吕媛出门,看到接他们的车,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顶配版,她在一场拍卖会见过,六千万。
突然有些后悔,看来还是要少了。
二十分钟后,车停在了阮家门口。
吕媛先下了车,见黎栩周还坐在车里,迟迟不下来,疑惑道:“黎总?”
黎栩周下车,系上西服的扣子:“走吧。”
吕媛进门后倒是没多说无关的话,直接带着黎栩周去了顶层,杂物间旁边的房间。
房间的门大敞开着,里面的景象一览无余。
一张大床,散乱的旧衣服,简陋的浴室。
黎栩周停顿片刻,先去了浴室。
吕媛:“黎总,您要洗手的话去楼下吧,这里没热水。”
黎栩周还是打开了水龙头,感受刺骨的寒意。
自虐般地冲了一会儿手,转头:“你是怎么做的。”
吕媛指了指整个房间,无所谓地说:“就关着啊,不让她见人,不让她吃饭。”
“不然她现在怎么会因为一口吃的就乖乖在你家住下了呢?她这种从孤儿院出来的孩子,都是没有尊严的。”
黎栩周走到床边,看着薄薄的一层被单,用手估量了一下厚度,还没有一张纸厚。
他注意到了床头的刻痕,指尖划过去,问:“你关了她三年。”是陈述句,不是疑问。
浴室里的男人一直不说话,吕媛继续:“虽然只有三年,但是也足够摧毁她的心防了,怎么样,她是不是在床上很听话?哈哈哈,那是因为她害怕一个人待着。”
“你看,我都没给她装灯。”吕媛洋洋得意地分享着自己的成果。
男人仔细听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吕媛送黎栩周走的时候,笑着说:“您之后又什么需要,联系我就行,期待下次的合作。”
黎栩周点头,看她一眼:“会有机会合作的。”
两人道别。
若妍本来在打扫前院,看到黎栩周之后悄悄靠近他们,听到了所有。
“糟了!”她心道不好,快速拿出手机。
黎栩周回到车里,司机问:“黎总,咱们现在回公司吗?”
他摇头:“先开吧。”
脑子里发出刺耳的嗡鸣声,像是警报。
从吕媛开口的第一句话开始,他心底的暴虐就开始翻腾。
让吕媛和阮震付出代价,
把他们拉下地狱,
他们用千百倍的痛苦来偿还!
极力忍耐着,一句句套出阮语的过往。
而吕媛对阮语的污蔑他丝毫不信,也不在意。
就算她带着目的来又如何,只要阮语想要的,无论什么,他都会满足。
他甘之如饴。
庆幸自己身上还有阮语能利用的,可以帮到她就好。
黎栩周的心一向毫无波澜,作为华阳的继承者,从小被教育冷静面对一切,情绪太多容易影响判断,他只需要绝对的理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