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长久空余恨精彩美文免费阅读-好看言情小说顾婉云陆衍
时间：2023-06-20 13:52:50 热度：37.1℃ 作者：网络
可是陆衍嘴唇蠕动着，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那个“好”字。
他的眼神中流露出病态的、炽热缠连的光，渴望过甚，以至于令他的骨头缝都在隐隐作痛。
他冲她挤出笑，“婉云，让我抱抱你，好不好？”
他的眼睛很红，简短几个字，滚烫的泪再一次涌了出来。
千言万语涌到喉咙通通被哽住，“你……你别怕，别怕我，我再不会关着你，再不会像以前那样对你。你不要怕我好不好？”
“我们再回到以前好不好？你要我怎么样，才可以回到我身边来？”
“……还有你的孩子，我会把他当成亲生的。只要是你生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
他觉得，他恨不得跪在她面前，求她看看自己。
他语无伦次，甚至都不知道该如何说，才能让她回头。
顾婉云终于忍不住再次打断了他，“陆衍，我再说一次，我们已经过去了，不可能了。”
早在三年前她决定舍弃旧日，获得新生，就决定不要再回头了！
她不恨他，也不想报复他，就这样，大家分开，各自过自己的生活就很殪崋好了。
这时，门口传来几声敲门的声音，顾婉云回头便瞧见了苏景。
苏景提着药箱子，“婉云，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从她看到她要诊治的病人不是那位贵人，苏景心里就存疑了，这会儿过来一看，见到陆衍就是那日她在客栈诊治的贵人，心里已经起了警惕。
顾婉云勉强冲苏景一笑，“没事。”
又回头看看陆衍，犹豫着轻声介绍，“这位是陆大人……”
陆衍眼里的痛苦如灼烧的烈火，能把周边一切沦为焦黑的废墟。
陆大人，在她眼里，他已经只是陆大人了。
第十九章 交锋
苏景走了进来。
联想这几日上阳城沸沸扬扬传的京城大官陆大人亲到了这里督办案件，了然这个贵人原来就是陆大人。
可他不清楚这个陆大人要干什么。
他向陆衍作揖道，“给陆大人请安，拙荆医术还不便给你诊治，不如由在下给您给您瞧瞧。”
不管这人打什么目的，必然和婉云有关。
根本就没有两个病人，而是这个陆大人要单独见婉云。
陆衍眯起眼看着苏景，声音瞬间冷了起来，“本官没病。”
苏景只淡笑一声，“那在下便不打扰了，婉云，我们回去吧。”
陆衍一改方才的卑微与急切，一副矜贵淡漠的姿态，懒懒说道，“苏大夫是吧？本官虽然是没什么大碍，却也听闻陆大夫医术高超，倒是想同陆大夫说说话。”
“来人，带这位姑娘先去偏厅歇着。”
顾婉云自然不愿走开，她也看不懂陆衍想做什么，不免忐忑。
可苏景只是捏了捏顾婉云的手，“婉云，去偏厅等我吧。”
他那随手的小动作，刺得陆衍眼睛都在疼，面色更冷了几分。
顾婉云心中忐忑，看了看苏景，心知方才不知道苏景都听到了什么。
顾婉云才走，陆衍沉着眼道，“苏大夫医术高超，美名远扬，留在上阳城实在是可惜了。不如本官为苏大夫举荐一回，送你进宫做御医，也好为你苏家添一笔荣耀。”
苏景不疾不徐地笑道，“陆大人说笑了，苏某雕虫小技，比不得宫中御医，只愿能在此地为百姓尽些力罢了。”
陆衍定定地看着他，心想倒是个不肯贪慕虚荣之人。
“大人若无事，在下告退。”苏景再次作揖，礼数周到无可挑剔。
陆衍眼眸沉寂如四海，他没有理由留这个人，他更不知道怎么留婉云。
原本他知道，能让婉云看上的男子，必然是有过人之处，这个苏景处变不惊，不慕权贵。
看着苏景转身离开，和外面的婉云牵手离开，陆衍嘴唇泛着冰冷彻骨的白。
只听见心口那里撕裂，像是惹油滚过，又像是钝刀割裂，鲜血淋漓。
可越是这样极力忍着，越是心中难受，这两人，这三年就是这样亲密的吧。
丽嘉*
“他就是当年负了你的那个男人。”
坐上马车，苏景直截了当道出她的判断，没有怀疑，是肯定的。
顾婉云自上车，就怔怔发呆。听到苏景的话，没有说什么，但她的沉默已经是最好的回答。
苏景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如果当年伤害婉云的男人是陆衍，那关于这个陆大人的事，大家都知道三年前他和昭云成婚的事是假的。
是圣上让他潜伏在公主身边调查谋逆证据，这个事已经昭告天下。
而且事后圣上还给陆衍那个死去的原配夫人赐封为一品诰命夫人……
不过苏景和顾婉云相识多年，了解她的性子，绝不可能是因为自己被降妻为妾这点事就能和陆衍断绝到如此程度。
冰冻之尺非一日之寒，她受到的伤害肯定很深才会宁愿假死都要离开陆衍。
“他刚才有没有对你做什么？他什么意思，是想挽回你吗？”
顾婉云轻轻摇头，“他没有对我做什么……”
至于他要做什么，顾婉云也猜不透。也许是想挽回吧……但是她已经不再想重蹈覆依誮辙了。
“没有就好，”苏景冷哼一声，“他最好不要再伤害你，不然我肯定不会放过他……”
“婉云，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那你。不管是拒绝也好，重新开始也罢，只要你高兴，就不必顾忌旁人的眼光和看法……”
“总之，一切以你自己的心情为主，反正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开心最重要，对吧？”
顾婉云很触动，点头道：“我明白，谢谢你，阿景。”
第二十章 再不治，就废了
见过陆衍之后，顾婉云的生活并没有受到打扰。
还是原样，每天一边学习一边在医馆帮忙。
陆衍没有强迫她，也没有出现在她身边。
顾婉云松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难以言喻的失落。
她以为陆衍应该就会这么放弃回京城了，可没想到几日后，卢承焦急地过来医馆请苏景过去给陆衍看病。
可陆衍外出看病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卢承只好哀求顾婉云，“夫人，大人高热不退，您可否去帮看看？”
顾婉云眉头一皱，她并不想见陆衍，“你还是去请别的大夫吧……”
卢承很是担忧，“夫人，大人身边有随行的大夫，可大人不肯好好看病。大人先前从城楼上坠落，迟迟没能好起来，他的身子骨本身就不好了，如今这高热不退，随行的大夫只说是凶多吉少。”
卢承声音都哽咽了，屈膝跪下来，“求您去看看大人！大人最想见的是你，就算……就算你不肯回大人身边，你去劝劝大人，大人肯定听你的话。”
这些话让顾婉云心里更不舒服，明明她拼命想远离，但似乎就是避不开。
陆衍的身体她是知道的，苏景一早也说过了，若再不肯好好调养，只怕活不长。
顾婉云最终决定还是过去一趟。
陆衍的身体是三年来沉疴的旧疾，一来不肯好好看大夫，二来看了也白看，他自己不珍惜，大夫再厉害也没用。
顾婉云到时，只见陆衍面色潮红，嘴唇干得厉铱驊害，整个人在轻轻发抖，牙齿好像都在打颤。
顾婉云一惊，“他在咬舌。”
人到了一定的热度，便会高热惊厥，又没有自控意识，若是不制止，只怕会咬舌身亡。
顾婉云眼疾手快，直接拿出来自己的帕子塞到陆衍嘴里。
又吩咐身旁的下人去准备温水，给陆衍擦拭，一边从医药箱拿出来银针。用她从苏景那儿学到的针灸试图给陆衍退烧。
顾婉云的针还远不如苏景，但比普通大夫还是强太多了，不过这时她拿着针，却发现那针有些恍惚的。
她觉得烦躁得很，素日里自己也不是没有给人扎过针，只不知道这会儿怎么就拿不稳了。
顾婉云闭了闭眼，让自己冷静了些，这才把几枚银针扎到陆衍几处穴位上。
及至扎到手腕的时候，她瞧见陆衍腕上密密麻麻蚯蚓一般的伤痕。
顾婉云的手顿住了。
那伤痕，甚至让她看不清穴位了。
顾婉云眼睛酸酸的，用手指轻轻抚摸了下那伤痕。
这些伤痕，是当年他割血给她治病的证据……
人忙活了好半晌，陆衍才勉强退了些热度，只是整个人还在打寒战。
素日里站起来气势高大，威严如山的男人，此时就躺在那里，脆弱地只能声音破碎地喊疼。
顾婉云听着他喊疼，心中一揪一揪的。
卢承在旁边又说，“夫人，你帮大人看看腿。”
顾婉云想起卢承说过陆衍摔伤腿，掀开陆衍的裤腿，当即吸了一口冷气。
卢承说陆衍的腿是从城楼上坠落跌伤的，又没有好好医治，现下看去，腿上红肿不堪，许多地方甚至都已经变成了紫黑色。
卢承痛心地说道，“随行大夫说，大人的腿再不肯好好治，就得废了。”
顾婉云嗓子发干，忍不住低声呵斥，“你是他随身护卫，怎么也不劝着他些？”
卢承不吭声，顾婉云说完也就后悔了，她知道，陆衍怎么可能会听卢承的话。
床上的人昏迷着，无论他是谁，面对这腿上这样惨不忍睹的状况，顾婉云都做不到熟视无睹。
她吩咐卢承去让人弄更多的热水与毛巾，她要给陆衍好好地处理一遍他腿上的伤口。
第二十一章 她是真的不要他了
陆衍渐渐转醒时，胸口和腿部涌上的疼痛顿时让他虚弱低喘了两声，视线模模糊糊。
看见床边的剪影，顿时眼睛眼睛都不敢眨。
“婉云……”
这三年，陆衍已经习惯无论是梦里还是梦外，都是空荡荡的一片，这会儿不管眼前的人是真还是假影子，他都忍不住伸手去抱PanPan她。
抱住的时候，陆衍愣住了。真实感竟然那么强烈，强烈到不容质疑。
顾婉云见他醒了，也没有制止他的动作，而是微微侧身，从旁边的茶壶里倒了杯水。
端起来，又转回来。
陆衍静静凝着女人的动作，任由她把他半扶起，把水杯递到他唇下，“喝点水。”
动作自然熟练。
陆衍看的痴了，仿佛又回到了以前，她总是这样不厌其烦又体贴细微照顾他。
陆衍甘涩的眼眸涌上点点湿意，“婉云,真的、真是是你……你、你是不是原谅我了？”
顾婉云只是耐心地看着他，陆衍喉咙一哑，“你来了……你是不是原谅我了，还在乎我对不对？”
“先喝水。殪崋”
此时无论她说什么，陆衍都会乖乖照办的。他低头迫切地咕噜咕噜喝了一大口，又快速地抬头，生怕迟了一秒，眼前的人就会消失。
顾婉云把杯子搁回去，回头柔声唤道，“衍哥哥。”
不知有多久没有听到这个称呼，心疼的，温柔的。萦绕在陆衍耳边，他眼眶顿时红了，如同脆弱的孩子，听到一声呼唤立即变得不知所措。
“我从来就没有恨过你。”顾婉云握住他的手，轻轻摩挲。
“衍哥哥……”顾婉云闭上了眼睛，任由那悲凉的青绪在心扣流淌，“可我们已经回不去了。”
即使她原谅他，过去的点点滴滴依然横在他们中间。
“有句话，当年想对你说的，可是没来得及。我想对你说，我从来不后悔爱过你，也不后悔当年那样决绝离开你……”
十多年漫长的期盼爱慕和等待，她得到的是他伤害和侮辱她的心与感情。
那年，她跪在公主面前敬茶，跪在公主面前道歉，跪在那么多人面前承受莫须有的惩罚……后来她也明白了他是在保护她，若让公主出自出手，只怕会悄无声息要了她的命。
可保护是真的，伤害也是真的。
顾婉云不会告诉他，当年雪地那一跪，她要付出的代价是也许此生都不能再怀孩子。
冰天雪地里，伤她的心，也伤她的身，她的身体自此得了很严重的宫寒。
“衍哥哥，我们彼此放过吧。会有更好的女孩子来爱你，独独不缺我一个……”
她不恨他，尽管有过怨怼和失望，可看着他把自己弄得这么糟糕，她终究还是心疼銥誮的。
“婉云……”陆衍的喉间异常苦涩，吐出来的话仿佛在哭似的。
他的手还握在她手中，明明想要紧紧握住她，想要将她紧紧拥进怀里说可以的，他会千倍万倍的补偿，但话堵在喉咙里怎么都凯不了口。
顾婉云看着他的孤傲睥睨在一瞬间便颓了下去，他另一只手死死扣着被褥，手背上触目惊心的伤疤看得她心中一疼。
顾婉云轻轻摩挲他手腕上面的伤疤，“以后好好照顾自己好不好？不要这么糟蹋自己的身体。”
陆衍的身体不停颤抖，迟钝恍惚的眸子看着女人缓缓站了起来，转身，泪珠滴溅到他手心，也烫得他微微一抖。
泪慢慢凝结在脸上，顾婉云的每一步虽艰难，她仍紧紧握着守，不让自己回头。
“婉云！”
嘶哑的一声祈求，顾婉云脚步一顿，最终还是走出了门口。
等那扇门缓缓关上那刻，陆衍才仿佛迟钝般的反应过来，瞳孔顿时绝望地颤缩。
她不要自己了，她是真的再也不要他了！
决堤的泪充斥满脸，心绞的痛，都在催促他爬起来捉住她，将她永远困在怀里，只要他想，没人能带走她。
可男人没有丝毫动作，只望着那扇紧闭的门哭得撕心裂肺，如同回不了家的小孩。
他当年发过誓，再也不会强迫她半分的……
第二十二章 顺其自然就好
陆衍有没有放手，顾婉云不知道。
但那天之后，他以一种不动声色、润物无声的方式渗入她的生活。
没有轰轰烈烈，没有死缠烂打，他就是每隔些时日就出现在她周围，找苏景或者她看病。他那条腿，还有他的头痛症，这么多年也确实只有苏景有点办法。
他以病人的身份到医馆来，医者仁心，他们不可能赶他走。
而陆衍和顾婉云说话也是病人和大夫之间的问答，从不逾矩。
偶尔他也会送一些礼品答谢，也是在分寸之内。
苏景在上阳城很有名气，尤其对贫苦百姓也很少收钱，经常能收到他们的回礼，家中母鸡下的蛋，地里种的作物什么的。
陆衍送的那些同样普通的礼物，也就不显得显眼了。
对此，顾婉云实在不知道该作何种反应。对方若是不知分寸使用强硬手段，她其实也没有办法。陆衍现在权势滔天，真要强迫把她绑回去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依譁可对方知分寸了，她发现她一样也没有办法。对一个规规矩矩来看病的病人，她总不能把他扫地出门。
苏景则认真地对她提议过，“要不，我们从这里搬走？”
对这种既不是死缠烂打但又撇不开的人，苏景也发不起脾气。
顾婉云用一种“你开玩笑吗”的表情看她。苏家扎根上阳城，周边人又好，环境也好，不要说苏家不舍得搬走，顾婉因为也很喜欢这里。
苏景换了个问法，“要不让他从这里走？”
顾婉云又给了她一个无奈的眼神。她要是能让陆衍离开，也不至于三天两头就在医馆看到他。
苏景面无表情，“我教你一个办法，下次他来，只要一开口，你就对他说我恨你，你快点去死吧，听见你的声音就想吐，夜里睡觉都要做噩梦。我相信他肯定就会永远消失在你面前了。”
顾婉云：“……”
顾婉云叹气，觉得现在他们的局面真是太可笑了。
苏景也叹气。不知道陆衍之前，她对这个负了顾婉云的男人实在没有一点好感；认识这个男人之后，她还是没有多少好感。
但她是最熟知陆衍身体病症的人，也有过几次上门亲自给陆衍诊治。
见过几次他头疼发作的疯劲，那简直没法说，没法形容，就在地上嚎啊，浑身发抖，嘴里光知道叫婉云……
他身边那个随从说自从夫人（婉云）“死”后，陆衍就这样了。
又严令不准他们对夫人透露一个字。
苏景有次上门，还看见陆衍对着镜子很温柔地喃喃说些情话，于是又得知这人癔症也很严重，时常会看见不在身边的顾婉云，或者听见不在身边的顾婉云说话……
总之这个人浑身上下没一处好的，糟糕透顶。
苏景知道治也没多大作用，陆衍的身体关键还在心病，心病不解，怎么治都白搭。
“唉，”苏景叹气，“既然我们不离开，也没能力让他离开，那就让一切都顺其自然好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别想那么多。我早说了，一切要看你的心情。”
顾婉云长长吁出一口气，诚心实意地说，“我知道。谢谢你，阿景。”
顺其自然，就把一切都交给时间吧。顾婉云闭上眼睛。
第二十三章 下狱
这日，顾婉云和苏景从医馆回到苏家，苏家那些族亲又过来闹事。
无非又是说衡哥儿还小，要苏景把他们安排进医馆各处，好一起帮分担重担之类的混账话云云。
衡哥儿便是苏景姐姐难产留下的孩子，当年一招瞒天过海，变成了苏景和顾婉云的孩子。
一直养在两人身边。
早年苏景没“后”，那些族亲说不能让苏家偌大家业以后落到旁人手中，要逼苏景过继他们的孩子；苏景有了“后”，他们又说衡哥儿还太小，他们要帮着一起分担。
总之什么理都由他们说。
苏景照例毫不客气把人轰走。
苏家医馆当初安插了大堂哥和三堂弟进去，已经是苏景最大的让步了。那两人还懂点医理，平日不看病，多少能帮忙处理买卖一些药材的事。
至于其他族人，全都是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废物，放他们进去，那不是自砸招牌。
苏景绝不可能同意。
又是一场闹剧结束，两人以为总算能安静一段日子，没几日，苏景竟然莫名其妙被抓去了大牢。
说他们苏家医馆前段时日供给知府县衙的药材，在驻守将士中吃死了人。
苏家乱成一锅粥，苏夫人急得抹泪。
顾婉云心中大惊，安抚好苏夫人，又叮嘱奶娘看好孩子，匆匆赶去府衙。
在门口就碰见了陆衍。
顾婉云急得都忘记自己要和陆衍保持距离的决定，上前着急地说，“苏家医馆不可能供应有问题的药材，一定是冤枉的。陆衍，你一定要相信我。”
看着她这么着急全为了另外一个男人，陆衍心里五味陈杂，酸痛得很，但他也不能表现出什么。
只能安抚她，“婉云，你不要着急。这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刚才我已经看了证据，苏景并非是主动参与了此事，可也有避免不了的责任。不过不会受到太大的责罚。此事只要把背后的人查出来，就能把苏景放回去了。”
顾婉云沉默了一瞬，“多谢你，我大概明白了。有劳你费心。”
犹豫了片刻，她又问道，“你的腿，好些了吗？”
她看见他走路还是有些不灵活。
陆衍抬眸望向她，那眼睛里盛满她看不懂的柔情，“好很多了，你不用担心。”
顾婉云便不知道说什么了，“那，我先进去看看苏景……”
匆匆进去狱中,见到苏景。牢里的守依譁差也是曾经受过苏景大恩的，不但没有为难她，还客客气气的。
听顾婉云说了外面的情况，苏景知道是自己疏忽才犯下了此等错事。
而且她心里也有猜测，便安慰婉云，“婉云，这件事陆衍一定会查清楚的，你回去告诉母亲，让她不用担心。”
没几日，苏景果然被放出来了。
药材一事经由陆衍严查之后，正是苏家那个大堂哥和府衙的师爷一起狼狈为干做的，利欲熏心为了拿好处，两人合谋在药材里做了手脚，以次充好、以假充次。
才会造成这么大的过失。
苏景全程没有参与。
祸事还有底下师爷参与，知府气得不行，当即把师爷和大堂哥下牢，折日斩杀。
苏景只被罚了一些银子，以及十来日的牢狱之灾。
他在上阳城素有医德，百姓都相信他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所以真相大白后，并没有太影响到苏家医馆的名声。
第二十四章 威胁生效依誮
苏家大堂哥被下狱，因为假药材害死了数条人命，所以他逃不了死刑。
苏家大伯父和大伯母哭天抢地跑来苏家哀求苏景和顾婉云要救救他们的儿子。
多年来，苏景对这些蛀虫一样的族亲厌恶至极，大堂哥做出那样的事，对于一个医者而言，更加是无法容忍的事，她直接冷面说无能为力。
苏大伯父和大伯母转而又去求顾婉云。
顾婉云对大堂哥的所作所为也鄙夷，自然也不会多嘴，只说她也没有办法。
“怎么没有办法？你们和那位陆大人相熟，苏景你还经常给陆大人看病，你们去见陆大人，说上几句话，他肯定愿意帮这个忙的。”
“苏景啊，大伯母就只有这一个儿子，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我们夫妻俩黑发人送白发人！”
“大伯父大伯母，不是我不愿帮忙。你也知道这次的事都闹出人命了，那位陆大人你们也不是不知道，他出了名的不讲情面。我认识他又有什么用，他根本不会因为这点关系就网开一面。”
苏景烦不胜烦，但也得耐着心和大伯父夫妇俩说道理。
可大伯父他们要是讲道理的人，这么多年也不会让苏景这么厌恶了。
大伯母疯癫若狂，“哼，说来说去你就是不愿意帮忙。既然这次的事那么严重，凭什么你就安然无恙被放回来了。要说没有陆大人徇私，我才不信。”
“你就是想要独吞苏家的产业，就连我儿在医馆任那么一个小职位，你都容不下。这次的事，说不定你就是陷害我儿的呢。”
对这种无赖般的行径，苏景实在没心情听他们胡搅蛮缠下去，直接轰人。
虽然猜得到他们不会轻易罢休，但顾婉云和苏景都万万没想到顾婉云隔日就被绑架了。
大伯父大伯母试图以此要挟苏景去找陆衍求情，救出大堂哥。
顾婉云模模糊糊醒来时，便发现自己手脚被绑。
旁边衡哥儿被一个男人抱着，人昏迷着。
顾婉云今日和苏夫人带衡哥儿出来买东西，在成衣坊等苏夫人看衣服时，不知不觉晕倒了。
醒来就到了这里。
“醒了？”
顾婉云抬头就看见大伯母，和几个孔武有力的下人。
“大伯母，你要做什么？衡哥儿怎么样？”
“做什么？这还用问。既然好好求你们都不肯帮我们救我儿，那就只能强迫你们救了。”
顾婉云没想到大伯母他们丧心病狂到铤而走险，一时不敢刺激她，只求能拖延时间等到苏景找到他们。
顾婉云深知这时候说得越少越好，只管听着大伯母在一旁咒骂发泄她的怒气。
“苏景那个小贱种，凭什么就能得到整个苏家医馆。说到底当年是老太爷偏心，才让他们这一房占尽了便宜。”
“要不然本该是我儿掌管苏家产业。现在他苏景还想要我儿的命，那我就要他儿子的命来赔。”
“还有你！有你们这对母子俩给我儿陪葬，我不亏了！”
“砰——”的一声，门突然被踢开，也打断大伯母的话。
一身穿玄色暗纹长袍的陆衍站在门口，他俊朗眉目之中森冷肃穆。
“我敢保证，她若是少一跟头发，你门全家死无葬身之地！”陆衍沉闷有力的声调顿时回荡房间，他的到来，似乎让周围气氛都紧迫三分。
一屋的人因为陆衍的到来，变得有些慌乱。
顾婉云睁大眼，没想到会是他来了。他……怎么知道她被绑的？
看看他身后，似乎一个人都没有。他自己来的？
大伯母惶恐中，竟然手疾眼快地拿匕首抵在顾婉云脖子，瞪着陆衍，“别过来，否则我便杀了她！”
“你是谁？”
大伯母知道陆衍的大名，却没见过陆衍，所以不认得他。
大伯母是怎么也没想到，更想不明白，怎么会有人在出现在这里？他又是怎么找到的。
不过眼下她都无暇多想。
他的眼神中流露出病态的、炽热缠连的光，渴望过甚，以至于令他的骨头缝都在隐隐作痛。
他冲她挤出笑，“婉云，让我抱抱你，好不好？”
他的眼睛很红，简短几个字，滚烫的泪再一次涌了出来。
千言万语涌到喉咙通通被哽住，“你……你别怕，别怕我，我再不会关着你，再不会像以前那样对你。你不要怕我好不好？”
“我们再回到以前好不好？你要我怎么样，才可以回到我身边来？”
“……还有你的孩子，我会把他当成亲生的。只要是你生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
他觉得，他恨不得跪在她面前，求她看看自己。
他语无伦次，甚至都不知道该如何说，才能让她回头。
顾婉云终于忍不住再次打断了他，“陆衍，我再说一次，我们已经过去了，不可能了。”
早在三年前她决定舍弃旧日，获得新生，就决定不要再回头了！
她不恨他，也不想报复他，就这样，大家分开，各自过自己的生活就很殪崋好了。
这时，门口传来几声敲门的声音，顾婉云回头便瞧见了苏景。
苏景提着药箱子，“婉云，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从她看到她要诊治的病人不是那位贵人，苏景心里就存疑了，这会儿过来一看，见到陆衍就是那日她在客栈诊治的贵人，心里已经起了警惕。
顾婉云勉强冲苏景一笑，“没事。”
又回头看看陆衍，犹豫着轻声介绍，“这位是陆大人……”
陆衍眼里的痛苦如灼烧的烈火，能把周边一切沦为焦黑的废墟。
陆大人，在她眼里，他已经只是陆大人了。
第十九章 交锋
苏景走了进来。
联想这几日上阳城沸沸扬扬传的京城大官陆大人亲到了这里督办案件，了然这个贵人原来就是陆大人。
可他不清楚这个陆大人要干什么。
他向陆衍作揖道，“给陆大人请安，拙荆医术还不便给你诊治，不如由在下给您给您瞧瞧。”
不管这人打什么目的，必然和婉云有关。
根本就没有两个病人，而是这个陆大人要单独见婉云。
陆衍眯起眼看着苏景，声音瞬间冷了起来，“本官没病。”
苏景只淡笑一声，“那在下便不打扰了，婉云，我们回去吧。”
陆衍一改方才的卑微与急切，一副矜贵淡漠的姿态，懒懒说道，“苏大夫是吧？本官虽然是没什么大碍，却也听闻陆大夫医术高超，倒是想同陆大夫说说话。”
“来人，带这位姑娘先去偏厅歇着。”
顾婉云自然不愿走开，她也看不懂陆衍想做什么，不免忐忑。
可苏景只是捏了捏顾婉云的手，“婉云，去偏厅等我吧。”
他那随手的小动作，刺得陆衍眼睛都在疼，面色更冷了几分。
顾婉云心中忐忑，看了看苏景，心知方才不知道苏景都听到了什么。
顾婉云才走，陆衍沉着眼道，“苏大夫医术高超，美名远扬，留在上阳城实在是可惜了。不如本官为苏大夫举荐一回，送你进宫做御医，也好为你苏家添一笔荣耀。”
苏景不疾不徐地笑道，“陆大人说笑了，苏某雕虫小技，比不得宫中御医，只愿能在此地为百姓尽些力罢了。”
陆衍定定地看着他，心想倒是个不肯贪慕虚荣之人。
“大人若无事，在下告退。”苏景再次作揖，礼数周到无可挑剔。
陆衍眼眸沉寂如四海，他没有理由留这个人，他更不知道怎么留婉云。
原本他知道，能让婉云看上的男子，必然是有过人之处，这个苏景处变不惊，不慕权贵。
看着苏景转身离开，和外面的婉云牵手离开，陆衍嘴唇泛着冰冷彻骨的白。
只听见心口那里撕裂，像是惹油滚过，又像是钝刀割裂，鲜血淋漓。
可越是这样极力忍着，越是心中难受，这两人，这三年就是这样亲密的吧。
丽嘉*
“他就是当年负了你的那个男人。”
坐上马车，苏景直截了当道出她的判断，没有怀疑，是肯定的。
顾婉云自上车，就怔怔发呆。听到苏景的话，没有说什么，但她的沉默已经是最好的回答。
苏景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如果当年伤害婉云的男人是陆衍，那关于这个陆大人的事，大家都知道三年前他和昭云成婚的事是假的。
是圣上让他潜伏在公主身边调查谋逆证据，这个事已经昭告天下。
而且事后圣上还给陆衍那个死去的原配夫人赐封为一品诰命夫人……
不过苏景和顾婉云相识多年，了解她的性子，绝不可能是因为自己被降妻为妾这点事就能和陆衍断绝到如此程度。
冰冻之尺非一日之寒，她受到的伤害肯定很深才会宁愿假死都要离开陆衍。
“他刚才有没有对你做什么？他什么意思，是想挽回你吗？”
顾婉云轻轻摇头，“他没有对我做什么……”
至于他要做什么，顾婉云也猜不透。也许是想挽回吧……但是她已经不再想重蹈覆依誮辙了。
“没有就好，”苏景冷哼一声，“他最好不要再伤害你，不然我肯定不会放过他……”
“婉云，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那你。不管是拒绝也好，重新开始也罢，只要你高兴，就不必顾忌旁人的眼光和看法……”
“总之，一切以你自己的心情为主，反正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开心最重要，对吧？”
顾婉云很触动，点头道：“我明白，谢谢你，阿景。”
第二十章 再不治，就废了
见过陆衍之后，顾婉云的生活并没有受到打扰。
还是原样，每天一边学习一边在医馆帮忙。
陆衍没有强迫她，也没有出现在她身边。
顾婉云松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难以言喻的失落。
她以为陆衍应该就会这么放弃回京城了，可没想到几日后，卢承焦急地过来医馆请苏景过去给陆衍看病。
可陆衍外出看病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卢承只好哀求顾婉云，“夫人，大人高热不退，您可否去帮看看？”
顾婉云眉头一皱，她并不想见陆衍，“你还是去请别的大夫吧……”
卢承很是担忧，“夫人，大人身边有随行的大夫，可大人不肯好好看病。大人先前从城楼上坠落，迟迟没能好起来，他的身子骨本身就不好了，如今这高热不退，随行的大夫只说是凶多吉少。”
卢承声音都哽咽了，屈膝跪下来，“求您去看看大人！大人最想见的是你，就算……就算你不肯回大人身边，你去劝劝大人，大人肯定听你的话。”
这些话让顾婉云心里更不舒服，明明她拼命想远离，但似乎就是避不开。
陆衍的身体她是知道的，苏景一早也说过了，若再不肯好好调养，只怕活不长。
顾婉云最终决定还是过去一趟。
陆衍的身体是三年来沉疴的旧疾，一来不肯好好看大夫，二来看了也白看，他自己不珍惜，大夫再厉害也没用。
顾婉云到时，只见陆衍面色潮红，嘴唇干得厉铱驊害，整个人在轻轻发抖，牙齿好像都在打颤。
顾婉云一惊，“他在咬舌。”
人到了一定的热度，便会高热惊厥，又没有自控意识，若是不制止，只怕会咬舌身亡。
顾婉云眼疾手快，直接拿出来自己的帕子塞到陆衍嘴里。
又吩咐身旁的下人去准备温水，给陆衍擦拭，一边从医药箱拿出来银针。用她从苏景那儿学到的针灸试图给陆衍退烧。
顾婉云的针还远不如苏景，但比普通大夫还是强太多了，不过这时她拿着针，却发现那针有些恍惚的。
她觉得烦躁得很，素日里自己也不是没有给人扎过针，只不知道这会儿怎么就拿不稳了。
顾婉云闭了闭眼，让自己冷静了些，这才把几枚银针扎到陆衍几处穴位上。
及至扎到手腕的时候，她瞧见陆衍腕上密密麻麻蚯蚓一般的伤痕。
顾婉云的手顿住了。
那伤痕，甚至让她看不清穴位了。
顾婉云眼睛酸酸的，用手指轻轻抚摸了下那伤痕。
这些伤痕，是当年他割血给她治病的证据……
人忙活了好半晌，陆衍才勉强退了些热度，只是整个人还在打寒战。
素日里站起来气势高大，威严如山的男人，此时就躺在那里，脆弱地只能声音破碎地喊疼。
顾婉云听着他喊疼，心中一揪一揪的。
卢承在旁边又说，“夫人，你帮大人看看腿。”
顾婉云想起卢承说过陆衍摔伤腿，掀开陆衍的裤腿，当即吸了一口冷气。
卢承说陆衍的腿是从城楼上坠落跌伤的，又没有好好医治，现下看去，腿上红肿不堪，许多地方甚至都已经变成了紫黑色。
卢承痛心地说道，“随行大夫说，大人的腿再不肯好好治，就得废了。”
顾婉云嗓子发干，忍不住低声呵斥，“你是他随身护卫，怎么也不劝着他些？”
卢承不吭声，顾婉云说完也就后悔了，她知道，陆衍怎么可能会听卢承的话。
床上的人昏迷着，无论他是谁，面对这腿上这样惨不忍睹的状况，顾婉云都做不到熟视无睹。
她吩咐卢承去让人弄更多的热水与毛巾，她要给陆衍好好地处理一遍他腿上的伤口。
陆衍渐渐转醒时，胸口和腿部涌上的疼痛顿时让他虚弱低喘了两声，视线模模糊糊。
看见床边的剪影，顿时眼睛眼睛都不敢眨。
“婉云……”
这三年，陆衍已经习惯无论是梦里还是梦外，都是空荡荡的一片，这会儿不管眼前的人是真还是假影子，他都忍不住伸手去抱PanPan她。
抱住的时候，陆衍愣住了。真实感竟然那么强烈，强烈到不容质疑。
顾婉云见他醒了，也没有制止他的动作，而是微微侧身，从旁边的茶壶里倒了杯水。
端起来，又转回来。
陆衍静静凝着女人的动作，任由她把他半扶起，把水杯递到他唇下，“喝点水。”
动作自然熟练。
陆衍看的痴了，仿佛又回到了以前，她总是这样不厌其烦又体贴细微照顾他。
陆衍甘涩的眼眸涌上点点湿意，“婉云,真的、真是是你……你、你是不是原谅我了？”
顾婉云只是耐心地看着他，陆衍喉咙一哑，“你来了……你是不是原谅我了，还在乎我对不对？”
“先喝水。殪崋”
此时无论她说什么，陆衍都会乖乖照办的。他低头迫切地咕噜咕噜喝了一大口，又快速地抬头，生怕迟了一秒，眼前的人就会消失。
顾婉云把杯子搁回去，回头柔声唤道，“衍哥哥。”
不知有多久没有听到这个称呼，心疼的，温柔的。萦绕在陆衍耳边，他眼眶顿时红了，如同脆弱的孩子，听到一声呼唤立即变得不知所措。
“我从来就没有恨过你。”顾婉云握住他的手，轻轻摩挲。
“衍哥哥……”顾婉云闭上了眼睛，任由那悲凉的青绪在心扣流淌，“可我们已经回不去了。”
即使她原谅他，过去的点点滴滴依然横在他们中间。
“有句话，当年想对你说的，可是没来得及。我想对你说，我从来不后悔爱过你，也不后悔当年那样决绝离开你……”
十多年漫长的期盼爱慕和等待，她得到的是他伤害和侮辱她的心与感情。
那年，她跪在公主面前敬茶，跪在公主面前道歉，跪在那么多人面前承受莫须有的惩罚……后来她也明白了他是在保护她，若让公主出自出手，只怕会悄无声息要了她的命。
可保护是真的，伤害也是真的。
顾婉云不会告诉他，当年雪地那一跪，她要付出的代价是也许此生都不能再怀孩子。
冰天雪地里，伤她的心，也伤她的身，她的身体自此得了很严重的宫寒。
“衍哥哥，我们彼此放过吧。会有更好的女孩子来爱你，独独不缺我一个……”
她不恨他，尽管有过怨怼和失望，可看着他把自己弄得这么糟糕，她终究还是心疼銥誮的。
“婉云……”陆衍的喉间异常苦涩，吐出来的话仿佛在哭似的。
他的手还握在她手中，明明想要紧紧握住她，想要将她紧紧拥进怀里说可以的，他会千倍万倍的补偿，但话堵在喉咙里怎么都凯不了口。
顾婉云看着他的孤傲睥睨在一瞬间便颓了下去，他另一只手死死扣着被褥，手背上触目惊心的伤疤看得她心中一疼。
顾婉云轻轻摩挲他手腕上面的伤疤，“以后好好照顾自己好不好？不要这么糟蹋自己的身体。”
陆衍的身体不停颤抖，迟钝恍惚的眸子看着女人缓缓站了起来，转身，泪珠滴溅到他手心，也烫得他微微一抖。
泪慢慢凝结在脸上，顾婉云的每一步虽艰难，她仍紧紧握着守，不让自己回头。
“婉云！”
嘶哑的一声祈求，顾婉云脚步一顿，最终还是走出了门口。
等那扇门缓缓关上那刻，陆衍才仿佛迟钝般的反应过来，瞳孔顿时绝望地颤缩。
她不要自己了，她是真的再也不要他了！
决堤的泪充斥满脸，心绞的痛，都在催促他爬起来捉住她，将她永远困在怀里，只要他想，没人能带走她。
可男人没有丝毫动作，只望着那扇紧闭的门哭得撕心裂肺，如同回不了家的小孩。
他当年发过誓，再也不会强迫她半分的……
第二十二章 顺其自然就好
陆衍有没有放手，顾婉云不知道。
但那天之后，他以一种不动声色、润物无声的方式渗入她的生活。
没有轰轰烈烈，没有死缠烂打，他就是每隔些时日就出现在她周围，找苏景或者她看病。他那条腿，还有他的头痛症，这么多年也确实只有苏景有点办法。
他以病人的身份到医馆来，医者仁心，他们不可能赶他走。
而陆衍和顾婉云说话也是病人和大夫之间的问答，从不逾矩。
偶尔他也会送一些礼品答谢，也是在分寸之内。
苏景在上阳城很有名气，尤其对贫苦百姓也很少收钱，经常能收到他们的回礼，家中母鸡下的蛋，地里种的作物什么的。
陆衍送的那些同样普通的礼物，也就不显得显眼了。
对此，顾婉云实在不知道该作何种反应。对方若是不知分寸使用强硬手段，她其实也没有办法。陆衍现在权势滔天，真要强迫把她绑回去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依譁可对方知分寸了，她发现她一样也没有办法。对一个规规矩矩来看病的病人，她总不能把他扫地出门。
苏景则认真地对她提议过，“要不，我们从这里搬走？”
对这种既不是死缠烂打但又撇不开的人，苏景也发不起脾气。
顾婉云用一种“你开玩笑吗”的表情看她。苏家扎根上阳城，周边人又好，环境也好，不要说苏家不舍得搬走，顾婉因为也很喜欢这里。
苏景换了个问法，“要不让他从这里走？”
顾婉云又给了她一个无奈的眼神。她要是能让陆衍离开，也不至于三天两头就在医馆看到他。
苏景面无表情，“我教你一个办法，下次他来，只要一开口，你就对他说我恨你，你快点去死吧，听见你的声音就想吐，夜里睡觉都要做噩梦。我相信他肯定就会永远消失在你面前了。”
顾婉云：“……”
顾婉云叹气，觉得现在他们的局面真是太可笑了。
苏景也叹气。不知道陆衍之前，她对这个负了顾婉云的男人实在没有一点好感；认识这个男人之后，她还是没有多少好感。
但她是最熟知陆衍身体病症的人，也有过几次上门亲自给陆衍诊治。
见过几次他头疼发作的疯劲，那简直没法说，没法形容，就在地上嚎啊，浑身发抖，嘴里光知道叫婉云……
他身边那个随从说自从夫人（婉云）“死”后，陆衍就这样了。
又严令不准他们对夫人透露一个字。
苏景有次上门，还看见陆衍对着镜子很温柔地喃喃说些情话，于是又得知这人癔症也很严重，时常会看见不在身边的顾婉云，或者听见不在身边的顾婉云说话……
总之这个人浑身上下没一处好的，糟糕透顶。
苏景知道治也没多大作用，陆衍的身体关键还在心病，心病不解，怎么治都白搭。
“唉，”苏景叹气，“既然我们不离开，也没能力让他离开，那就让一切都顺其自然好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别想那么多。我早说了，一切要看你的心情。”
顾婉云长长吁出一口气，诚心实意地说，“我知道。谢谢你，阿景。”
顺其自然，就把一切都交给时间吧。顾婉云闭上眼睛。
第二十三章 下狱
这日，顾婉云和苏景从医馆回到苏家，苏家那些族亲又过来闹事。
无非又是说衡哥儿还小，要苏景把他们安排进医馆各处，好一起帮分担重担之类的混账话云云。
衡哥儿便是苏景姐姐难产留下的孩子，当年一招瞒天过海，变成了苏景和顾婉云的孩子。
一直养在两人身边。
早年苏景没“后”，那些族亲说不能让苏家偌大家业以后落到旁人手中，要逼苏景过继他们的孩子；苏景有了“后”，他们又说衡哥儿还太小，他们要帮着一起分担。
总之什么理都由他们说。
苏景照例毫不客气把人轰走。
苏家医馆当初安插了大堂哥和三堂弟进去，已经是苏景最大的让步了。那两人还懂点医理，平日不看病，多少能帮忙处理买卖一些药材的事。
至于其他族人，全都是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废物，放他们进去，那不是自砸招牌。
苏景绝不可能同意。
又是一场闹剧结束，两人以为总算能安静一段日子，没几日，苏景竟然莫名其妙被抓去了大牢。
说他们苏家医馆前段时日供给知府县衙的药材，在驻守将士中吃死了人。
苏家乱成一锅粥，苏夫人急得抹泪。
顾婉云心中大惊，安抚好苏夫人，又叮嘱奶娘看好孩子，匆匆赶去府衙。
在门口就碰见了陆衍。
顾婉云急得都忘记自己要和陆衍保持距离的决定，上前着急地说，“苏家医馆不可能供应有问题的药材，一定是冤枉的。陆衍，你一定要相信我。”
看着她这么着急全为了另外一个男人，陆衍心里五味陈杂，酸痛得很，但他也不能表现出什么。
只能安抚她，“婉云，你不要着急。这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刚才我已经看了证据，苏景并非是主动参与了此事，可也有避免不了的责任。不过不会受到太大的责罚。此事只要把背后的人查出来，就能把苏景放回去了。”
顾婉云沉默了一瞬，“多谢你，我大概明白了。有劳你费心。”
犹豫了片刻，她又问道，“你的腿，好些了吗？”
她看见他走路还是有些不灵活。
陆衍抬眸望向她，那眼睛里盛满她看不懂的柔情，“好很多了，你不用担心。”
顾婉云便不知道说什么了，“那，我先进去看看苏景……”
匆匆进去狱中,见到苏景。牢里的守依譁差也是曾经受过苏景大恩的，不但没有为难她，还客客气气的。
听顾婉云说了外面的情况，苏景知道是自己疏忽才犯下了此等错事。
而且她心里也有猜测，便安慰婉云，“婉云，这件事陆衍一定会查清楚的，你回去告诉母亲，让她不用担心。”
没几日，苏景果然被放出来了。
药材一事经由陆衍严查之后，正是苏家那个大堂哥和府衙的师爷一起狼狈为干做的，利欲熏心为了拿好处，两人合谋在药材里做了手脚，以次充好、以假充次。
才会造成这么大的过失。
苏景全程没有参与。
祸事还有底下师爷参与，知府气得不行，当即把师爷和大堂哥下牢，折日斩杀。
苏景只被罚了一些银子，以及十来日的牢狱之灾。
他在上阳城素有医德，百姓都相信他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所以真相大白后，并没有太影响到苏家医馆的名声。
第二十四章 威胁生效依誮
苏家大堂哥被下狱，因为假药材害死了数条人命，所以他逃不了死刑。
苏家大伯父和大伯母哭天抢地跑来苏家哀求苏景和顾婉云要救救他们的儿子。
多年来，苏景对这些蛀虫一样的族亲厌恶至极，大堂哥做出那样的事，对于一个医者而言，更加是无法容忍的事，她直接冷面说无能为力。
苏大伯父和大伯母转而又去求顾婉云。
顾婉云对大堂哥的所作所为也鄙夷，自然也不会多嘴，只说她也没有办法。
“怎么没有办法？你们和那位陆大人相熟，苏景你还经常给陆大人看病，你们去见陆大人，说上几句话，他肯定愿意帮这个忙的。”
“苏景啊，大伯母就只有这一个儿子，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我们夫妻俩黑发人送白发人！”
“大伯父大伯母，不是我不愿帮忙。你也知道这次的事都闹出人命了，那位陆大人你们也不是不知道，他出了名的不讲情面。我认识他又有什么用，他根本不会因为这点关系就网开一面。”
苏景烦不胜烦，但也得耐着心和大伯父夫妇俩说道理。
可大伯父他们要是讲道理的人，这么多年也不会让苏景这么厌恶了。
大伯母疯癫若狂，“哼，说来说去你就是不愿意帮忙。既然这次的事那么严重，凭什么你就安然无恙被放回来了。要说没有陆大人徇私，我才不信。”
“你就是想要独吞苏家的产业，就连我儿在医馆任那么一个小职位，你都容不下。这次的事，说不定你就是陷害我儿的呢。”
对这种无赖般的行径，苏景实在没心情听他们胡搅蛮缠下去，直接轰人。
虽然猜得到他们不会轻易罢休，但顾婉云和苏景都万万没想到顾婉云隔日就被绑架了。
大伯父大伯母试图以此要挟苏景去找陆衍求情，救出大堂哥。
顾婉云模模糊糊醒来时，便发现自己手脚被绑。
旁边衡哥儿被一个男人抱着，人昏迷着。
顾婉云今日和苏夫人带衡哥儿出来买东西，在成衣坊等苏夫人看衣服时，不知不觉晕倒了。
醒来就到了这里。
“醒了？”
顾婉云抬头就看见大伯母，和几个孔武有力的下人。
“大伯母，你要做什么？衡哥儿怎么样？”
“做什么？这还用问。既然好好求你们都不肯帮我们救我儿，那就只能强迫你们救了。”
顾婉云没想到大伯母他们丧心病狂到铤而走险，一时不敢刺激她，只求能拖延时间等到苏景找到他们。
顾婉云深知这时候说得越少越好，只管听着大伯母在一旁咒骂发泄她的怒气。
“苏景那个小贱种，凭什么就能得到整个苏家医馆。说到底当年是老太爷偏心，才让他们这一房占尽了便宜。”
“要不然本该是我儿掌管苏家产业。现在他苏景还想要我儿的命，那我就要他儿子的命来赔。”
“还有你！有你们这对母子俩给我儿陪葬，我不亏了！”
“砰——”的一声，门突然被踢开，也打断大伯母的话。
一身穿玄色暗纹长袍的陆衍站在门口，他俊朗眉目之中森冷肃穆。
“我敢保证，她若是少一跟头发，你门全家死无葬身之地！”陆衍沉闷有力的声调顿时回荡房间，他的到来，似乎让周围气氛都紧迫三分。
一屋的人因为陆衍的到来，变得有些慌乱。
顾婉云睁大眼，没想到会是他来了。他……怎么知道她被绑的？
看看他身后，似乎一个人都没有。他自己来的？
大伯母惶恐中，竟然手疾眼快地拿匕首抵在顾婉云脖子，瞪着陆衍，“别过来，否则我便杀了她！”
“你是谁？”
大伯母知道陆衍的大名，却没见过陆衍，所以不认得他。
大伯母是怎么也没想到，更想不明白，怎么会有人在出现在这里？他又是怎么找到的。
不过眼下她都无暇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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