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绵绵用手帕仔细擦拭着剑身，仿佛这断剑是什么稀世珍宝。
这时，“嘭——！”的一声。
坤宁宫的门是被人踹开了！
虞绵绵手一顿，缓缓转过身。
果然，来人是沈湛，姜国皇帝，同时也是她的夫君。
沈湛一身黑底龙纹长袍，狭长的凤眸蕴满怒意，开口就是斥责。
“虞绵绵！你竟敢趁我不在谋害绣儿！”
虞绵绵一怔，却是缓缓起身行了个礼，像是没有感受到沈湛的暴怒一般：“臣妾只是按照您离宫前的嘱咐，命太医院送了些补药过去。”
她如实说了，沈湛却越发愤怒！
他一把抓住她的下颚，那眼神如刀一般落在她身上。
“虞绵绵！你明知道绣儿当年为了救朕，自此身虚体弱，虚不受补！我让你照看她，你就是这么照看的！你这皇后看来是不想做了。”
虞绵绵下颚一阵疼痛，心口苦得发涩。
她是他的皇后啊，明明他也曾送她长剑，许她一生。
可如今他心里，却只有一个农家哑女，从那女子进宫，他似乎就再未给过她好脸色……
虞绵绵艰难开口：“陛下，臣妾送的都是性平之药，皇贵妃是不可能吃出问题的……”
话未说完，沈湛猛地松手，一脸嫌恶：“还敢顶嘴？虞绵绵，你是仗着虞家撑腰便可以顶撞朕了，好得很！”
虞绵绵一下没站稳，撞在身后的桌子上，手腕被断剑剑锋狠狠一划！
鲜血一下涌出，虞绵绵却似毫无感觉，一双清眸只看向沈湛。
五年了，无论赵绣儿有什么不舒服，便全是虞绵绵的错。
从前她还解释，还委屈，可是现在，她已经连解释都不想给了。
“陛下这次想如何罚我，直说便可。”说着，虞绵绵却还是忍不住红了眼。
沈湛冷笑：“看来，你是真觉得朕不能拿你虞家怎么样。若绣儿再有任何闪失，朕一定废了你，连带虞家人，朕一个都不会放过！”
虞绵绵一怔，虞家满门忠烈，数百条英魂怎么在沈湛口中连赵绣儿一根指头都抵不过了呢？
她该难过才是，可虞绵绵只是垂头应了声：“是，臣妾谨记。”
沈湛见虞绵绵低眉顺眼的模样，却是越发厌恶。
只觉装模作样至极，半点没有从前良善的影子了。
“你怎么变成现在这幅模样了？”
他说完便挥袖离去。
虞绵绵呆在原地，一旁的瑾儿含着泪忙去叫太医。
半响，虞绵绵喃喃出声：“沈湛，变得到底是我，还是你？”
少年深情，怎知今日，红颜未老恩先断。
第二章
二月二十九，春雨下了半场便歇了。
坤宁宫里，瑾儿将一枚凤簪戴到虞绵绵头上。
笑着道：“娘娘，今儿是您的生辰，虞老将军会进宫来看您，您这样打扮最是好看了，陛下见到也一定会喜欢的。”
虞绵绵看着镜中人，眼眸平静：“即便再美，陛下眼中又何时有我的影子。”
瑾儿声音凝滞，是啊，这宫里论美貌，皇后娘娘便是不施粉黛，也是清水出芙蓉，无人可一较高下。
可陛下眼里，似乎只剩一个赵绣儿。
最好的东西，无不是拨了头一份的往长乐殿里送……
宫人们来来回回准备，坤宁宫有了久违的一点人气。
到了晌午，沈湛却还是没来。
虞绵绵坐在桌前，等到菜凉透了。
沈湛身边的太监常磊才来拜见：“皇后娘娘，陛下有令，皇贵妃有孕，天下大喜，皇贵妃娘娘以后可见皇后不请安。”
殿内一瞬静可听针。
常磊看了一眼虞绵绵苍白脸色，心中叹息一声，却还是开了口：“陛下还说，今日要陪皇贵妃，不来了。”
姜国规矩，无论帝后感情如何，生辰之日都要在一起过。
赵绣儿怀孕了。
而沈湛，连演都不愿与她演下去了。
虞绵绵张嘴，声音喑哑：“本宫知道了，如此，你去替本宫送些补品给皇贵妃，让她好生……养胎吧。”
常磊变了脸色：“娘娘，陛下交待，以后凡是坤宁宫的东西，不得踏进永乐宫半步。”
虞绵绵一愣，半响才回过神来，再开口，只剩了一句：“臣妾谨记。”
殿外又下起雨。
瑾儿慌忙跑去太医院请太医。
殿中香炉青烟冉冉，床上的人像是睡着了。
太医替虞绵绵把了把脉，良久心中沉沉叹息。
瑾儿压低了声音问：“陆太医，皇后娘娘的病如何了？”
陆太医摇了摇头：“心思郁结，元气微虚，娘娘自五年前受伤以来，便总是记忆淆乱，只怕之后会更严重，不若还是将此事告知陛下吧……”
瑾儿立时摇头道：“我家娘娘性子孤傲，如何能像那永乐宫的，以此换陛下垂怜，此事，还请陆太医替娘娘守口如瓶。”
陆太医只好应下告退。
约莫傍晚时分，虞绵绵幽幽睡醒。
每次睡醒，她都觉得身子更沉重了些。
瑾儿候在边上，忙伺候她穿衣。
系上腰带时，却发现才做不久的凤袍竟又凭空又大了一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