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宛不可置信看着林母,泪水在眼眶内打转,却怎么也落不下来。
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明明小时候……走路摔跤、夜晚害怕、被其他小朋友欺负,母亲总会把她抱在怀里,温柔轻哄。
她从来没有像此刻清晰感知——
妈妈不要她了。
林宛颤抖着手,拉着母亲的衣角,艰难吞咽:“妈,我……”
话还没说完,傅誉辰却忽然开口:“林宛,跟我去书房谈谈。”
说着,男人站起身,举手投足间散发着与生俱来般的矜贵,可睨来的视线却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
林宛垂眸,艰难站起身。
母亲依旧不理自己,她只好跟着傅誉辰上楼,而就在她踏上楼梯的那一刻,身后却传来复杂的一句——
“林宛,不要一错再错!”
闻言,林宛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握紧。
深吸口气,才继续抬步走。
书房。
傅誉辰从书架上,拿出一份早就准备好的文件和笔,摊开在林宛面前:“签字吧,好聚好散。”
林宛看去,‘离婚协议书’五个大字刺入眼,搅碎了她最后的理智。
她猛地凝向傅誉辰,第一次强硬质问:“你刚刚为什么不肯解释?”
只要他一句话而已,就那么难?
然而,傅誉辰只是淡淡回了句:“我不会为了无关紧要的事费心思。不过你可以把它当做离婚要求,或许我能帮你摆平。”
此话甩在林宛脸上,比母亲的那一巴掌更狠,更痛。
指甲嵌进肉里,她都压不住颤:“如果我答应,是不是也跟你一样,把婚姻当成了交易。”
这话如同触动了傅誉辰的逆鳞:“以你的所作所为,有什么立场指责我?”
她做什么了?
结婚四年,她所做的难道不是只有爱他吗?
林宛望着傅誉辰深不见底的眸子,只觉得悲凉:“我从没跟要过你什么,你就为我澄清这一次,也非得讲条件吗?”
可惜,这话并没有让傅誉辰改变主意。
他走了过来:“结婚四年,除了对外的名分,所有的一切我都给了你,是你自己清高不要,又怪得了谁?”
一字一句像是烧红的刀扎在林宛心脏,骄傲碎了一地。
她不要物质,只是不想叫他误会她是为了钱才和他在一起。
这小心翼翼维护的情意,原来就配一句‘故作清高’?
看着林宛逐渐黯淡的眼眸,傅誉辰心头忽得升腾烦躁:“你自己考虑。”
话落,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脚步声渐远,林宛握紧协议书,挥不散孤寂。
努力了四年,到头来她只剩两手空空。
唯一能做的,竟然只是放心上人自由……这世上还有比她更可笑的人吗?
签字,下楼。
但客厅已经空无一人。
林宛没继续待下去,出了门就朝林家赶去,谣言的事,她得跟母亲解释清楚。
一路揪着心,喘着气赶回家,到了门口,凝着生锈的防盗门,她反而有些局促。
毕竟这四年来,逢年过节她都来过,但没有一次成功敲开门。
这次,母亲会开门吗?
“扣扣——”
刚敲下,下一秒大门就从里面被打开。
林宛愣愣看着对面的母亲,脑海顿住,都没想好怎么开口说话。
不料,林母却冲她手一摊:“离婚证呢?”
林宛一僵,喉间发哽:“妈……”
见她满脸无措,林母眼底闪过心疼,但很快又绷着脸恢复强硬:“等你什么跟傅誉辰离了婚,再来叫我妈!”
说完,她“砰”的将门关上。
“……妈。”
林宛低喃,却没有勇气再次敲门。
楼外,才停的雪又在风中飞舞,雪花从楼道的窗外飘进来,落在林宛的手上,好一会儿都没融化。
她一时不知道,是雪更冷,还是自己更冷。
一步三回头地离开,寒风阵阵,路口行人稀少。
绿灯亮了,林宛魂不守舍地朝前走。
傅誉辰和林母的话在耳边交错,搅得她思绪混乱,整个身体似乎一点点麻木……
等她发现不对劲,整个人已经僵在马路中央。
周身像被倾注了水泥,用尽力气都动不了,甚至,连张口求救的声音都发不出!
“滴滴!”
车辆在催。
林宛惊恐盯着不远处的路灯,“哒,哒”,绿灯进入倒计时五秒!
5、4、3、2、1!
红灯亮起,“滴——”
一辆转弯的大卡车鸣着刺耳笛,径直朝她撞来——
车辆急速冲来,林宛急出冷汗依旧无法动弹。
就在她以为,自己就要命丧此处之际——
“宛宛!”
熟悉的呼喊,伴随着刺耳的刹车声,林宛被一双有力的手抱起,两人滚向人行道的花坛,卡车从他们身侧呼啸而过!
剧烈的心跳像是冲破了桎梏,让林宛找回了知觉,她终于能动了,可双腿却止不住的发颤。
二十六年中,她从没离死亡这么近过。
后知后觉抬起头,就撞上邵云谦紧张的目光:“有没有摔到哪?我扶你起来。”
被扶起来后,林宛才慢慢恢复镇定,后怕道谢:“谢谢你啊云谦……你是回来看你外婆吗?”
他们小时候都住这一片,家里人都认识。
“嗯,今天不值班。”
顿了顿,邵云谦话锋一转:“你还不打算接受治疗?如果再出现刚才的情况,你连活下去的机会都没有。”
林宛眼神渐暗:“我……”
除却安慰,她很清楚渐冻症基本上无法治愈,治疗只能让她延缓病情,但代价却是打掉肚子里的孩子。
她手不自觉覆在小腹,泛红的双眼满是挣扎。
她想活下去,但更舍不得这个好不容易到来的小生命。
邵云谦看着林宛放在小腹的手,终是忍不住问:“傅誉辰呢?他是什么意见,难道就不管你吗?”
听见这句话,林宛眸光一颤。
她和傅誉辰的婚姻状态,没有人知道。
良久,她才扯开嘴角:“你去忙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林宛就快步离开,怕再被追问。
看着她消瘦的背影,邵云谦的手慢慢握紧。
……
接下来几天,傅誉辰都没有回家,也没有出面解释谣言的事。
越来越多不堪的流言在师生群中传开,林宛的停职被无限延长。
入夜。
空寂的卧室,桌上放着几次被打开却始终没吃的药,林宛抱膝坐在床上发呆。
她不敢睡,因为梦里都是傅誉辰和母亲决然离开的背影。
眼眶的酸涩慢慢发胀,林宛埋头藏起狼狈。
忽然,楼下传来开门的声音。
她骤然抬头,傅誉辰回来了吗?
擦掉眼角的湿润,林宛立刻起身下了楼。
可刚下楼,便看见许明薇半拖半抱着满脸醉意的傅誉辰,倒在沙发上。
还旁若无人亲昵说:“下次不用替我挡那么多酒,有你在身边,我醉了也没关系。”
听了这话,林宛心如锥刺。
她再也忍不住上前,握紧双手走到沙发面前:“谢谢你送我老公回来,我来照顾他就可以了。”
话落,许明薇直起身,有意撩了一下头发。
灯光下,她指间戒指的光芒刺的林宛脸色一白。
她不由想起那天被送到家的戒指,傅誉辰向许明薇求婚了吗?可他们还没离婚啊。
见状,许明薇勾唇,轻蔑扔下了句:“那就麻烦林小姐了。”
说完,她转身离去。
屋子里很快只剩下他们两人。
林宛强压下被许明薇挑起的挫败,上前想把傅誉辰扶回房。
谁知两只手刚相触,他反手攥住她的手腕。
“誉辰……”
她还没看清男人的神色,人就被推倒在沙发上,火一般的身躯隔着衣料压了过来。
炙热的吻雨点般落下,从她脖颈一路往上,最后覆盖住她的双唇。
细碎的碾磨伴着朗姆酒的醇香,电流般透过皮肤渗进林宛大脑,让她慢慢沉沦。
但想起才离开的许明薇,林宛心猛地一紧。
四年来,无论两人怎么动情,傅誉辰从不吻她。
难道他把自己当成许明薇了吗?
忍着心尖的涩痛,她偏开头喘息:“我是林宛。”
傅誉辰动作滞了瞬,嗓音低哑:“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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