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秧是被冷醒的。
此时正值二月底,到春寒来袭,气温骤降,房间的暖气也被切断了,乔秧被关了三天三夜,整个人又冷又饿,毫无力气。
她不知道自己这三天疼晕饿晕过去多少次,每一次醒来她都试图爬起来,但都以失败告终。
乔秧很清楚,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她没疼死,也饿死冷死了。
乔振华这些年从来没管过妈妈,如果她死了,妈妈怎么办?
一定要逃出去!
只有逃出去,才能活!
但门被锁得死死的,要出去不可能,唯一的出口只剩下……窗户!
她本来就没多少力气,跳下去还不是找死?
可这是她唯一的出路。
乔秧咬了咬牙,借着窗帘缝隙里偷跑出来的月光,慢慢爬起来。
她找出平时修剪纸张的小剪刀,把床单剪开扎成一股绳子,平日里只要一分钟就能完成的事情,乔秧足足花了一个小时!
绳子做好后,乔秧把它绑在了床腿上,然后抓着绳子从窗户爬出去!
她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了,人走到半空中,手一空,直接掉到草坪上!
好疼!
可再疼,乔秧都不敢出声,死死把疼痛都忍在心里,摸索着爬起来,想趁没被人发现,赶紧逃走!
“大小姐?”
这时,一抹轻细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乔秧心头一紧,缓缓回头看,是乔家的佣人吴丝。
“您没事吧?”吴丝想要上前扶乔秧,但被乔秧喝住,“你别过来。”
虽然吴丝是乔家唯一把她当做大小姐对待的佣人,但乔秧此时谁也不放心。
夜色之下,乔秧警惕地看着吴丝,声音清冷婉转,“放我走,我梳妆台的内侧藏的一只玉镯,你可以拿走。”
吴丝抿了抿唇,担忧地说,“大小姐,你放心,我不会告状的,只是你伤成这样,能去哪里?”
“去哪儿都比在这等死强。”乔秧疑惑地问,“你肯放我走?”
吴丝走到乔秧跟前,把自己身上所剩无几的零钱塞给乔秧,“大小姐你走吧!否则太太和二小姐不知道怎么欺负你。我身上只有这些钱了,你拿着买点药。”
“谢谢。”乔秧看着吴丝塞到自己手心里的零钱,还带着她的体温,心里有些暖,她知道吴丝没钱,每个月的工资都按时寄回老家给她妈治病了,这些钱,应该是吴丝最后的家当。
乔秧扯了扯嘴角,感激地说,“你会因为你的好心,得到福报的。”
说完,乔秧抬脚想走,一想到沈薇和乔媛媛平时最爱拿吴丝撒气打骂,她又停下来提醒吴丝,“今晚你没见过我,记住了。”
吴丝用力地点头。
逃出别墅区后,乔秧不敢停留,怕乔家人发现她跑了追出来,撑着最后一丝力气顺着公路走。
可她太累了,体力不支,浑身疼痛,眼皮一下接一下的粘合在一起,双腿更是不自觉地打颤。
她想拦下迎面而来的车,央求好心人送她去医院,可才抬起手就倒在了马路中央。
一辆黑色的轿车骤然停住,急刹车的声音刺耳难听!
后座的男人双眉紧蹙,不悦道,“该死!”
第10章
以为自己撞了人,司机吓得魂飞魄散,急忙解释,“傅总,我、我不是故意的!是她忽然走到路中央的!”
“下去看看。”男人波澜不惊吩咐道。
“是是是!”司机慌张地解开安全带下车,只见一个瘦削的女人躺在车轮前,不省人事。
傅斯晏也下了车。
司机壮着胆子把乔秧的脸翻了过来,看到乔秧的脸蛋,司机惊愕地喊,“总裁,是她!”
是那天和总裁在一起的女人!
傅斯晏清峻的眉头蹙了蹙。
她怎么会在这里?还这副模样?
衣衫凌乱,满脸的泥土,浑身伤痕,简直就是一只可怜的流浪猫。
不,流浪猫都比她干净几分!
司机正想问要不要打120,但傅斯晏已经上前将乔秧打横抱了起来塞进车里,冷冷地丢下几个字,“让沈谨来家里。”
总裁的言下之意,是要将人带回家?
司机哪敢多问,应答后,快速发动引擎,绝尘而去。
……
沈谨大半夜被傅斯晏连环夺命call叫到别墅来,以为他有什么要紧事,没想到竟然是给一个女人看诊!
全程,傅斯晏都陪同在旁,怕沈谨把人吃了似的。
完事后,沈谨甩了甩手,只见傅斯晏盯着他,眼神幽深清冷。
沈谨无奈地砸砸嘴,“想问我她怎么样了?”
“嗯。”
“没什么大碍,身上的伤我已经处理好了,开点消炎药退烧药给她吃吃就行。”
“嗯。”
“阿晏,”沈谨调侃地将手搭在傅斯晏肩膀上,笑得贱兮兮的,““平日里看你斯斯文文的,视女人为豺狼虎豹,决不允许近身,可我没想到这么变态!这小姑娘身子骨本身就弱,你还下这么狠的手,啧啧……憋了二十八年,忍不住了吧?忍不住也要节制啊!”
沈谨来之前,傅斯晏已经叫佣人替乔秧收拾擦洗干净了,此时沈谨看到人晕了过去不说,身上青紫的淤痕一片一片的,不免得想歪了。
傅斯晏一把捏住沈谨的手腕,疼得沈谨嗷嗷大叫,他警告说,“如果你想医院那笔款子顺利到位,就闭上你的嘴,别惹我不开心。”
沈谨哪里敢得罪金主,连连承诺道,“遵命,遵命,你快松手!疼死我了!”
“你可以走了。”傅斯晏冷声下逐客令。
“你无情!”沈谨怨怼地说,“好歹我忙活了一宿,能不能犒劳一下!”
“你确定想要我犒劳?”傅斯晏斜了他一眼,肃杀的眼神里,全是威胁。
“得得得,我滚,我马上滚!”沈谨诺诺道。
离开别墅后,沈谨怎么都想不通,傅斯晏这个万年单身汉,竟然在别墅里藏女人?
还把人小姑娘折腾得晕了过去,果然平时憋太久了,抓着机会就放飞自我!
最可恶的是,大半夜把他利用完,一杯热茶都没有就叫他滚蛋,好歹他沈谨是沪城炙手可热的青年医生,多少达官显贵找他看诊都要排队三个月,还恭恭敬敬的!
沈谨很是不服气!
“嘶……好疼!”沈谨甩了甩疼痛的手腕,不行,必须给傅斯晏一点颜色瞧瞧!
第11章
乔秧做了个梦,梦见自己一会儿身在冰窖,一会儿被扔进火里,乔媛媛和沈薇恶毒的嘴脸赫然眼前,都叫她去死。
她又梦见母亲顾静怡站在不远处,可无论乔秧怎么跑,都跑不到母亲跟前去,她只能一路追着,大喊着,“妈妈,妈妈……不要丢下我!”
可顾静怡还是化作一缕烟,消失了。
“妈妈!”乔秧伸手去抓那缕烟的同时,惊醒了过来,满脸是泪。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惊魂未定地环视着陌生的房间。
这是哪里?
虽然房间陈设极其简单,但每一间都具有特别的艺术感,物件摆放的位置也极为讲究,整个房间的气氛就是低调奢华。
她记得自己走在路中央,想去拦车……后来的事,她脑袋一片空白。
乔秧赤脚下床,发现身上的伤也都经过专业的处理,包了纱布,身上穿的是男士卫衣和男士运动短裤。
乔秧不禁皱眉。
恍惚的梦境里,她感觉有人一直在抚摸她的额头,给她喂水吃药。
这时,门口传来脚步声,就要推开房门了。
是救她回来的人么?
乔秧赶紧擦干了泪痕,看向门口。
一个约摸五十多岁的阿姨端着托盘进来,见她已经起身了,温声道,“小姐,您感觉好些了吗?”
“我好多了,是您带我回来的吗?”乔秧礼貌地说。
“是我家少爷带您回来的,我是这里的佣人,您可以叫我岚姨。”岚姨笑了笑,将水递给乔秧说,“少爷正好在楼下吃早餐,我带您下去?”
少爷?
她身上的衣服,就是他的吧。
乔秧懵懂地点点头,别人救了她,她自然要当面感谢。
可当乔秧在楼下餐厅看到救命恩人的脸时,惊讶得结巴了,“是你救了我?”
救命恩人竟然是“一百日元”!
“不然呢?”傅斯晏优雅地抿了一口咖啡,缓缓将杯子放下后,撇了一眼一脸惊愕的乔秧,虽然他的衣服在她身上空空荡荡的,但也比把她捡回来那晚顺眼多了,那晚,她就像一只脏兮兮的野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