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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知道自己在裴言川心里已经脏的厉害，她还是忍不住为自己辩解，只是声音再也没有之前那么激烈，轻到一阵风都能吹走。
“我没有做对不起的你的事。”
她没有再看裴言川，而是望着窗外绿意盎然的枝头，难言的苦涩在心口蔓延到四肢。
病房沉寂几秒。
沈宁微听到裴言川不容置喙的冰冷嗓音，比寒冬腊月的冰凌还要叫她发抖，“关于沈氏的项目你不用再经手，我会安排专项的人去做，再有下次，沈家就等着破产。”
话落，男人毫不犹豫的离开。
沈宁微保持那个姿势一动不动，最终滚烫涩意的眼泪还是止不住从眼尾滑落。
她双手抓紧了被子，却仍旧不能缓解一丝一毫的痛苦。
这么多年的坚持逐渐成为笑话。
身体里传来无法忽略的刺痛，她眉头一拧，忍不住吐出一口血来，在纯白的被子上绽放出鲜红刺目的花来。
沈宁微抖着手不断的擦拭，却越擦越多，最终将自己闷在被子里，呜咽出声。
回到裴家的时候，天色黑浓如泼墨。
客厅灯光璀璨，泠泠笑声从里面传出来，一点一点落进沈宁微耳里。
她脸色苍白，毫无血色，此刻像个行尸走肉般麻木的走上台阶，踏进去。
明朗的欢声笑语在她出现的那一刻瞬间消弭。
沈宁微抬起疲倦的眼。
周思瑶正坐在她往常坐的位子，和唐慈心姿态亲如母女，一旁坐着的裴言川正给她盛汤。
沈宁微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收紧。
她朝思暮想的场面再一次在周思瑶身上出现，当真是可笑。
裴言川依旧如从前一样，仿佛不曾看到她，那双幽黑的眼里如今只装得下周思瑶。
倒是唐慈心先开口，提着阴阳怪气的调子，“容姨，添副碗筷，省的传出去让人以为我们裴家连个病秧子都苛待。”

第5章 出手
沈宁微压根没有胃口，且桌上的菜式一看就是为周思瑶准备的。
周思瑶喜吃甜食，她喜辣。
根本融合不了。
刚要张嘴拒绝，就见周思瑶瑟瑟发抖的往唐慈心身后躲，脸色一瞬间苍白起来，眉眼楚楚可怜。
什么也没说，却又将一切都说尽了。
唐慈心睨着沈宁微冷哼一声，随即温柔宠溺的握着周思瑶的手，“别怕，有干妈在，谁也不敢动你。”
就差明晃晃的指着她说了。
“趁热喝。”
裴言川适时开口，得天独厚的容颜在面对周思瑶时，没有半点冷意。
越看，沈宁微就觉得心口越是刺疼。
可她就是见不得周思瑶如此如鱼得水。
容姨将碗筷添上来，沈宁微毫不客气的坐在裴言川的另一侧。
她垂眸去拿周思瑶眼前的碗碟，仔细的为她夹菜，“裴家的待客之道向来周全，不管是打秋风的还是上门乞讨的，裴家从来不吝啬。你要是有什么不爱吃的就说，裴家在这方面做的向来是睢城数一数二的。”
周思瑶闻言，不动声色的捏紧掌心，眼底深处闪过一丝阴狠，面上却柔弱无骨的哽咽起来，“我父母是过世了，但……你也不必这么说我，我从未招惹你。”
从未。
还真是大言不惭。
论厚脸皮，周思瑶当仁不让。
沈宁微心里升腾起讽刺来，还没说话就听唐慈心夹枪带棒的声音落下：“你什么手段嫁进来的自己不知道？还真把自己当裴家的少夫人了？我告诉你，要不是老爷子这一关卡着，你当初连门都别想进！”
“瑶瑶是我看着长大的，你算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这么说她？这裴家只要有我在一天，她就是裴家的人！”
沈宁微脸上没有浮动半分情绪，唯有捏紧的指尖出卖了这幅表象，她稍稍一顿，将碗安稳放回在周思瑶面前。
“妈这么大动肝火做什么？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旁人还以为周小姐到裴家的第一天就惹事了。”
唐慈心脸色铁青，“伶牙俐齿！”
周思瑶乖巧柔软的安抚，“干妈，我没事的，沈姐姐一直不喜欢我，您别为了我伤到自己身体，您要是有个什么万一，我在这世上……”
说到此处，她眼眶一瞬红了。
唐慈心拍了拍她手背，“好孩子，你放心，我一定比某些人活的长。”
这话莫名的刺中沈宁微，她想起自己逐渐垮掉的身体，心底涌起一阵苦涩。
“言川，你陪我上去看看房间好不好？”
柔弱无骨的嗓音再次传来，沈宁微下意识犯恶心，冷淡的撂下一句“慢吃”，毫不犹豫的起身上楼。
背后唐慈心的数落和讽刺还在继续，她恍若未闻。
然而步子在刚上走廊时就顿住了。
她在主卧的所有东西，此刻都被不留情面的丢在了客房门口，懒懒散散的像是垃圾一般。
沈宁微眼眸刺痛一瞬，腿脚生硬的走过去。
像麻木的行尸走肉，她走过去将那些东西一一收进客房，到最后她才发现少了杨最重要的东西。
裴家的人都睡了，她急急忙忙找到管家询问那份婚纱照。
“少爷白天就让我处理掉，我早就扔了，夜里应该会有垃圾车来处理……”
管家的话都没听完，沈宁微就急不可耐的冲了出去。
半夜气温低，传来凉丝丝的冷意，她恍若不觉般在垃圾箱里不断翻找，任由那些污渍将衣服浸染。
那是她唯一的寄托，不可以被扔掉。
否则，她如何撑的过这几个月。
垃圾箱里的臭味越来越重，沈宁微在冷风中站了许久，只觉得脑袋发晕。
一阵冷风骤然吹来，夹杂星星点点的雨丝。
沈宁微哆嗦了两下，加快翻找速度。
直到雨势倾盆，她总算在垃圾箱深处找到了那份婚纱照——
只可惜外框被磨损，罩着的玻璃也随开裂纹，好在里面的照片还是完好无损的。
冰冷的雨打在身上，沈宁微浑然不觉。
抹了把眼边的雨水，她抱着相框就往回跑。
裴家夜深人静，她秉着呼吸放轻声音上楼，冷意不断从身体里袭来，她眼前一阵阵的眩晕。
从厨房喝水出来的裴言川望着楼阶上湿透的身影，眉头微微一蹙。
沈宁微吸了口气，拍了拍脑袋，继续往上走，却在踏上最后一个台阶时，腿脚一软，一脚打滑。
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后栽去，扶着扶手的掌心也瞬间脱力，眩晕感一瞬到达顶峰。
她整个人如同凋零的落叶飘散。
原本不愿管的裴言川最终伸手捉住了她手臂，看到她衣服上的脏污，他眉头拧的更紧。
“沈宁微？”
他低沉出声，然而她没有丝毫反应。
思索片刻，裴言川将人打横抱起，沉着脸色往客房走过去。
将人放到床上，他才发现她怀里抱着个东西。
哪怕晕过晚.晚.吖去竟也没松手。
裴言川奇怪，扯开她的手，目光却一瞬间顿住。
清冷的视线转而落在沈宁微苍白到毫无血色的脸上，被雨水浸湿的头发还紧紧黏在她脸上。
他下意识伸手去拂。
却在即将触及到那张脸时，骤然停住。
眉头拧紧，裴言川不打算再管，转身就走。
衣袖被一道不重的力道握住，“别丢下我……”
很轻的呢喃，裴言川一时没听清，“什么？”
她却不肯再说了。
裴言川耐心告罄，去扯她的手，却发现烫的厉害，他抬手又去探她额头。
当真是个麻烦。
他凝神了片刻，从她衣柜里翻出干净衣服给她换上，又给她冲泡了退烧的药，毫不温柔的给她强行灌下去。
走之前，叫来了佣人给她收拾。
听见动静的周思瑶缓缓开门，只从门缝里瞧见裴言川在沈宁微的房间门口跟佣人叮嘱着什么。
而且向来爱干净的裴言川身上竟然有水渍与其他痕迹。
难言的嫉妒从周思瑶心里如星星之火般灼烧起来。
她就知道，这贱人留在裴家一天，就会想法子勾引裴言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