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拒签呢？」
「我自愿净身出户，并对这段婚姻守口如瓶，不会给你造成财产和名誉上的任何损失。」
我将协议翻到最后一页，仰头直视他，「林晏归，你没有拒签的理由。」
「条件确实诱人，但手长在我身上，我不签你又能奈我何？」
他定定看着我，眼神中裹着某种寂然的平静。
我一下子僵在原地。
是啊，他若不签，我能奈他何。
从接受任务起，我就知道林晏归这块骨头不好啃。
在我之前，已经有两个穿书者前往这个位面攻略他，均以失败告终。
跟她们不同的是，我原本就是这个位面的「纸片人」，得系统指点才凌驾于其他 NPC 之上。
我为攻略他而来，却又清醒地知道他无情又无心。
所以，每一次与他耳鬓厮磨，我都会做好防护措施。
我不想在末日来临时，多拉一条性命陪葬。
没想到，最后却成为他攻讦我的借口。
现在任务被定义为「失败」，这个位面很快就会分崩离析。
不仅我，林晏归、这个世界的所有人都会化为飞灰。
他不爱我，我认。
但我不想跟一个不爱我的人至死都绑在一起。
「我不能奈你何，但我可以起诉离婚。」
我放弃规劝，准备起身离开。
从拿出这份协议起，这段感情在我心中就已经宣告结束。
他是否同意签字，不重要。
林晏归却突然暴起。
「怎么，这就放弃了，下一个准备派谁来？」
他掐着我脖颈将我掼到沙发上，语气里挟裹着疾风骤雨。
听明白他的意思，我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林晏归他似乎，觉醒了！
2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忽略身体上的难受，试图混淆他视听。
他缓缓勾唇，「听不懂没关系，告诉我你是第三个，还是第四个？」
我被他说出的数字震惊到。
我是第三个攻略他的，却不明白他口中的「四」是什么意思。
难道系统出了偏差，还有其他穿书者来过这个位面？
系统曾说，从没有角色能挣脱剧情控制。
但林晏归确确实实觉醒了，更可怕的是，没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觉醒的……
脑中思绪万千，我半天没回答。
「嘴还挺硬，那换个问题，真正的苏阮在哪里？」
林晏归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俯视我。
那双眸子冷漠疏离，不带一丝人类的感情。
我被他目光刺痛，默然移开了目光。
我用的是女主苏阮的壳子，脑子里被灌输了苏阮的生平和过往阅历。
但我不知道真正的苏阮在哪里，也不知道自己是谁。
如果我坚持说我就是苏阮，林晏归不会信；
如果说不知道，说不定他会更疯狂……
「到底是答不出来，还是不肯答？」
林晏归掐着我下巴，迫使我抬起头跟他对视。Ӱz
离得太近，我清楚地闻到他身上的香水味。
花果香混杂着淡雅的木质香，不是他常用的那款，但我却莫名觉得熟悉。
「林晏归，我不知道你发什么疯，如果脑子有病就去看医生，我没心情陪你演。」
我掰开他的手，想挣脱他钳制。
而他的手刚离开我下巴，就一把拽住我衣领。
「怎么就没心情了，这些年一个个接力赛一样，不都演的很开心吗？」
他优雅俯身，「我该称呼你们什么呢，上帝？还是救世主？」
这话一出，我果断地选择了闭嘴。
这一举动彻底激怒了林晏归，他扯着我衣领，径直把我拖到地下室。
直到这时我才知道，他居然在家里建了一个玻璃房。
里面有个全自动马桶，顶端有个方形黑匣子，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你不过是个底层打工人，我不想为难你。」
他表情阴鸷，「最后一个问题，你是谁，叫什么名字，来自哪里？」
我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呵，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珍惜。」
林晏归毫不怜惜地将我丢进玻璃房。
我刚扑到门边，就听到电子锁闭合的声音。
「让你背后的东西来见我，我不管它是人是鬼。」
林晏归站在玻璃房外，身形凛冽不可撼动，「如果它不来，你就在这里蹲到死吧！」
说完，他毫不犹豫走出地下室。
背影挺拔无情。
地下室的门被关上，隔绝了外界所有光线。
黑暗铺天盖地席卷而来，除了自己急促的呼吸声，我听不到任何声音。
我咧开嘴笑了。
十个虐文小说男主，九个病娇，还有一个是疯批。
诚不我欺。
3
我靠在冰冷的玻璃墙上，蜷成一团，闭上了眼。
自有意识起，我就是一缕残魂，在林晏归的广告牌旁漫无目的地游荡。
没有过往记忆，无知无觉，不知年月。
一个自称「系统」的家伙路过，从它口中，我了解到这个世界的真相。
我们都因一个作者而生，那个作者创造出这方世界，却因为笔力不够，未能完善男女主感情线，导致世界极不稳定。
两任穿书者先后攻略失败，天道认定这个位面的 BUG 无法被修复，命它启动自毁程度。
不仅我要再死一次，连它都要随着这个位面消失了。
那一刻，我心里竟满是惶恐与不舍。
我请求它给我一次机会，也为自己的命运搏一搏。
它答应了，耗尽灵力为我争取到十年时间，从那以后就陷入沉睡。
刚才能苏醒示警，还是林晏归那几张孕检单强行刺激的结果。
男主林晏归跟女主苏阮之外的女人有了孩子，等同于这个位面彻底崩坏。
但，也恰恰是这份孕检单，让我有了最后一张底牌……
黑暗模糊了时间的概念，我醒醒睡睡。
做阿飘那些年，我不进食也能「活」，最坏的结果，无非是再次成为阿飘。
再后来，我知道了顶端那个黑匣子的用处。
它是一个扬声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