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时安坐在一旁,脸上带着几分玩味,却不说那裁缝,分明是他找来的。
宗政妤抿了抿唇,一声不吭的接下了所有责骂。
裴夫人还想再说,却听下人来报,大帅找宗政妤有事交代。
“夫人,我先下去了。”宗政妤躬身告退。
临走时,她对上裴时安如黑耀石般的眸。
男人眼里的漠然,让她被烫着了似的收回目光,却是落荒而逃。
裴夫人越发生气,对裴时安说道:“看看,你爹都快把那丫头当少帅了。”
裴时安手里折扇便是一顿,脸上那玩世不恭的笑意瞬间映上一层薄寒。
随即轻笑:“她是我童养媳,爹给她,不就是给我。”
裴夫人看着儿子不长进的模样,一口气堵在胸口:“童养媳?你看她哪里像个女子?成天跟那些大老爷们混在一起……”
裴时安没再开口,只一双黑眸变得幽深阴沉。
书房。
门内传来不断的咳嗽声,宗政妤知道,裴大帅的老毛病又犯了。
她敲了门进去,喊了声:“大帅。”
裴青阳看过来,眉间皱纹深刻,越发显得威严冷硬。
宗政妤细心给杯子添了热茶,裴青阳喝了一口,咳嗽稍减,开口吩咐:“南京的特派员明天就到了,你上午去接他,替我好好招待。”
宗政妤点头应下。
裴青阳看着她干练的模样,心里满意极了。
但一想到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儿子,便是头疼。
他开口,语气低沉:“阿珏不成器,可我也就这么一个儿子,宗政妤,你是要跟他过一辈子的,多替我管管他。”
一句一辈子,让宗政妤刚平静的心,又被吹起了涟霜。
可管着裴时安?宗政妤心中苦笑。
裴时安对她,比对陌生人还不如,她拿什么去管他?
但看着裴青阳期待的眼神,宗政妤还是说:“我会的,大帅。”
裴青阳这才笑了,拿起另一份文件挥手:“你下去忙吧。”
宗政妤对完账本,已经月上中天。
她踱着步子慢慢往回走,不觉走到裴时安房门口,只见里面一片漆黑。
宗政妤招来小厮:“少帅睡了?”
“这……少帅他……”小厮吞吞吐吐,在宗政妤逐渐寒彻的眼神下,只得说了实话。
“少帅他……去胭脂胡同的花楼找牡丹小姐了!”
花楼!
宗政妤眼里爬上了一丝痛意。
从前的裴时安,性子虽也乖张却天资卓绝,每个教过他的先生都赞不绝口。
可不知何时起,却变成了如今这般不学无术的浪荡子。
宗政妤脚步凌乱的回到自己房间。
只是这一夜,她房里的灯,亮到了三更才灭。
第二日,她早早来到车站,却一直不见那特派员。
但还不等她叫人去查,她的副官冯勤就匆匆赶来,神情焦急严肃:“凌小姐,不好了,少帅当众殴打了特派员!”
第二章 我和他人的区别
宗政妤神情一变,当即上车带人赶去。
车最后停在了胭脂胡同。
还没进去,里面的笑语便直透门面,宗政妤脸色有些难堪,脚步却不停直接走了进去。
走进花楼大堂,宗政妤心中一咯噔。
只见那特派员被毫不留情的绑了双手,吊在了房梁上,已经是一副生死不知的模样。
宗政妤偏过眼,看向了大刀阔斧坐在堂中央的裴时安,他半敞着衣裳,露出结实胸膛,怀里抱着同样衣衫不整的女人。
这一幕像一把尖刀,刺得宗政妤呼吸一顿。
狠狠咬了下唇,宗政妤压下情绪,对冯勤命令道:“把人放下来。”
她直直走到裴时安面前,无视了他怀里的女人,语气中压着怒意:“你做什么要这么对他?这是南京来的特派员,你这样会给大帅带来大麻烦!”
裴时安淡淡瞥了她一眼,漫不经心的说:“这整个卞城都知道牡丹是我的人,他敢对牡丹动手动脚,我教训他,有什么问题?”
宗政妤的手,有些冰凉。
他说,牡丹是他的女人。
可她宗政妤,却是裴时安的未婚妻。
他说这样的话,又是置她于何地?
这时,裴时安怀里的牡丹娇媚一笑,斜眼看向宗政妤:“少帅,这就是大帅给您定下的童养媳啊?看这样子,哪里像个女人嘛,难怪您每夜都要来找我呢……”
裴时安笑了起来,声音轻缓又凉薄:“你说对了,我爹就是把她当儿子养呢,老头子也不想想,我怎么可能娶一个男人。”
宗政妤心里一痛,缓缓收拢五指,指尖嵌入了肉里也浑然不觉。
她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你这么喜欢这个女人,何不带回帅府,留她在这地方糟践?”
她的反驳让牡丹脸色一青,裴时安却只挑了挑眉:“裴家家训,纳妾先娶妻。我要带她进府,就得先娶了你,我不乐意。”
宗政妤脸色一白,她向来利落干脆,可此刻却似被棉花堵住了喉咙,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
看着裴时安对宗政妤如此,牡丹顿时得意,她风姿绰约的点上了一支烟杆,要递到男人手里。
但宗政妤却闻到味道的那一瞬,眼神一凌,竟直接上前从牡丹手里抽出烟管。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裴时安,厉声质问:“你抽过这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