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雪的脸色愈发惨白，最终惨然的笑了笑，“起来吧，是我没用，如何怪你？”
怜儿擦着眼泪起身，又急急忙忙的说去沏茶，退了出去。
等人走后，秦晨看向南雪，眸色难以觉察的放柔了些，叹道：“你这又是何苦？”
南雪悲凉的笑，“不苦。”
“当年分明是你救了他，是你帮他……”
南雪摇摇头，“过去的事已是过眼云烟，世子莫要再提了，不过，南雪有一事相求。”
“你说。”
“怜儿生性莽撞，不懂规矩，日后若是还求世子来此，世子便拒绝吧，世子于南雪有恩，南雪不敢辱了世子的名声。”
秦晨的眸光黯下，“你一心一意向着他，他却娶了你的妹妹，你也能容他？”
能容吗？
南雪心口疼的难以呼吸，低头却笑了，“容不得，但他已娶，南雪无力回天。”
见状，秦晨不再刺激她，坐下来与她道：“如今谢长岳权倾朝野，我惹他不得，避开了众多守卫才进来的，这祛疤药只送你一次，日后好生照顾自己，莫再受伤了。”
言罢，他便将药瓶搁置在桌上，南雪终是微微湿了眼眶，望着他，“多谢世子。”
窗门未关，两人交流的神态亲昵，尤其是南雪眸光含泪的望着秦晨，落在院门处站着的谢长岳眼里，便是含情脉脉，痴缠的紧。
男人脸色阴霾的看着两人你侬我侬，身侧的南雨烟勾了勾唇，“看来王爷还是心软了些，姐姐即便伤得再重，身侧也还是有尊贵的南离世子相伴，端看他们这般作态，不知情的还以为姐姐与世子才是夫妻呢。”
谢长岳的眼底戾气极重，脸色甚是难看，大手忽地抬起，捏住了南雨烟的下颌，“本王娶你，是让你乖乖当侧妃，不是让你惹本王生气的。”
他力道之大，白皙的手背上青筋暴起，下颌被捏的生疼，南雨烟脸色发白的求饶道：“妾，妾身知道了，求王爷手下留情，妾身好疼啊。”
他毫不留情的甩开，看也没看屋内的男女一眼，铁青着脸拂袖离去。
南雨烟摸了摸险些脱臼的下巴，朝屋内望去，又冷冷的笑了起来。
姐姐啊，这可是你自找的呢。
……
秦晨已经走了好一会，怜儿却还未回来，南折Y~b独家枝身受重伤起不来，便只能一声一声的唤她。
却没有任何回应。
屋外看守冷院的婢女议论声有些大，她不知她们具体在说什么，只隐约听见‘挨板子’‘快死了’‘发卖’等一些不好的词。
本也没有力气管太多，但‘怜儿’二字入耳，南雪瞬间便变了脸色！
怜儿出什么事了？
她挣扎着爬起来，浑身是伤，却还是勉强爬着站起来了，她套了件外衫，拿伞当拐杖，到南园时，背部的伤口全都裂口了，血渗出大片，连外衫都湿透了。
南园内惨叫声不绝，南雪一眼便瞧见怜儿被按在凳子上受刑，她的脸毫无血色，大喊一声都有气无力，“给我住手！”
怜儿眼泪汪汪，脸色苍白，“小姐……”
南雪跑过去，但伤太重，直接摔在了地上。
南雨烟不给面子的笑了出来，“姐姐啊，该是妹妹给姐姐行礼，怎么姐姐反倒给妹妹行礼了呢。”
她站起来，慢步走上前，将南雪扶起，“王爷在这呢，姐姐这般不成体统，会丢了王爷的面子。”
南雪随意看一眼都能瞧见她身上的痕迹，何等暧昧，她的喉间蓦然涌上腥味，却又强行压下。
她毫不犹豫的甩开了南雨烟的手，眸光落在了前方怡然自得品茶的男人身上。
“怜儿犯了何事，你们要如此罚她？”
谢长岳冷觑着她，“怎么，本王连罚一个丫鬟都没资格？”
南雪的手死死的攥着伞柄，“王爷是主子，想罚便罚，现在也罚够了，该还给南雪了吧。”
谢长岳尚未回话，南雨烟却道：“这可不成，这丫头冲撞我，毫无尊卑可言，不罚她，难消妹妹心头之恨。”
怜儿哭着摇头，“奴婢没有，是侧妃娘娘颠倒黑白，奴婢没有——”
南雨烟也娇软了声音，“王爷，您可得为妾身做主啊，不久前这丫头端着的水都泼妾身身上了，您也瞧见了，这会她还狡辩呢。”
谢长岳不久前看到的是南雪与秦晨幽会，南雨烟故意哭诉，自然引得他怒火难消。
他冷着脸，“罚，继续罚。”
“慢着！”南雪凝望着谢长岳，虽脸色惨淡虚弱无比，背脊却挺的笔直，“是南雪管教不严，南雪日后必当好生管教，请王爷，放她一次。”
南雨烟垂了眼眸，“姐姐，你伤成这样，她不好好在你身边伺候，反倒跑出来惹是生非，本就有错，姐姐又何苦为她求情？还是说，这丫头是姐姐故意支开，好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侧妃慎言，你……”
“南雪，如果你要救她，那就跪下，”谢长岳打断了她的话，眸光是淬了毒的狠，“端着茶，跪着走过来，给侧妃好好赔礼道歉。”
声音入耳，南雪身形忍不住晃了晃，愣愣的望着他，“你说什么？”
南雨烟与她仇深似海，平日见面说一句话都难，他竟让她跪下，要她低头，为南雨烟奉茶？
怜儿也呆住了，急忙道：“小姐，小姐怜儿没事，怜儿能受住，小姐莫要管了，赶紧回房歇息……”
谢长岳冷声问：“你不愿？”
“谢长岳，”眸底的光片片破碎，南雪浑身发冷，难以呼吸，“此生我从未负你，你何以……如此待我？”
“从未负我，呵，”谢长岳手捏着酒杯，指尖寸寸发白，他按奈着心中万丈高的怒意，“你若不愿，那就将这丫头拖出去，乱棍打死！”
第4章 屈辱
南雪照做了。
从她屈膝的那一刻开始，这世上她所留住的最后一点尊严，被践踏完了。
怜儿的眼泪滚出来，挣扎着要起来，又被人摁回去，声嘶力竭：“小姐，小姐不要这样……奴婢死不足惜，不值得您这样对待——”
南雪脸色苍白的跪在地上，手里端着滚烫的茶杯，背脊却挺得笔直。
她腿有旧疾，跪着极疼，而路上有细碎的石子，跪着走的每一步，都像是有人拿着一百根针，死命的戳着她的膝盖。
她重伤未愈，如果不是着急来寻怜儿，她甚至下不来榻，强撑着一口气跪到了南雨烟的面前，南雪缓缓低下了头，奉上茶，“怜儿年纪小不懂事，侧妃用过茶后，便莫要与她计较了。”
南雨烟只觉大快人心，堂堂南家千金，昔日被谢长岳捧在手心里的女人，如今的谢王妃，却混的比狗都不如，跪在她的面前求谅解。
她看了眼身侧俊美无双却面无表情的男人，伸手去拿茶杯，“姐姐说的哪里话，若不是王爷要求姐姐这般，妹妹怕是这辈子都见不着姐姐跪在妹妹面前呢，姐姐如此诚意，妹妹定当不再为难……啊！”
她话还没有说完，茶杯翻了，大半的茶水倒在了南雪的手上，瞬间红了起来。
谢长岳瞳眸微缩，下意识的要上前查看南雪的手，却又在一瞬之间顿住了身形。
南雪疼的手发颤，抬头望去，却只见南雨烟缩回了手，手背轻微的薄红，声音带了点哭腔，“姐姐，你要是真的不情愿服软，也不至于故意泼妹妹啊，妹妹这手还得作画呢。”
南雪忍着疼，不卑不亢的道：“侧妃莫要过分了，这茶水是你自己弄的。”
南雨烟却掉起了眼泪，往谢长岳怀里蹭去，“王爷，您看看啊，妾身这手还要为王爷弹琴作画，揉肩捶背伺候王爷的，姐姐这般作态，叫妾身如何是好？”
怜儿哭的大声，“王爷，小姐也曾经为王爷弹琴作画，如今小姐的手烫伤了，求求您行行好吧，让小姐上药吧，小姐肯定不是故意的……”
谢长岳深黑的眸凝着南雪，“王妃，你要救人还这么心不甘情不愿的，弄伤了本王的爱妃，该当何罪？”
南雪仿佛没了脾气，她抬头看向谢长岳的时候，心好像麻木了一般，连带着伤口都不疼了，完全没了知觉。
她就这么看着他，看着那么熟悉而陌生的面容，看着昔日恨不得把心掏给她，看不得她受一丝委屈的男人，如今咄咄逼问，她轻声问：“王爷，想如何？”
谢长岳背手而立，俊朗的容貌玛丽团队在阳光的映衬下显得柔和了几分，说出来的话却似寒冬飞雪——
“看在你是王妃的份上，本王给你两个选择，其一，罚二十鞭，你与你丫鬟的罪责就此抹去，其二，你给本王磕头，好好认错，本王便放过你和你的丫鬟，如何？”
话音落下，全场死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