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尹伊莎很明显有那么点社交牛逼症。
“呀！这不是高教授么？”
尹伊莎故作惊讶地看着我，笑眯眯地跟我打招呼。
“你好啊高教授，好久不见了呢。”
几个人的眼光齐齐向我射过来，我拎着手里满满一袋子的儿童用品，气氛简直怪异到了冰点。
“我记得，你有个朋友是做直播带货的吧？”
尹伊莎指着我袋子里露出来的一只打地鼠游戏机。
“呵呵，陈总，咱们华西现在也开始进军母婴快消品了么？”
“阿杰，先带李总他们上车。”
陈凛望对助手吩咐了一句，然后停下脚步，站定在我身边。
他把其他人打发走了，却偏偏留下尹伊莎，其用心不言而喻。
“我以为我们上次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陈凛望冷冷看着我，“有什么事，不会先打电话么？不要再来我公司。”
“我只想把这些东西给你。”
我提了下手里的袋子。
“这些，是以前的小玩具。我想……丫，格格她能不能想起来一些。”
“那是死人的东西。”
“你女儿已经死了，格格是我女儿，她不需要。”
说完，陈凛望提步转身，绕梁的话音瞬间幻化成一把尖刀，狠狠刺入我的胸膛。
我想追，却迈不动一步一毫厘。
我眼睁睁看着陈凛望搂着尹伊莎的腰，把我留于尘埃。
确实，我不应该来华西门口。
于是我开车离开，直接去了陈凛望家。
快六点了，我不知道他要应酬多久，但总是要回来的。
他不让我去公司门口丢人，那我守在他家门口总行了吧。
我抱着袋子，靠着门。
曾几何时那里的密码对我形同虚设，如今一门之隔，我听着公主在里面的声音，想起自己第一次登门的时候，就好像发生在昨天。
我坐在门口，回忆片片散散，眼泪流了又干。
快十一点的时候，陈凛望才回来，尹伊莎也在一起。
看到我坐在门口，他半微红的醉眼褪了几分颜色。
“高琬韵，你还有完没完。”
我抬起麻木的腿，提起酸软的手臂。
把袋子里的东西递给陈凛望——
“你把东西收下行么？寄给孩子，我……我不看你的地址，你只要寄出去就行。行么？”
尹伊莎很是上道儿，笑眯眯冲陈凛望看了一眼：“我先进去洗澡。”
说着，她轻车熟路地按下密码，进门毫不客气地拉开柜子，取出一双黄色的拖鞋。
那是我的拖鞋。
陈凛望的家里，第一次有女人的拖鞋，是他曾经为我准备的。
陈凛望站在门口，并没有伸手去接我的袋子。
“我已经跟你说的很清楚了，格格跟你没关系。”
我低着头：“你不收，我是不会走的。”
“随便你。”
他转身进门，将我关在外面。
半小时后，客厅里的灯光灭了。
我坐在走廊里，抱着丫丫的玩具物品，像被生活的镜头遗弃。
我不知道这扇门里面究竟正在发生什么。或许，我也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在乎。
陈凛望只是陈凛望。我要的，是我女儿。
我在走廊里坐了一夜，天亮了，里面开始有动静。
门一开，尹伊莎穿着陈凛望的宽大白衬衫，探身出来。
“高教授，一晚上都没走？”
她故作惊讶，“要不要进来吃点早餐？”
我不理她。
她惺惺收了下表情，然后回身拽出来一袋白色的垃圾。
“那既然这样，等下麻烦高教授走的时候帮忙带下去。呵呵，记得分类。”
一袋垃圾，没多少东西，但最显眼的莫过于上面故意挂着的安全·套。
拆了三四个，招摇撞骗一样地讽刺。
“叫陈凛望出来。”
我沙哑着嗓音说。
“东西收下，我就走。”
尹伊莎冷笑：“高教授，你不是科学家么？你养的那些动物，一次能做多久？做完不累么？”
“陈凛望还没醒。”
尹伊莎抱着肩肘，得意地往墙上靠了过去：“昨天晚上，他可累坏了。你在外面，没听出来做了多少次么？”
我懒得跟她废话：“让他起来，把东西收下。”
尹伊莎嗤笑一声：“亏你还是从国外回来的，这么钻牛角尖的么？男男女女这点事儿，有必要这么死缠烂打么？你要收，行，我帮你带进去。这，什么玩具啊？给狗的是吧？”
说话间，她低头从我的袋子里捡起一个磨牙球，就要往客厅里丢！
我气急之下，血压差点爆了。
“还给我！”
我一步上前，跟尹伊莎撕扯在一起。
她故意激怒我，不肯撒手，甚至愈发过分挑衅。
“这狗玩具不错嘛，来！公主！”
“尹伊莎！”
我哪里还顾得上理智？
那是丫丫的玩具，是她从小玩的。
是我这些年仅剩的，不敢启封的念想，是我作为母亲，还能跟我孩子之间仅仅能保留住的一点羁绊。
我怎么能容许一个女人拿这些珍贵的东西来逗狗！
我抓这尹伊莎的头发，她七手八脚挠我的脸。
我们两人抱在一起，在门口滚来滚去。
一个女人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
我被挠得眼皮发肿，视线模糊，听声音才辨得出来，是陈书影。
“韵姐！韵姐你没事吧！”
陈书影将我扶起来，圆眼怒瞪尹伊莎。
“谁让你在这儿的？给我滚出去！”
尹伊莎显然并不认识陈书影：“你又是谁？上门也总有个先来后到吧？”
“你放什么屁！”
陈书影一改往日温婉的大小姐形象，甩手冲着尹伊莎就是一巴掌。
然后一脚踹翻地上了那袋垃圾——
除了好像故意撕开的几个安全·套外，里面竟然还有卫生棉……
“你少在这里装了！”
陈书影冷笑道：“你这种货色，我哥就是当十年和尚也未必看得上你！身上来着大姨妈还演得这么卖力！还不快滚！”
尹伊莎气得满脸鸡屎红。
“是陈凛望叫我住的，你凭什么赶我走！”
“凭这是我的房子！”
陈书影厉声道：“这是我家开发的商品房，这套房子是我的名字，是我爸留给我的嫁妆。只不过我现在用不到，暂时借我哥住一阵儿罢了。你算个什么东西在这里耀武扬威！”
“她说的没错。”
陈凛望的声音从门里传来。
此时此刻，他就坐在餐桌前喝茶看手机。
公主窝在他脚下。
门内门外两个世界，再多的腥风血雨，都好像跟他都没任何关系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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