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要求对于江知颜来说其实并不难,爱一个人是可以装出来的。
但是面对祁聿,祁聿这个人表面上看起来的确洒脱,实际上心里想的事情比任何人都全面,就江知颜这点伎俩,是很容易会被看穿的。
祁聿这个要求,未免太有难度了些。
说完这些话的祁聿,才意识到自己说这话的时候带着不好的情绪,最后他叹了口气,“对不起,是我激动了,我只是简单的希望……”
江知颜打断祁聿说道:“我会的。”
或许祁聿要的就是这一句简单的承诺,即便之后她做不到,至少在祁聿看来,这句话会让他安心好久。
城市的夜色独具一格,高楼的灯光、满城的街市,总在为沉睡的夜空创造出一些生气。
直到凌晨三四点,马路上的车辆才剩下那么几辆。
昏暗的房间里。
傅荆州猛地坐了起来,大口地喘着粗气,瞳孔微缩,梦里那真事且骇人的记忆一幕幕地似胶卷一样播放,陆柠的父母和季父全身是血地朝着还是孩子的傅荆州一点一点地爬过来。
嘴里还一直说着让他偿命这句话。
惹得他一阵后怕。
这种梦很早之前就做过一段时间,但是在遇见江知颜之后,就渐渐地开始淡忘了,梦里也再也没有出现过。
但是最近又开始频繁的出现,傅荆州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的睡一觉了。
而今天祁聿是夜戏,江知颜陪着他将近早上七点才离开剧组。
好在今天没有戏份了,就决定回家睡一天。
他们两个人坐在后座,江知颜打开了车窗,困意缠身地望着外面早起上班或者赶集的行人。
车开的不算快,驶过一个熟悉的身影时江知颜愣了愣、
那不是傅荆州吗?
傅荆州怎么可能会来心理咨询所?
“阿瑜,你饿不饿?”
是心理上出现了什么问题吗?还是是给陆柠实地考察?
祁聿侧眸看了看不搭理自己的江知颜,然后再次开口问:“阿瑜?在想什么?”
江知颜眼神呆滞地看着前方,嘴里一字一句地说着:“我刚刚好像看到傅荆州了。”
“在哪?”祁聿眉头微微一皱。
最终江知颜摇了摇头,眼神聚焦之后看着祁聿:“可能是我看错了吧,你刚刚说什么?”
祁聿乖乖的重复了一遍:“陪我陪了这么久,肚子饿不饿?”
还别说,不提这件事情的时候倒是没有感觉到饿,祁聿一提肚子马上就叫了起来。
江知颜笑了笑:“有点饿了。”
“带你吃点东西再休息吧。”
心理医生一大早接到傅荆州预约的时候还是有点懵的。
看到是傅荆州的那一刹那,还是有一时的错愕。
医生很快就叫傅荆州坐在软椅上,问:“季先生,我记得您七年前就已经停止了治疗,现在是又复发了吗?”
傅荆州一张苍白的脸有些病态,今天没有穿的很正式,仅仅只是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衣,勾勒出比之前瘦小许多的身形。
心理咨询室的整体色调都非常的柔和,还有一道太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
只可惜在傅荆州的眼里,和昏暗的地下室没有区别,“嗯。”
医生一眼看出傅荆州的状态比七年前还要差,他想要知道是什么导致的,“方便说一说最近发生了什么吗?”
“她和别人结婚了,是我的错,我不应该在婚礼上抛下她一个人。”
“不应该教唆一个十二岁的孩子离家出走。”
“不应该有什么事情憋在心里,如果早些把真相告诉她就好了。”
傅荆州好似是把这一切的罪责都揽到了自己一个人身上,这是典型的自罪表现。
医生静待着傅荆州说完所有的话,才说道:“季先生,您是否认为这一切的事故,如果没有你,就不会发生对吗?”
傅荆州点了点头,“对。”
“季先生,有一点您需要明白,若是真的没有季先生,您口中的那个她,照样是要嫁给别人的。”
“任何现象的背后,都有它自己的原因,你认为只是偶然的事情,其实蕴含着必然。”
“就好像种一颗苹果树,树上会结出苹果,如果我们不想让苹果树结出种子,人们最先想到的方式,就是拔掉这棵树,欲要斩草得除根,但是还是有人会种下这棵苹果树,结出一样的苹果。”
“您一直梦到的那一幕场景,在我们心理学的领域,可以称之为心理创伤,就像一条冬眠的蛇,平时会蛰伏在潜意识层,只要一旦有人闯入它的领地,或者要把它赶出来,它就会苏醒,和闯入者来个两败俱伤。”
“所以季先生,你要想的并不是怎么把它赶走,而是要思考怎么才能够让它永远地沉睡,您看您这七年,不是做的很好吗?”
此刻的傅荆州,想起了从前。
有她在的地方,总是欢声笑语的。
或许相遇的时候,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人会影响自己以后的大半辈子。
毕竟傅荆州从一开始,是因为她和陆柠很像。
不仅名字很像,就连性格,江知颜和小时候的陆柠几乎是一模一样。
调皮又乖巧,懂得把握分寸。
也总是能够带动傅荆州的情绪。
他觉得和江知颜的相处很轻松,很快乐。
渐渐地自然就把那些不好的记忆锁在了内心深处。
本想着把所有有关过去的记忆藏了起来,然后答应陆柠的事情做到之后,就和陆柠断绝了联系,和江知颜好好的生活。
想过以后,带着孩子在海边散步,吹着晚风,谈着鸡毛蒜皮的小事。
而现在,所有美好的憧憬都变成了奢望和幻想。
他不是不想往前走,只是前面真的没有路了。
傅荆州回到了家中,推开自己房间的门。
里面昏暗无光的,窗帘都没有拉开。
他也不去开灯,一个人木楞得坐在那里,没有了下一步的动作。
像一个用活人的身体制造出来的雕塑,被困在里面的傅荆州已经快要窒息。
他看了一眼放在床头柜上面的花瓶,花瓶里,插着六朵玫瑰花。
在黑暗中,那人摸索着用手折下了一朵盛开红艳的玫瑰,指尖被刺破,鲜血顺势而下,他毫不在意,甚至还把玫瑰拿在手上欣赏。
眼里,只有一片死寂。